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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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幾個月沒再回去,只給家裡打電話報平安。如今的我沒有什麼希望帶給家人,唯有報告自身平安寬拳拳父母心。

快開學時,我忙著四處奔走進貨,只等開學能得團體多下幾個訂單。若生意好明年就將店子擴大,隔壁那間理髮店已打算轉讓門面。旺季時就請一兩個學生打打零工。不過氣的忙碌中我開始設想不久的將來。

可是,天意不管何時總要與願相違。我在刻意的遺忘中營造了幾個月的祥和寧靜,到頭來被人碎也只在一瞬間。攥緊手中的超市購物袋,那裡面是我正要回家做的晚餐材料。突然出現在身前身後的幾個高大威猛的墨鏡男人。

在我面前他們彷彿從天而降,我完全來不及反應。我覺得這並不是一般的街頭勒索或是攔路搶劫。因為他們知道我的名字。他們沒給我過多地時間猜測,很快我被他們其中一個或是幾個打暈了。

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繩索加身,大概他們認為一個廢了條手的人本無需擔憂。事實確實如此,我被他們包圍在中間,翅難飛。除了頭痛,我身上沒有什麼其他變化,每一個部分都活動自如,甚至連嘴都沒堵上。

本沒必要堵,我環首四顧,這裡是無人的臨海絕壁。對於這個地方我不陌生,以前曾坐在高處無比愜意地看海翻騰。

可現在我看到那似曾相識的海,只有一個想法,他們要棄屍海中。然後我看到了一個極具紳士氣質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不由愣了一愣。我以為會是許林。後來一想許林那時恐怕已早在監獄了。這個男人我沒見過他,但我認識他。

“原來是許先生請我,幸會幸會。”我笑著,心裡卻遺憾地嘆息,前陣子忙了好久進的一屋子貨恐怕要成無主之物了。

想想那時強硬叫杜御飛將他那一溜免費保鏢趕回去恐怕是錯了。許炳朝微眯起雙眼,冷然打量著我這頭待宰的羔羊。

“杜御飛真不該把你捲進來,這些事本來可以與你毫無關聯。”他語氣裡帶著幾許憐憫。

“你想通過我來打擊杜御飛,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許先生這麼聰明應當明白,既然他可以毫不猶豫地把我捲進來也就說明我在他心裡就只那個分量。”許炳朝正眼瞧了我幾下,哂然一笑:“到這種時候你還有閒情和我耍嘴皮,真不該愧是那小子寶貝的人。本來我也這麼以為,你不過是他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不過經林兒提了個醒,再仔細一琢磨,發現他對你並不是擺在面上的那麼簡單。”

“怎麼個‘不簡單法’?我自己都沒瞧出來,許先生竟然瞧出來了。”我仍然笑著,不笑,這種狀況恐怕就只能望提案而哭了。

“杜御飛不寶貝你能派保鏢24小時跟著你?若不是他們離你太遠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你出來還真不容易。”一串冷笑,許炳朝那張方正端整的臉霎時近,隔到近處再看,那眼神果然有些森然。

“杜御飛那小子這著棋走得夠險,只要一個環節出錯,就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夠他受用一輩子,只可惜我竟低估了他,要早知這樣,他十二歲那年我就該乾乾脆脆地殺了他。”看著男人隱隱的咬牙切齒,我頓時驚愣:“原來那場綁架竟是你策劃的!”本來堪稱儒雅的臉,像是被突然而來的劇痛所扭曲,瞬間變得狠厲:“都只怪他沒死,桐桐卻死了。”我看了看面前這個滿漾著痛苦與恨意的男人,語氣唏噓:“明明是你對杜家存心不良以致害死自己子,心中竟然不肯承認,怪在別人頭上。”到了這裡我已知道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我了,心中還有的那點驚慌不定現在都不再,整個人反倒安靜下來。

“許先生,你是不敢承認你害死了自己子吧?”我有些憐憫地看著眼前這個自欺欺人的男人。

“住口!”被我戳破他自欺的幌子,眼前的男人惱羞成怒。不過,只一秒他又恢復了先前的鎮定自若。

“我並不想殺你,只怪杜御飛那小子太囂張,做事又滴水不漏實在抓不到他的把柄。我只得劍走偏鋒試試其他路子。”許炳朝緩緩向我伸出手臂,一管烏亮的槍口對住了我的頭。

“他害死我最愛的女人,讓我苦心經營多年併杜氏的計劃付諸東,狼狽之際還落人笑柄,他卻可以高高在上享受勝利的朝賀,不能讓他嚐到心血毀於一旦的痛苦,至少也要讓他嚐嚐親手害死自己所愛的滋味。”此時說什麼都已多餘,我不能說他這個方法有錯,不管怎樣,我死杜御飛傷心是必然的。默然閉上眼,一時間實在進入不了狀態,死亡竟來得這麼快?真的沒有覺。

然後我聽到一聲悶而沉的聲響,並不是消音器的聲音,好像近距離將什麼東西疾速入水面的覺,一種混合著力與速的悶悶的輕響。

奇怪地睜開眼,看見自己右臂上血不斷地湧出,只是覺不到痛。許炳朝笑著:“我倒忘了,你這隻右手早廢了。”王八蛋,完全貓戲老鼠的神情。我沒來得及憤怒,一束閃光驟然刺痛我的眼。突然我就明白許炳朝的意圖。他在拍我的照片。

“把你從這丟進海里,乾乾淨淨,憑他再厲害也找不到蛛絲馬跡,不過這樣恐怕他又不信,拍幾張你這時的照片給他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本來已安靜等死的心突然又不安穩起來,無論如何,這種照片我不想讓他看到。噗地一聲,這下是陣錐心劇痛,子彈穿過我的肩頭。然後又是咔嚓咔嚓地相機聲。

我知道他是想多拍幾張慢慢將我凌遲的照片。不,我不要死得這麼沒尊嚴。我捂著肩頭的血:“你就不怕這照片被他抓住把柄?”

“哼,小子,你也太小看我了,這次不怕他狠,我要叫他恨得吃不香睡不下卻動不了我半分。”

“是…嗎?”劇痛讓我聲音顫抖得難聽之極。我搖搖墜地向旁邊斜跨了一步,作勢摔倒,卻驟然起身朝著我記憶中離山壁最近的邊沿奔去。距離確實很短,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幾步間,我已縱身跳下。下面是湛藍的海水。

伴著海風呼嘯伴著地上人的怒呼,我墜入沁涼的海水中。落入水面的那一刻似乎又中了一槍,但我覺不到哪裡痛,海水鞭打擠壓著我疾速跌落的身體,全身都是讓我暈厥的痛。

鹹溼的海水擠壓出我所有的意識,我被深海包圍。然後沉沉墜入我所熱愛的,最最最深處的海底。身邊,沒有我愛的人。

***“你不會做麻煩的就煎幾個蛋做早餐,不準偷偷吃泡麵後再把空袋藏垃圾袋裡。明白告訴你好了,冰箱裡的泡麵我都有數。”

“…知道了。”

“今天記得買條魚晚上我回來燉湯喝。”

“嗯。”

“那我走了。”

“好走。”我在上翻了個身,只差沒咩咩叫著送他出門。我是被一出海的肖姓大伯罩在網裡用漁叉叉回來的。據說當時被以為是死人,好在肖大伯常海里來海里去,會點急救,沒幾下居然給我悠回了一口氣,只是身上的槍傷養了好一段時間。

我一無證件二無錢糧,純粹一超強潛質乞丐,二老見我可憐,貌看又不像壞人,暫時好心收留我。

在我於異地他鄉惶恐地做起米蟲的數天後,偶然在街上遇到了韓清。當時兩人都對看著石化了好半天,韓清動得抱住我,我比他更動。

雖大是驚訝怎麼就在這裡遇上了個久未見面的他。但遠不過一秒,心情一時暢快得要圍著地球飛上幾圈。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此為人生大喜。韓清問我的事,基本上我是用一種敘事語調將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的來龍去脈待了個大概,他看了看我的手默然坐在一旁,不久便說,你去我那兒吧。

對於他的提議,我基本上是沒思索沒拿喬沒作勢,飛快答應了。我現在就是獨人一個,什麼都沒有,自然沒什麼好樣兒的。住到韓清那兒的當晚我便給姐去了電話。雖然我暫時不想回去惹那些麻煩,但我不想讓家裡人傷心。

接到一個本以為死去的人的電話,驚嚇是不可避免的。姐那時接到我電話,預料之中的又叫又哭,動得厲害,正因料到如此反應,我才先打給她,畢竟老年人受不得太大的刺

經過死亡的歷練,我個人倒看得淡了,只是聽到親人在海那邊泣,心裡還是鈍鈍的痛。一晚上基本都耗在和家人煲電話粥上面,放下電話幾個月來找不到的心情突然落到了實處。

我不是一個人,我海對面有家人這裡有朋友,連爸都只囑咐我在外面小心,保持聯絡。到現在,他們只求我平安,不管我在何處在做什麼。因為沒證件沒學歷,自然無法出去找工作,想做苦力活也不太可能。

老老實實呆在房子裡做了韓清整整十多天的超級米蟲,半個月後收到了姐寄給我的一些留在這裡所必須的證件學歷證書等雜七雜八一大堆,還匯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錢。

姐已為人母,細心了許多,我沒想到的也替我想到了。現在,在常聽韓清鋼琴的一個熱心客戶幫助下,我進了一家小公司,協助管理財務。

既是協助工作自然不會很累,再加上人關照,工作實在清閒,月薪尚可保我衣食無憂。有了經濟來源,我便和韓清分攤房租分攤家務,我沒想過要搬出去,外面太寂寞,我想有個朋友,我喜歡韓清。

韓清是個愛整潔的男人,雖說家務各做一半但實際上大部分都是他做,做飯洗衣,而我最多不過掃掃屋子擦擦灰。

他也是白班,晚上我們便東倒西歪躺在客廳裡聊天看球吃東西。神仙都羨慕的子。我沒有讓家人把我的事告訴任何人,我的家人需要平靜,我也需要平靜。姐隔三差五地給我匯錢過來,被我退回去幾次知道我真的不缺錢後才作罷。

據姐的強烈要求,我開始經常上網和爸媽與她聊天,爸媽每次從小小視頻上看到我滿面笑容都會出欣的笑意。由於工作清閒,完全沒有壓力,閒暇時我開始寫些東西,有時也給韓清看看,還會討論一番。

我想我和韓清是那種天生註定的朋友。之前匆忙相別倒沒什麼特別,現在朝夕相伴,我們之間相互的心理依賴就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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