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樂嗎--《天龍八部》賞析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天龍八部》1963年開始在《明報》和新加坡的《南洋早報》同時連載,歷時四年。期間,金庸因出訪歐洲,曾請倪匡代寫了一段獨立的故事,倪匡深以此事為榮。金庸後來出修訂本時,刪去了代寫部分。《天龍八部》被很多人譽為金庸小說的絕頂。同他的其他幾部長篇鉅著一樣,結構宏偉,人物繁多,關係錯綜複雜。民族矛盾、國家衝突、江湖幫派、幾代人的愛恨情仇等等,給我們展現了一個頗具歷史的武俠世界。誠如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孔慶東先生所言:“《天龍八部》可以說是一部中國的《戰爭與和平》,又是一部中國的《罪與罰》。”在此,不妨先讀幾段選文,先有個印象。

上牛羊空許約蕭峰披上長袍,向青石橋走去。行出五里許,到了河邊,只見月亮的影子倒映河中,西邊半天已聚滿了黑雲,偶爾黑雲中出一兩下閃電,照得四野一片明亮。閃電過去,反而理顯得黑沉沉地。遠處墳地中磷炎抖動,在草間滾來滾去。

蕭峰越走越快,不多時已到了青石橋頭,一瞧北斗方位,見時刻尚早,不過二更時分,心想:“為了要報大仇,我竟這般沉不住氣,居然早到了一個更次。”他一生中與人約會以命相拼,也不知有過多少次,對方武功聲勢比之段正淳更強的也著實不少,今晚卻異乎尋常的心中不安,少了以往那一股一往無前、決一死戰的豪氣。

立在橋邊,眼看河水在橋下緩緩過,心道:“是了,以往我獨來獨往,無牽無掛,今晚我心中卻多了一個阿朱。嘿,這真叫做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了。”想到這裡,不由得心底平添了幾分柔情,嘴邊出一絲微笑,又想:“若是阿朱陪著我站在這裡,那可有多好。”他知段正淳的武功和自己差得太遠,今晚的拼鬥不須掛懷勝負,眼見約會的時刻未至,便坐在橋邊樹下凝神吐納,漸漸的靈臺中一片空明,更無雜念。

驀地裡電光一閃,轟隆隆一聲大響,一個霹靂從雲堆裡打了下來。蕭峰睜開眼來,心道:“轉眼大雨便至,快三更了吧?”便在此時,見通向小鏡湖的路上一人緩步走來,寬袍緩帶,正是段正淳。

他走到蕭峰面前,深深一揖,說道:“喬幫主見如,不知有何見教?”蕭峰微微側頭,斜睨著他,一股怒火猛地在中燒將上來,說道:“段王爺,我約你來此的用意,難道你竟然不知麼?”段正淳嘆了口氣,說道:“你是為了當年雁門關外之事,我誤聽人之言,受人播,傷了令堂的命,累得令尊自盡身亡,實是大錯。”蕭峰森然道:“你何以又去害我義父喬三槐夫婦,害死我恩師玄苦大師?”段正淳緩緩搖頭,悽然道:“我只盼能遮掩此事,豈知越陷越深,終至難以自拔。”蕭峰道:“嘿,你倒是條直漢子,你自己了斷,還是須得由我動手。”段正淳道:“若非喬幫主出手相救,段某今午間便已命喪小鏡湖畔,多活半,全出閣下之賜。喬幫主要取在下命,儘管出手便是。”這時轟隆隆一聲雷響,黃豆大的雨點忽喇喇的灑將下來。

蕭峰聽他說得豪邁,不心中一動,他素喜結英雄好漢,自從一見段正淳,見他英姿颯,便生惺惺相惜之意,倘若是尋常過節,便算是對他本人的重大侮辱,也早一笑了之,相偕去喝上幾十碗烈酒。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豈能就此放過?他舉起一掌,說道:“為人子弟,父母師長的大仇不能不報。你殺我父親、母親、義父、義母、受業恩師,一共五人,我便擊你五掌。你受我五掌之後,是死是活,前仇一筆勾銷。”段正淳苦笑道:“一條命只換一掌,段某遭報未免太輕,深盛情。”蕭峰心道:“莫道你大理段氏武功卓絕,只怕蕭峰這掌力你一掌也經受不起。”說道:“如此看掌。”左手一圈,右掌呼的一聲擊了出去。

電光一閃,半空中又是轟隆隆一個霹靂打了下來,雷助掌勢,蕭峰這一掌擊出,真具天地風雷之威,砰的一聲,正擊在段正淳口。但見他立足不定,直摔了出去,折的一聲撞在青石橋欄杆上,軟軟的垂著,一動也不動了。

蕭峰一怔:“怎地他不單掌相?又如此不濟?”縱身上前,抓住他後領提了起來,心中一驚,耳中轟隆隆雷聲不絕,大雨潑在他臉上身上,竟無半點知覺,只想:“怎地他變得這麼輕了?”這天午間他出手相救段正淳時,提著他身子為時頗久。武功高強之人,手中重量便有一斤半斤之差,也能立時察覺,但這時蕭峰只覺段正淳的身子斗然間輕了數十斤,心中驀地生出一陣莫名的害怕,全身出了一陣冷汗。

便在此時,閃電又是一亮。蕭峰伸手到段正淳臉上一折,著手是一堆軟泥,一之下,應手而落,電光閃閃之中,他看得清楚,失聲叫道:“阿朱,阿朱,原來是你!”只覺自己四肢百骸再無半點力氣,不由自主跪了下來,抱著阿朱的‮腿雙‬。他知適才這一掌使足了全力,武林中一等一英雄好漢若不出掌相,也必受不起,何況是這個嬌怯怯的小阿朱?這一掌當然打得她肋骨盡斷,五臟震碎,便是薛神醫即行施救,那也必難以搶回她的命了。

阿朱斜倚在橋欄杆上,身子慢慢滑了下來,跌在蕭峰身上,低聲說道:“大哥,我…我…好生對你不起,你惱我嗎?”蕭峰大聲道:“我不惱你,我惱我自己,恨我自己。”說著舉起手來,猛擊自己腦袋。

阿朱的左手動了一動,想阻止他不要自擊,但提不起手臂,說道:“大哥,你答允我,永遠永遠,不可損傷自己。”蕭峰大叫:“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阿朱低聲道:“大哥,你解開我衣服,看一看我的左肩。”蕭峰和她關山萬里,同行同宿,始終以禮自持,這時聽她叫自己解她衣衫,倒是一怔。阿朱道:“我早就是你的人了,我…我…全身都是你的。你看一看…看一看我左肩,就明白了。”蕭峰眼中含淚,聽她說話時神智不亂,心中存了萬一的指望,當即左掌抵住她背心,急運真氣,源源輸入她體內,盼能挽救大錯,右手慢慢解開她衣衫,出她的左肩。

天上長長的一道閃電掠過,蕭峰眼前一亮,只見她肩頭膚光勝雪,卻刺著一殷紅如血的紅字:“段”蕭峰又是驚奇,又是傷心,不敢多看,忙將她衣衫拉好,遮住了肩頭,將她輕輕摟在懷裡,問道:“你肩頭上有個‘段’字,那是什麼意思?”阿朱道:“我爹爹、媽媽將我送給旁人之時,在我肩上刺的,以便留待…留待他相認。”蕭峰顫聲道:“這‘段’字,這‘段’字…”阿朱道:“今天間,他們在那阿紫姑娘的肩頭髮現了一個記認,就知道是他們的女兒。你…你…看到那記認嗎?”蕭峰道:“沒有,我不便看。”阿朱道:“她…她肩上刺著的,也是一個紅的‘段’字,跟我的一模一樣。”蕭峰登時大悟,顫聲道:“你…你也是他們的女兒?”阿朱道:“本來我不知道,看到阿紫肩頭刺的字才知。她還有一個金鎖片,跟我那個金鎖片,也是一樣的,上面也鑄著十二個字。她的字是:‘湖邊竹,盈盈綠,報來安,多喜樂。’我鎖片上的字是‘天上星,亮晶晶,永燦爛,長安寧。’我…我從前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道是好口採,卻原來嵌著我媽媽的名字。我媽媽便是那女子阮…阮星竹。這對鎖片,是我爹爹送給我媽媽的,她生了我姊妹倆,給我們一個人一個,帶在頸裡。”蕭峰道:“我明白啦,我馬上得設法給你治傷,這些事,慢慢再說不遲。”阿朱道:“不!不!我要跟你說個清楚,再遲得一會,就來不及了。大哥,你得聽我說完。”蕭峰不忍違逆她意思,只得道:“好,我聽你說完,可是你別太費神。”阿朱微微一笑,道:“大哥,你真好,什麼事情都就著我,這麼寵我,如何得了?”蕭峰道:“以後我更要寵你一百倍,一千倍。”阿朱微笑道:“夠了,夠了,我不喜歡你待我太好。我無法無天起來,那就沒人管了。大哥,我…我躲在竹屋後面,偷聽爹爹、媽媽和阿紫妹妹說話。原來我爹爹另外有子的,他和媽媽不是正式夫,先是生下了我,第二年又生了我妹妹。後來我爹爹要回大理,我媽媽不放他走,兩人大吵了一場,我媽媽還打了他,爹爹可沒還手。後來…後來…沒有法子,只好分手。我外公家教很嚴,要是知道了這件事,定會殺了我媽媽的。我媽媽不敢把我姊妹帶回家去。只好分送了給人家,但盼後能夠相認,在我姊妹肩頭都刺了個‘段’字。收養我的人只知道我媽媽姓阮,其實,其實,我是姓段…”蕭峰心中現增憐惜,低聲道:“苦命的孩子。”阿朱道:“媽媽將我送給人家的時候,我還只一歲多一點,我當然不認得爹爹,連見了媽的面也不認得。大哥,你也是這樣。那天晚上在杏子林裡,我聽人家說你的身世,我心裡很難過,因為咱們倆都是一樣的苦命孩子。”電光不住閃動,霹靂一個接著一個,突然之間,河邊一株大樹給雷打中,喀喇喇的倒將下來。他二人於身外之物全沒注意,雖處天地鉅變之際,也如渾然不覺。

阿朱又道:“害死你爹爹媽媽的人,竟是我爹爹,唉,老天爺的安排真待咱們太苦,而且,而且…從馬伕人口中,套問出我爹爹名字來的,便是我自己。我若不是喬裝了白世鏡去騙她,她也決不肯說我爹爹的名字。人家說,冥冥中自有天意,我從來不相信。可是…可是…你說,能不能信呢?”蕭峰抬起頭來,滿天黑雲早將月亮遮得沒一絲光亮,一條長長的閃電過去,照得四野通明,宛似老天爺忽然開了眼一般。

他頹然低頭,心中一片茫然,問道:“你知道段正淳當真是你爹爹,再也不錯麼?”阿朱道:“不會錯的。我聽到我爹爹、媽媽抱住了我妹子痛哭,述說遺棄我姊妹二人的經過。我爹孃都說,此生此世,說什麼也要將我尋了回來。他們那裡猜得到,他們親生的女兒便伏在窗外。大哥,適才,我假說生病,卻喬裝改扮了你的模樣,去對我爹爹說道,今晚青石橋之約作罷,有什麼過節,一筆勾銷;再裝成我爹爹的模樣,來和你相會…好讓你…好讓你…”說到這裡,已是氣若游絲。

蕭峰掌心加運內勁,使阿朱不致脫力,垂淚道:“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了?要是我知道他便是你的爹爹…”可是下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他事先得知,段正淳便是自己至愛之人的父親,那便該當如何。

阿朱道:“我翻來覆去,思量了很久很久,大哥,我多麼想能陪你一輩子,可是那怎麼能夠?我能求你不報這五位親人的大仇麼?就算我胡里胡塗的求了你,你又答允了,那…那終究是不成的。”她聲間越說越低,雷聲仍是轟轟不絕,但在蕭峰聽來,阿朱的每一句話,都比震天響雷更是驚心動掀。他揪著自己頭髮,說道:“你可以叫你爹爹逃走,不來赴這約會!或者你爹爹是英雄好漢,不肯失約,那你可以喬裝了我的模樣,和你爹爹另訂約會,在一個遙遠的地方,在一個遙遠的子裡再行相會。你何必,何必這樣自苦?”阿朱道:“我要叫你知道,一個人失手害死了別人,可以全非出於本心。你當然不想害我,可是你打了我一掌。我爹爹害死你的父母,也是無意中鑄成的大錯。”蕭峰一直低頭凝望著她,電光幾下閃爍,只見她眼中柔情無限。蕭峰心中一動,驀地裡體會到阿朱對自己的深情,實出於自己以前的想像之外,心中陡然明白:“段正淳雖是她生身之父,但於她並無養育之恩,至於要自己明白無心之錯可恕,更不必為此而枉自送了命。”顫聲道:“阿朱,阿朱,你一定另有原因,不是為了救你父親,也不是要我知道那是無心鑄成的大錯,你是為了我!你是為了我!”抱著她身子站了起來。

阿朱臉上出笑容,見蕭峰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深意,不自的歡喜。她明知自己命已到盡頭,雖不盼望情郎知道自己隱藏在心底的用意,但他終於知道了…

蕭峰道:“你完全是為了我,阿朱,你說是不是?”阿朱低聲道:“是的。”蕭峰大聲道:“為什麼?為什麼?”阿朱道:“大理段家有六脈神劍,你打死了他們鎮南王,他們豈肯幹休?大哥,那易筋經上的字,咱們又不識得…”蕭峰恍然大悟,不由得熱淚盈眶,淚水跟著便直灑了下來。阿朱道:“我求你一件事,大哥,你肯答允麼?”蕭峰道:“別說一件,百件千件也答允你。”阿朱道:“我只有一個親妹子,咱倆自幼兒不得在一起,求你照看於她,我擔心她走入了歧途。”蕭峰強笑道:“等你身子大好了,咱們找了她來跟你團聚。”阿朱輕輕的道:“等我大好了…大哥,我就和你到雁門關外騎馬打獵、牧牛牧羊,你說,我妹子也肯去嗎?”蕭峰道:“她自然會去的,親姊姊、親姊夫邀她,還不去嗎?”忽然間忽喇一聲響,青石橋橋底下的河水中鑽出一個人來,叫道:“羞也不羞?什麼親姊姊、親姊夫了?我偏不去。”這人身形嬌小,穿了一身水靠,正是阿紫。

蕭峰失手打了阿朱一掌之後,全副神都放在她的身上,以他的功夫,本來定可覺察到橋底水中伏得有人,但一來雷聲隆隆,暴雨大作,二來他心神大亂,直到阿紫自行現身,這才發覺,不由得微微一驚,叫道:“阿紫,阿紫,你快來瞧瞧你姊姊。”阿紫小嘴一扁,道:“我躲在橋底下,本想瞧你和我爹爹打架,看個熱鬧,那知你打的竟是我姊姊。兩個人嘮嘮叨叨的,情話說個不完,我才不愛聽呢。你們談情說愛那也罷了,怎地拉扯到了我身上?”說著走近身來。

阿朱道:“好妹妹,以後,蕭大哥照看你,你…你也照看他…”阿紫格格一笑,說道:“這個魯難看的蠻子,我才不理他呢。”蕭峰驀地裡覺得懷中的阿朱身子一顫,腦袋垂了下來,一頭秀髮披在他肩上,一動也不動了。蕭峰大驚,大叫:“阿朱,阿朱。”一搭她脈搏,已然停止了跳動。他自己一顆心幾乎也停止了跳動,伸手探她鼻息,也已沒了呼。他大叫:“阿朱!阿朱!”但任憑他再叫千聲萬聲,阿未再也不能答應他了,急以真力輸入她身體,阿朱始終全不動彈。

——選自《天龍八部》第二十三章《上午羊空許約》單于折箭身先死蕭峰朗聲道:“眾位請各在原地稍候,不可移動,待在下與遼帝分說。”不等段譽、阿紫等勸止,已單騎縱馬而出。他雙手高舉過頂,示意手中並無兵刃弓箭,大聲叫道:“大遼國皇帝陛下,蕭峰有幾句話跟你說,請你出來。”說這幾句話時,鼓足了內力,聲音遠遠傳了出去。遼軍十餘萬將士沒一個不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人人變

過得半晌,猛聽得遼軍陣中鼓角聲大作,千軍萬馬如波般向兩側分開,八面金黃大旗風招展、八名騎士執著馳出陣來。八面黃旗之後,一隊隊長矛手、刀斧手、弓箭子、盾牌手疾奔而前,分列兩旁,接著是十名錦袍鐵甲的大將簇擁著耶律洪基出陣。

遼軍大呼:“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震四野,山谷鳴響。

關上宋軍見到敵人如此軍威,無不凜然。

耶律洪基右手寶刀高高舉起,遼軍立時肅靜,除了偶有戰馬嘶鳴之外,更無半點聲息。耶律洪基放下寶刀,大聲笑道:“蕭大王,你說要引遼軍入關,怎麼開門還不大開?”此言一出,關上通譯便傳給鎮守雁門關指揮使張將軍聽了。關上宋軍立時大噪,指著蕭峰指手劃腳的大罵。

蕭峰知道耶律洪基這話是行使反間計,要使宋兵不敢開關放自己入內,心中微微一酸,當即跳下馬來,走上幾步,說道:“陛下,蕭峰有負厚恩,重勞御駕親臨,死罪,死罪。”剛說了這幾句話,突然兩個人影從旁掠過,當真如閃電一般,猛向耶律洪基欺了過去,正是虛竹和段譽。他二人眼見情勢不對,知道今之事,唯有擒住遼帝作為要脅,才能保持大夥周全,一打手勢,便分從左右搶去。

耶律洪基出陣之時,原已防到蕭峰重施當年在陣上擒殺楚王父子的故技,早有戒備。親軍指揮使一聲吆喝,三百名盾牌手立時聚攏,三百面盾牌猶如一堵城牆,擋在遼帝面前。長矛手、刀斧手又密密層層的排在盾牌之前。

這時虛竹既得天山童姥的真傳,又盡窺靈鷲宮石壁上武學的秘奧,武功之高,實已到了隨心所、無往而不利的地步;而段譽在得到鳩摩智的畢生修為後,內力之強,亦是震古鑠今,他那“凌波微步”施展開來,遼軍將士如何阻攔得住?

段譽東一幌、西一斜,便如游魚一般,從長矛手、刀斧手相距不逾一尺的縫隙之中硬生生的擠將過去。眾遼兵長矛攢刺,非但傷不到段譽,反因相互擠得太近,兵刃多半招呼在自己人身上。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