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林氏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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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林長卿,你叫我長卿便好。你果真是祝家郎君的兄長,他稱你為七兄,也就是說你於家中排行第七?”山長之子林長卿分明是小小的年紀卻似那比干有顆七竅玲瓏心,澄澈的眸子似乎能將萬物都映於其中,“你方才模樣雖看著極為惱怒,卻是為著祝英臺著想吧?我阿姐也是如此,每每見我頑皮便要訓斥於我,可是一旦我有什麼事或生了病,她卻是最為著急的,眼淚珠子不知掉了凡幾,我現在可是聽話了。”看著這小大人一般的單純孩子,祝熙之悵然一笑,若是英臺也能小小年紀便如此懂事就好。然,話也不能如此說,英臺於別人之事上還是很明白事理的,若是到了她自己便只一味情用事,為著這,他與軒之從小沒少為她頭疼。

隨著林長卿的腳步祝熙之很快來到了後山,入目的便是杏林連綿,掩映著幾處巧的亭臺樓閣,隱約間能聽到幽幽琴音飄然而出,恍若仙境。這山長一家倒是悠然自得,快活極近神仙,若是能一輩子安享此種淡然子,他也自是絕不會想出去做官的,難怪山長林道源本為天下名士卻寧可躲於深山之中開設書院,此等雅緻生活可是不比那出仕快活太多。

“是阿姐的琴音,祝郎君,你覺著如何?”林長卿想是聽到其姐琴音,煞是動,小臉紅撲撲的,“阿姐每每有了興致才會彈琴,距離上次已一月有餘,未曾想你今才來便有幸聽著了。”這話裡話外,怎麼聽著都有一股子醋味,這還是看來是極喜歡他家阿姐的,祝熙之抿微笑,他還記得英臺小時也是這般總是纏著自己要自己吹豎笛與她聽,而今卻是鮮少再提,果真妹子大了不由兄,真是愁。

“技藝高超,意境迭出,如幽泉奔,直入人心,果真好曲。”妙音自該嘉賞,祝熙之於此亦從不吝嗇。

“小女之音能得祝家七郎賞識,看來果真有過人之處。”忽聞一低沉之聲由前方傳來,緊趕了幾步,便瞧見一中年士人羽扇綸巾,好一幅風之態,此人不做二想,除了山長林道源怕是不會有其他人。於其身後,一年輕女郎梳著墮馬髻,輕羅衫飄飛,纖長手指輕撥素弦,端方秀美,自有一股輕靈之氣,想來便是那林長卿的阿姐。

祝熙之一禮到底,溫言道:“小子見過林山長,今一見,果真不類尋常人。小子不過略通音律,當不起山長如此謬讚。”我自是未曾見過這林山長,他又如何識得我?雖是疑惑,卻並未顯出半點。

“祝郎君若只是略通音律,那小女恐是五音不全了。”林道源灑然而笑,輕斟了一杯清酒遞予祝熙之道,“這梅花釀清淡,小郎君可小酌一口,也算我這長者的見面禮。”接過小小白瓷杯,淺淺抿了一口,他並不喜酒,更是不勝酒力,然長者賜,不可辭。

琴音嫋嫋而斷,環繞於林間,大有繞樑三

“祝郎君。”那女子嫋娜而來,氣韻天成,行禮之見絲毫不見做作,真是大家閨秀典範,“淑媛今聽得祝郎君如此評價,此生無憾。家中來客多人都曾贊郎君豎笛舉世無雙,淑媛神往已久,不知可否請奏一曲,以了心願。”女郎悄悄抬頭望了祝熙之一眼,立時面帶粉,斂下眼眸,似有羞,若是方才還是一端莊淑女,現時倒更像嬌羞小女兒,哪裡還有半點穩重。

祝熙之頓覺頭痛,此情此景,他經歷良多,果真生的好些也是孽啊!

“熙之今方才夜兼程趕來,疲累至極,林女郎也該體恤些。”未曾來得及答應些什麼,一清朗之音便已然替他推辭,理所當然至極,“再者,音律皆由心生,隨而至,想來林女郎作為愛琴之人也定是知曉的,哪裡有要求別人吹奏之理。”言辭鑿鑿,不甚懇切,讓人辯無可辯。

聲音剛落,馬文才便已然到了身邊向山長一禮到底,隨後祝熙之便覺有人輕輕摟住了自己的胳膊,甚至暗自輕輕捏了自己一下,帶著某種暗示。

揚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祝熙之只覺著此刻心情甚好。

偏首望去,那人英俊面龐之上皆是不羈笑意,然星眸深處卻是寫滿了不耐,雖外人難以看出個一二,他卻是曉得的。

“今只得掃了女郎的好興致了。熙之略微疲憊,實不是奏曲的好時機,待他良辰好景之時,尋一處山明水秀之地,隨而至,再為女郎奏上一曲。”雖有心逗逗馬文才,然他亦不想這林氏女郎留下什麼不該有的念想。若是他自作多情固然是好的,但也不可不防,畢竟他在這裡讀書,那麼與這女郎碰面也是常事,何苦大家往後尷尬。

林道源聽此一話也倒是未如何,依舊是那副不問世事模樣,不過林淑媛抬首看向祝熙之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與失望,杏眸之中似有水意。慌忙尋了個藉口便離去了,那林長卿見家姐如此,急急追了上去。

“呵,還真是有意思。”馬文才低頭於祝熙之耳邊低低冷哼了一聲,其中竟有不屑之意,“熙之,我們快些走吧,看你如此疲累,還是歇息著。”倒是祝熙之未曾施捨與他一個眼神,自己還惱怒著呢,哪裡就能如此便宜了他。

“山長,熙之此番前來,實為求學,還望山長收留。”林道源手中酒杯微轉,出一個玩味的笑:“你們一個兩個都是奇怪的很,文才上個月便已被司徒府訪問暫定為二品,只差半年後往建康去定品,熙之為江左第一年輕才俊,才學更是遠超眾多前輩名士,現今你二人卻生生要往我這書院求學,還真是匪夷所思。”馬文才聽得此話,泛起一個冷笑,一字未說,看來心中自有打算,於這山長似也未有好

心下有些不愉,祝熙之微微皺眉,所謂有教無類,這林道源此刻說此種話,是為何意?怎的讓人總覺哪裡不對?

“萬松書院聲名在外,三人行必有我師,小子往苦讀於家中,近自覺要與人切磋些,且家中九弟英臺正於此處讀書,便來叨擾一段時,還望山長不棄。”林道源這回倒是消停了些,只點點頭道:“你二人皆為借讀,非我院書生,便一起住了,正好文才也只得一人住著,現下二人同住也熱鬧些。”二人同住?莫非英臺也與男子住於同一屋簷之下?難道後世傳言為真?

“敢問山長,家弟與何人同住?可否將我二人安置於同一處?”若是被他人得知,英臺清譽,毀於一旦。

甚是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仰頭飲盡了杯中清酒,林道源臉微紅道:“祝英臺正與梁山伯同住,雖你們為兄弟,然書院規矩不可更改,籤結果更是不得變。行了,今我有些乏了,你們都走吧,熙之,明你便跟著眾人讀書吧,切記戒驕戒躁。”這回祝熙之如何也是瞧出些門道了,這林山長似不喜自己,也不喜文才。然,自己今不過剛剛到達,他又從何處不喜自己?莫非是因為自己方才拒了林淑媛的邀請。若是這樣,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那麼山長,我們便告辭了。”馬文才雖是還保持著風度,語氣卻是硬了些,看樣子是不滿久矣,拉著祝熙之就往回走去,片刻都不願多呆。

二人並肩往回走著,一路杏花紛飛,恍若又回到了馬家那幽秘的小小桃花源,與那時並無二致。

“熙之,你覺著那林氏女郎如何?”馬文才狀似無意的問著,眼光卻是一直看著祝熙之的反應,“方才我看她似乎對你有意。”

“嗯?”見馬文才如斯情狀,祝熙之慢慢勾起一個笑容,認真道,“毓秀聰靈,秀外慧中,是個妙人。如何,你有異議?”

“我自是有異議的,那林氏女郎雖通音律,然從剛才之事輕易可瞧出不過是個輕浮之人,誰家端莊女郎會對才相見男子傾心至此,雖然她並非是第一次見你。”馬文才說這話之時顯然是氣急敗壞,拉著祝熙之的手便停在原地不肯再挪半分,“我曾聽其與師母談,原是你當在錢塘雅集之時便被她相中了的,山長似乎也確實滿意,本來說是等你定品之後看結果便要往祝家提親的,現你竟親自來了。還沒有影子的事情,不過被拒絕一次就那般形狀,誰家敢娶?再者他家便是提親也要看你定品之事,可見並非真正淡泊名利之人。熙之,你該不會真的覺著她很好吧?”馬文才小心翼翼地看著祝熙之,心中暗想著熙之這麼個高超人物,定是不會喜歡這般浮誇女郎的,定然不會,嗯!

見著一向張狂狷傲之人此時出此種可憐兮兮的表情,祝熙之不由揚起眼尾,果然,心情好了不少:“你連我的信都不再回,我又如何告訴你我是否喜愛那女郎?還有,青天白的,拉拉扯扯,成何體統!”說些斜瞥了馬文才一眼,徑自回手往前去了,誰知才沒走了兩步,便有人從身後將他抱住,藤蔓似的纏上了:“熙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然,我亦是有原因的,你且饒過我一次,回去我便將事情原原本本說與你聽,可好?”這人越發的蹬鼻子上臉了!

“好,我且信你,若是你的理由我不能接受,那你便給我好生等著。至於那林氏女郎,若是我真那般欣賞她,又如何會拒絕她?”

“熙之,你這是答應我了?真的?”抬腳便毫無預兆的踩下,雖是未用力,卻也絕對會疼,掙扎著從馬文才的懷抱裡出來,淺笑道:“疼麼?”

“疼。”馬文才傻傻的點頭,看著祝熙之的模樣中帶上一點可憐。

“那便不是假的。”果真是個傻子,“帶我去找英臺,你的事情稍後再議。”

“謹遵熙之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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