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南湖煙雨無心賞蒔花小蔬兒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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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歲月,似水年。
蕭奇宇來到嘉興南湖,已經是五月榴火,紅遍江南。
南湖不是榴花的世界,而是以荷花著稱。五月,不是荷花盛開的季節,但是,僅憑荷葉田田,清香十里,讓人已經覺到南湖的風光,值得
連忘返。
蕭奇宇長途跋涉,循訊來到嘉興,快刀沈江陵卻已杳然而去。
蕭奇宇這時候才真正體會到“君子一諾”的千斤份量。想到廬山附近相依為命的母女,他的心頭就有沉甸甸的覺。
他不知道快刀沈江陵是不是知道有人在找尋?沈江陵是不是有心在躲避?他曾經有一個奇特的想法:向江湖上宣佈,尺八無情簫要單挑快刀沈江陵。這樣他出面,說不定可以勸回一個
跡江湖的丈夫,回到自己
子的身邊去。
當然,這只是蕭奇宇在偶而氣憤時候的奇想,他還沒有想到真正會有這樣的一天。
唯一可以使蕭奇宇自己稍安
的,便是他趁此機會,遊覽了名勝古蹟,領略了山水之美。
到達南湖,買棹到湖心煙雨樓。
名勝固然誘人,但是,一旦身臨其境,偶而也有令人頓生不遇爾爾的嘆。就像是金陵的秦淮河畔,六朝金粉,名滿天下,實際上只不過是一條汙水難堪的大水溝而已,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南湖的煙雨樓,不但有名,而且名字極美,美得富有詩意。如果登樓遠眺,晨煙暮雨,霧靄濛,名至實歸,令人不虛此行。
蕭奇宇登上煙雨樓,使他沒有想到的是樓上居然還有一角茶座。
煙雨樓頭有人買茶,這是蕭奇宇始料未及的事。
在他一怔之餘,忽然自己又笑了。一杯香茗,倚樓遠眺,豈不是更添趣情嗎?煙雨樓上賣香茗,又有何礙?
這天是個陰雨的天氣,湖上杳無遊人,煙雨樓上更是隻有他這樣唯一的客人。
腳步聲驚動了伏欄假寐的小廝,著惺忪的眼睛,對蕭奇宇望了望,再去煽動樓上一角的紅泥小火爐,很快沏了一壺茶,送到緊靠欄杆的一張桌子上。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對蕭奇宇憨憨地笑了笑,便又回到他原先坐的地方,繼續伏欄假寐。
蕭奇宇也自笑笑,他覺得這個半樁大小的孩子不說一句話,使人覺得簡直就有幾分南湖靈氣。這樣的煙雨南湖、煙雨樓頭,一客伶仃,此時應該是無聲勝有聲!
紅漆小圓桌,漆得光可鑑人。茶壺是紫泥描金,茶盞是潔白如玉。從壺裡倒出的茶,淡綠如新,更有一絲淡淡的香氣襲人。
蕭奇宇大為讚賞,他深深覺得:今天此刻的南湖是他一個人所有,滿眼煙雨,滿懷舒暢,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使他鳶飛魚躍、海闊天空。
他淺淺地啜了一口茶,齒頰生香。
像這種茶,如果牛飲,真是對茶的一種褻瀆!
雖然如此,他還是忍不住連飲了兩口,連聲讚道:“真是好茶!”這話剛一出口,樓梯上有腳步聲,兩位年齡約在十八九歲的姑娘來到樓上。
湖上沒有船影,不知道這兩位年輕的姑娘是來自何處。
蕭奇宇自然不便多問,更不能多看,放眼南湖煙雨。
沒有想到這兩位姑娘,卻是徑行來到蕭奇宇的桌子旁邊,盈盈地向蕭奇宇行了個禮。
蕭奇宇—怔,還沒有來得及問話,兩位姑娘已經鶯聲燕語地說道:“婢子拜見蕭相公。”蕭奇宇大驚,不覺脫口問道:“兩位姑娘知道我姓蕭?”兩位姑娘其中之一,抿嘴笑道:“蕭相公人稱無情,自詡八絕,是武林中的名人,婢子雖然愚欹,卻也久仰大名,那裡會不曉得。”蕭奇宇皺皺眉頭,他到意外,但是,他仍然很客氣地說道:“姑娘把話說謬了。我自姓蕭,是錯不了的。但是,既非無情,更無所謂八絕,我想姑娘是認錯了人。”另一位姑娘接口說道:“蕭相公!你還沒有到嘉興之前,我們就已經掃榻以待了,怎麼會認錯人?今天我們是專程前來南湖恭候大駕的。”蕭奇宇此刻心裡有了警覺,因為人家早在很遠的地方,就已經盯上了,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問道:“兩位姑娘怎麼稱呼?如果說兩位專程在這湖上煙雨樓相候,請問有何指教?”先一位姑娘說道:“我們兩個都是伺候人的婢子,說出名字,蕭相公也未必知道。”蕭奇宇問道:“貴上是那位?”那位姑娘說道:“敝主人說,請蕭相公到了我們的住處,自然互通姓名。蕭相公?請吧!我們有專用船隻,在樓下岸邊相候。”蕭奇宇立即說道:“對不起,我來南湖煙雨樓,是遊覽風景,並沒有準備訪晤朋友。況且貴主人與我並無友誼,不便前去拜見。請兩位代我向貴主人致意。”那位姑娘微笑說道:“雖然我們的邀請,是屬冒昧,蕭相公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又未免太過無情。”蕭奇宇笑笑說道:“姑娘!你方才不是說江湖上人稱無情嗎?”另一位姑娘也微笑著說道:“蕭相公!南湖煙雨樓是沒有人在這裡賣茶的,今茶座是我們專為蕭相公所設…”蕭奇宇是何等人,一聽此話,立即沉下臉說道:“姑娘!你的意思是在這茶裡面做了手腳?”那姑娘說道:“尺八無情,是江湖上的一條游龍,豈能隨時任意聽人差遣傳呼,就是誠心邀請,也不見得能夠賞光。所以,不得不稍
手腳。但是,這只是表示我們邀請的誠心,別無壞意。”蕭奇宇沒有等話說完,閃電一伸手“怒龍伸爪”一把刁住那位姑娘的手腕,厲聲叱喝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那位一點也不驚惶,倒是展顏一笑,說道:“蕭相公!趁著現在你的功力還沒有完全消失,你自己不妨運用功力,搜查你的內腑,看看有沒有什麼變化?然後我們再說可好?”蕭奇宇瞪她一眼,稍停,他果然松下她的手腕坐在椅子上,默察體內,很快功行一週,睜開眼睛說道:“你們到底是奉了誰的命令行事?我蕭奇宇在江湖上從來不結生死的仇家,你們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那位姑娘此刻已經收斂起笑容,正
說道:“蕭相公!你八絕之中,醫道最高,你應該知道,在你的體內那是一種極為霸道的毒,一個時辰之後,毒
發作便無藥可救。蕭相公!你空有醫世回
之手,卻解不了此刻體內的毒。”蕭奇宇的雙手已經微微抬起,但是,又終於放下,很平靜地說道:“你們要我做什麼呢?”那位姑娘說道:“請蕭相公隨婢子下船,前往敝莊會見敝主人。”蕭奇宇問道:“然後呢?”那位姑娘說道:“那是敝主人的事,他沒有
待,婢子等敢亂說嗎?”蕭奇宇淡淡地說道:“你們有把握我蕭某人會接受你們的威脅嗎?”那位姑娘又微微
出笑容說道:“要說尺八無情會接受威脅,那真是天大的無知。不過,一個不是仇敵的人。用了一點小小計謀,來邀請蕭相公的大駕,而蕭相公竟然就要以死相搏,沒有人會相信你會這樣做的!”蕭奇宇的眼光在她身上掃了兩遍,那位姑娘坦然用眼光相接,而且淺淺笑道:“蕭相公接受了我們這種有失厚道的邀請了!”蕭奇宇笑笑說道:“姑娘慧黠聰明,想必貴主人自是不俗,姑娘請帶路,我們現在就上船。”兩位姑娘立即雙襝衽為禮,口稱:“多謝相公!婢子遵命!”兩人在前面帶路,下得樓來,繞到煙雨樓的後面,有十幾株垂柳,柔絲飄拂,煙雨濛濛。樹旁系著一隻很
緻的船,船梢站著一名高大黑壯的漢子,戴笠披蓑,雙手扶著兩邊很長的槳,短衫擄袖,筋
怒張。
船頭上坐著一個半樁大小子,正是煙甬樓上沏茶的人,笑嘻嘻地望著蕭奇宇,齜著一嘴的白牙,黑黝黝的臉,透著幾分憨厚。
下得船,進得艙,船身一個晃動,便啟動了。
艙裡陳設的十分別致,漆得發亮的紅漆艙板,上面散放著繡錦蒲團三五隻,靠著船身再有兩隻古木盤雕制的茶几,供著一個古拙的花瓶,正好嵌在盤
錯節的間隙,妙處天生,不曾傾倒。花瓶裡
著一枝半舒半卷的荷花,一枝含苞的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