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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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炔想起府裡姬妾曾氏養的那隻短犬兒,也是那樣黏人,只是那犬兒第一次往他身上黏去時,就被他一記冷眼嚇到,從此不再跟著燕炔。可這華容卻忒沒眼力了,不管燕炔怎麼瞪她、冷落她,仍然會不屈不撓地黏上來。

燕炔想既然冷眼不足以讓她自退,也就不為所動地老僧入定般,且由著她自己在身邊笑鬧了。其實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他對她也不壞,畢竟她是無害的,在她身側,他無需運用心機,且不僅不討厭,有時燕炔還會看著她如花的小臉,回憶起新婚那晚銷魂的滋味。

華容一派天真爛漫,這三天兩人奇怪的相處卻意外的和睦。

期間華老夫人來探望過兩次,均滿意地離開。

華嶼也來過一次,但華容卻總有些怕他,瑟瑟縮縮的,一反在燕炔面前的活潑,最後華嶼是嘆著氣走的,臨走前還狠狠地瞪了燕炔一眼。

她連自己的親爹都怕,怎麼就認定了他?是因為救命之恩嗎?想到這裡,燕炔放下手上正在看的書,向趴坐在他身邊一小榻上,正努力揮毫的華容招了招手,“過來。”華容大眼睛一亮,將筆一扔,直接跨過畫紙就向燕炔撲過去,可憐那枝造價不菲的紫玉狼毫筆,以及她擦過未乾墨畫之上的衣襬,一斷裂,一染墨。

“乙哥哥,你要找容兒玩嗎?”亮晶晶的眼,揚翹得高高的角,小巧的鼻子皺啊皺的,卻是因為純然的高興,臉上脂粉未施,卻有幾道墨痕,估計是畫畫時染上的。

如果說房那夜,華容有十足的豔,那現在的她,怎麼看也只剩下三分美貌,太孩子氣了。

因為她跪撲在燕炔的腳下,手卻舉得高高地拽住他的手,生生的手臂從袖裡出,青紫的瘀痕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淡淡的黃印,在白的、脆弱纖細的手臂上,仍然顯得觸目驚心。

前兩天華容只要動作大些,就會不自主地彎一下、皺皺眉,今天卻不妨事了。

雖然膝上撲了個人,手臂也被扯著小幅度地搖來搖去,燕炔仍然坐得很穩當,他側了頭直視華容,淡淡地問:“為什麼喜歡我?”如果說他還是在燕國那張臉也就罷了,可現在是經過偽裝,半邊完好、半邊受損比鬼還嚇人的陰陽臉。

“你對容兒好。”

“何以見得?”

“你對容兒最好了。”

“因為我救了你?”

“嗯,乙哥哥救了容兒,容兒最喜歡乙哥哥了。”這樣的答案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可燕炔還是覺得奇怪,他習慣了和腸子彎彎繞繞一樣多思的人打道,習慣了目的思考問題,可對著一個心智受損的人,來來回回只回這麼一句,再聰明的人也拿她沒轍。

他問不出什麼,看著她袖下晃動的雪白玉臂,情不自地就伸出手去摩挲一處淡淡的印痕。

她的皮膚真,那晚其實他已刻意放輕手腳,卻仍在她身上留下了這麼多的痕跡。

“疼嗎?”

“呼呼就不疼了。”華容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頗有幾分耍賴似地趴在他的膝頭,高舉著手臂伸到他眼前。

燕炔身分特殊,自記事以來,哪有人會在他面前如此膽大無賴,一時間也覺得新鮮,順應著她孩子氣的要求,不僅往那處吹了口氣,還湊上輕輕地印了一口。

華容很高興,笑得大眼微彎,他被她笑得心裡像是有絮在拂,癢癢的,而且剛才觸到的地方溫軟細滑,只是那一下輕輕的滑觸,總有些意猶未盡,於是,他又輕輕地咬了一下。

“癢…”他動作輕柔,華容不覺得痛,只是覺暖暖溼溼,有些癢。

燕炔笑了,又不輕不重地吻、啃著她手腕處的細肌膚,時不時還伸舌幾下,他在人前鮮有如此放鬆的時候,今天也算是破了他的例。

書房的氣氛漸漸就旎起來,這時華容突然冒出一句話:“乙哥哥,容兒餓了。”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只要看著似乎就知道她想說什麼,她笑嘻嘻地看看他,又看看擺在他書桌上的幾碟小點心。

燕炔有些牙癢,覺自己剛才的溫柔像是打了水漂,“自己吃。”

“乙哥哥喂。”燕炔拿起書遮在兩人之間,“那別吃了。”華容看看他,又看看點心,臉一垮,原來跪趴在他膝前的姿勢往後一鬆,改為坐在他跟前,扁扁嘴,低頭摸摸肚子,也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扯他的衣角。

燕炔拿的是本“西顯列候傳”是少為傳的野史話本,因華嶼有一座藏書室,裡面就收了很多這種外頭見不到的私藏。華嶼並不限制燕炔在華府的走動,而華老夫人只要他不出府肯陪在華容身邊,更是啥也不管。

他一副看得很專心的樣子,存了刻意不去理華容的心,好幾次狀似無意地將點心盤子端起放到離華容手邊很近的地方,又因為她不肯伸手去拿,有些堵氣地端開。

這一來一去,他這樣“看書”就看了一個多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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