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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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勁將一件件的衣服擰乾,再將一件件整平晾在竹竿上,楚幻衣息一會兒,然後抱起另一盆的衣服,又蹲到古井邊洗了起來。
她到浣衣局已經將近兩個月。這兩個月時間裡,她就不停地洗洗洗、刷刷刷,洗完一堆又一堆,刷完一盆又一盆,總有洗不完的衣物帳幔等著她;她洗得雙手紅腫、脫皮,鮮血直,
都快直不起來,兩隻腿直打顫,可她仍舊得洗,因為這是她的工作,不是嗎?
想著,楚幻衣繼續低頭用力洗著衣服。
突然,一堆又臭又髒、還帶著些許血腥味的衣服對著楚幻衣扔了過來。
“喂!發什麼呆,還不快點把衣服洗好?你以為這兒還是太子寢宮,由得你發呆發愣、搔首姿地勾引男人嗎?”一名太監扯著公鴨嗓子叫道,一頓鞭子就著楚幻衣頭頂不住落下“打你這偷懶的小賤貨!爺不過半刻鐘不見人,你就偷起懶了?還不快洗?”楚幻衣咬著
,一個字兒都不吭,默默承受監督太監的羞辱責罵,手下仍不斷
洗著。
這是常有的事了,三天兩頭便是捱罵捱打;不為別的,只為軒轅廷那句“紅顏禍水,禍國殃民”所以這兒大大小小的太監,有事沒事就往楚幻衣身上出氣,叫她洗的衣物比別人多,吃的卻比別人少;她挨的罵比別人多,受的鞭子也比別人多,折騰得楚幻衣死去活來,幾次就想這麼撞頭死了算了!
可她能死嗎?她不能死,軒轅睿為她被削為平民、終生囚,所以她哪能死?至少她得想個辦法,把他救出來之後再死不是嗎?誰讓她欠他、負他呢?
楚幻衣出一絲苦笑,抓過那太監扔下來的衣服瞧了瞧。
奇怪!這衣服不僅血跡斑斑,上頭還佈滿好幾個,這樣的衣服哪能洗?說是拿去燒還差不多。
她抬起頭“公公,這是…”那監督太監冷冷說道:“這是誰的衣服,你認不出來嗎?”楚幻衣搖搖頭,略定了定神細看,看這衣服的花紋,算計著衣服的大小,想著上頭不知為何多出幾個窟窿,一種沒來由的痛楚由衷而生。
她抖著聲音道:“這是不是…是不是韓王殿下的衣裳?”
“韓王殿下?現在哪有什麼韓王殿下?你說就是了,洗好人家等著送去大和官呢!”過度的驚愕,讓楚幻衣愣愣地抱著那件破爛不堪的衣服,好半天無法動彈。久久,淚水無聲無息地從她眼角下,滴落在一大木盆溼衣服上。
他竟淪落至此?淪落到連一件完好的衣裳也沒得穿的地步?
是她害了他!若不是她對軒轅麒說出了他調戲她的事,他又哪會落得今天這步田地?
可她也是不得已的!身為敦煌九鳳,她哪能背信忘義,哪能說話不算話?打從大姐將她許給軒轅麒,要她以九鳳?輔佐軒轅麒登上大位那一刻起,她楚幻衣就註定這輩子只能是軒轅麒的女人,她的人、她的心就只能是軒轅麒的,不許、也不能再容納其他人的影子。
所以當軒轅麒派人在宮門等她時,她連否認也不會,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軒轅睿調戲她的事。
但為什麼當她瞧見他重傷倒地時,眼淚會掉個不停呢?為什麼當她聽見他說想放棄一切帶她遠走高飛時,心會揪成一團呢?
又為什麼當她瞧見這件破爛不堪又血跡斑斑的衣裳時,會覺得五內俱焚、痛得連氣都不過來呢?
難道她…難道她喜歡上他了?
不,不可能!他是個自己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她怎麼可能喜歡上他?縱使他吻過她、抱過她,但他對自己而言仍是一個陌生男人啊!自己怎麼可能喜歡他?她之所以惦著他,只是姑念他對自己的一番情意,想救他出來罷了!是了,她只是想他脫困、報答他,沒有其他的,絕對沒有其他的!
楚幻衣急急甩掉自己滿腦的胡思亂想,將那件衣裳刻意擱在一旁,低頭專注在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上,努力洗著。
不過當夜深人靜,楚幻衣終於可以休息時,她的視線不覺又回到那件衣服上。
她拾起衣裳湊近自己,輕輕嗅著上頭殘留的軒轅睿的氣息,眼前浮現軒轅睿那俊美又帶著幾分霸氣的容顏。心裡暗自問著,他是真的嗎?他是真的喜歡我,真的愛我,真的想帶我遠走高飛嗎?
楚幻衣永遠無法知道。因為當她把一切告訴軒轅麒的那一到開始…不,正確說來,應該是當大姐親口把自己許給軒轅麒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她要負他,也註定了他倆今生無緣。
想到這兒,楚幻衣的淚水頓時決堤。
她無聲低泣著,淚水一顆顆落在軒轅睿的衣服上,將那本就骯髒汙穢的衣服得一片濡溼。
久久,她起身將衣服拿到古井旁,彎打了滿滿一桶水,提到一旁蹲了下來,用她早已紅腫不堪的雙手拼命
洗著,然後擰乾,悄悄晾在竹竿上,打算等衣服幹了後將破
補好,這是她現在唯一能為他做的…
隔天,楚幻衣又開始了她無始無終、永無止境的浣衣生活,從卯時初刻開始,洗到太陽下山、月兔東昇,洗到她纖纖十指因不堪冷水的侵蝕而凍傷、血,她仍不停地洗著,彷彿在為自己的負心贖罪似的。
夜晚,楚幻衣趁著四下無人之際,拿起針線剪刀,從自己衣裙上剪下一小塊一小塊的布,將這一塊塊的布縫在軒轅睿衣服的破上,又拿出一塊
澤碧綠的玉佩和衣服放在一起,就好像是她和軒轅睿相依在一起似的。
那塊玉佩就是九鳳?,是打她出生後,就一直跟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