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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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不要搬回郭家住，我喜歡住學校宿舍，假時來阿姨這裡打工，包吃包住，這樣的生活自在多了。”水漾在別件事情上或許會向郭臥虎低頭，只有說到這件事時她眼神透著堅決，宛如一夫當關。

他握住她的手。

“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見外？”她睜著圓眸，搖頭。

“為什麼突然要住外面？你才多大，爺爺竟然也由著你？你父母很早去世，你把你帶到十五歲，也因癌症死亡，臨終前將你託給爺爺。雲家可以說沒有你的親人了，你阿姨這邊也有自己的家庭、事業要兼顧，恐怕無法妥善的照顧你，你還是搬回來跟大家一起住，彼此有個照應。”鎖定她的眼眸變得溫柔。

就怕他來這一招！

掩落眼睫，水漾無奈的嘆氣。

夕陽透過玻璃窗，柔柔地灑落一室。

望著窗外朦朧的晚霞，她的心跟著朦朧一片，呆呆的沒反應。

“水漾！”他以沉靜的神態等她回應。

沉靜得讓她覺得自己似乎不知好歹了。

她澀澀拉開一抹笑“臥虎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有照顧自己的基本能力，全臺灣有幾萬名大學生住在校舍，大家不是一樣在過？”

“你不一樣。姑婆開口向爺爺『託孤』的時候，我也在一旁，她老人家一手拉著爺爺，一手拉著我的手，那樣好強的姑婆為了擔憂你的未來而聲淚俱下，她明白你的大伯、二伯都不可能收容你，才將你託給我們。想想，姑婆的心情有多悲哀，自己的兒子不敢託付，她該有多難過？多心痛？所以，水漾，就算是為了安你的在天之靈，不教她魂魄不安，你至少也要讓郭家…爺爺和我照顧你到大學畢業。”他語氣平淡，凝定她的黑眸卻絕不平淡。

他這麼說，不是在自找麻煩嗎？

“臥虎哥，你的責任未免太重了。”水漾說不清口漫開的是什麼滋味。

“我滿十八歲了，不再是任何人的責任。”

“胡說，你以前不會這樣鬧彆扭。”他揚眉“告訴我，水漾，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真的能說嗎？

她仰著臉看他等待她的解釋，他端正帥氣的臉龐看起來有些嚴肅，卻又帶了些無法言喻的溫柔。

心韻，微微亂了。

他從以前就這樣對待她嗎？是的，他一向最兇、最難講話，必要時，卻是最溫柔。一年前，她便是趁他暑假出國進修時搬出來，借住在阿姨家，等他回來找她“理論”時，喬了好久才溝通出彼此退一步的模式。

“說啊！是什麼原因？”她咬，心裡最在意的事真的可以坦白說給他聽嗎？只怕他聽完之後，也像有些人一樣巴不得與她撇清關係。

冰臥虎一旦下定決心要懂某件事，便耐十足，忍功一。

她輸給他了。

“臥虎哥，你知道我其實是雲家的養女吧？！”她頹然斂下眸。

“我知道。”他沉聲道。

冰、雲兩家的情太深，藏不住這種秘密。

冰臥虎的姑婆，也就是雲家的生了三個兒子，大伯、二伯婚後各生下兩名男孫，三叔婚後多年一直沒有孩子，因緣巧合領養了雲水漾。

夏家有三個姐妹，大姐便是水漾的養母，二姐是夏香雪，而三妹夏香澄才是水漾的生母。夏香澄年少無知愛上不該愛的男人，未婚懷孕，生下水漾便過繼給大姐，從此下落不明，不再與親友聯繫，彷彿從人間蒸發。

雲好不容易有一個孫女，即使是抱養來的，也疼得比男孫更疼。

有疼愛，水漾從小苞著常進出郭家，跟郭爺爺（她叫舅公）、郭家三兄弟都很、很親近。

“六歲那年，媽媽生病死了，八歲那年，爸爸因車禍意外身亡。在爸爸的葬禮上，我聽到大伯、二伯在『討論』我的事，說爸媽是因為養我才帶來噩運，一個接一個死亡，接下來不知道輪到誰？怪爸媽不該領養我這種被父母拋棄的不祥孩子…後來走出來罵他們，他們才不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