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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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
“我沒死,我長大了,哈哈哈…”
“你…你母親呢?”
“她死了。”
“怎麼死的?”
“含恨而歿,她臨死只留了一句話…”
“什麼一句話?”
“用劍刺入你的膛!”彤雲密佈,天空灰暗無光,一片陰森,山風益形峭屬,松濤之聲震耳,山雨快來了。
司徒業面頓呈死灰,仰天一聲長嘆,口
翕動了半晌,才進出話聲道:“我是罪無可恕,虧欠了你,也虧欠了你娘,孩子,你…下手吧!”說完,雙目一閉。
他像是驟然之間蒼老了。
董卓英厲吼一聲:“你別打算搗什麼鬼,娘啊!你看著孩子完成你的遺願了!”欺身,出劍…但劍高舉空中刺不下去。
“砰!”地一聲,‘石紋神劍’入了司徒業的
膛,劍是司徒業自己刺入的。
董卓英大意外。怔住了。
“呀!”何小宛與誅心員外同聲驚呼。司徒業雙目厲張,巨吼道:“放手,不許拔劍!”語音之淒厲,無法以筆墨形容。
董卓英下意識鬆手,後退三步。
司徒業雙手握住在心窩外的劍柄,緩緩坐了下去,臉上泛出異樣的紅暈,
息了一會道:“孩子,你過來,我有話要說!”董卓英大仇已報,但意外的情況使他腦海一片混亂,他做夢也估不到司徒業竟瞑目受死不還手,不反抗。
司徒業悽苦地一笑道:“孩子,我的時間不會太多,長話短敘吧!你娘說過她的身世沒有?”董卓英一聽話裡有話,咬牙道:“沒有!”司徒業面上紅暈消失,轉為蒼白,以低沉的聲調道:“二十年前,有一位武林前輩叫‘煙雲客董昌’,攜女來投奔慶雲山莊。
“老人被仇家迫殺,身負重傷,到了慶雲山莊中,便斷了氣,臨死前,把他的女兒給我照顧…”董卓英心頭開始
到不安。
司徒業了一口氣,又道:“我為老人家料理了善後,那女子便留在莊中,替我管家,論年紀,我比她大七八歲。
不久,我元配子得病身故,沒留下一男半女,於是,我…我有意把她納為填房,她也沒表示異樣…”董卓英
到有些手足發冷。
司徒業臉孔痛苦地動了數下,接著道:“就在這時期中,莊裡來了一位客人,風
倜儻,名頭不俗。
“我把他作知己看待,禍便從此種下了,我發現那女子竟然對他生了情意,時常
談,不久,兩人竟連形跡都不拘了,我那時,恨到極處…”董卓英面
發青,身軀劇顫。
司徒業掃了誅心員外一眼,又道:“有一天半夜裡,那客人蒙了面進入那女子房中,於是…”
“怎麼樣?”
“…於是…兩人發生了不可告人的關係…”誅心員外厲聲道:“你胡說,我沒那意思!”董卓英鋼牙幾乎咬碎,下意識地掃了範世瑤一眼。
司徒業慘然一笑道:“我錯了,這件事我做錯了…那蒙面人其實是我,但那女子始終認定是那她深愛的人。
“不久,那客人告辭離去,我…假意相送…乘機下手,便是他…‘中原一秀範世瑤’…”董卓英眼前陣陣發黑,身形搖搖倒。
“芙蓉仙子”何小宛木然呆立。
司徒業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歇了片刻,又道:“那女子懷了孕,也從此不理我,仍痴戀著意中人,我則希望她慢慢回心轉意,可是,一切…都是命中註定…”閉目息了一陣,強掙著道:“若干年後,有一夜,那女子所生的孩子突被人擊成重傷,她認為是我所為,怎么解說她都不信,事後,我查出是仇家來探莊時下的毒手,但知道…
太遲了…”董卓英忍不住顫聲道:“你不肯救那孩子?”司徒業一聲長嘆道:“大錯便在這裡…”
“你快說!”
“那晚,一方面我恨她不愛我,而最大的原因是當晚有強仇來襲,我如以‘一指禪’救那孩子,損耗了內元,便無法應敵,那禪功施展—次,要十二個時辰才能復原…所以…
我…”聲音逐漸低沉下去:“我打算應敵之後再救那孩子…因為恨妒作祟,我沒有明白說出來…“以後的事,你知道了,不須我再說。也就在那晚,強仇邀了幫手,血洗了慶雲山莊,我與關外雙英,僅以身免…”董卓英內嗡嗡作響。
“我為了懺悔罪愆,削髮為僧,隱在此山之中,不意…果報不…孩子…我是你父親…”董卓英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司徒業急遽地息,臉上又現紅暈,突地厲叫道:“孩子,我不怨你,這是我一個人作的孽,我去了…”
“不!”董卓英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天空,開始灑下大粒的雨滴。
董卓英悠悠醒轉,木然望著現場,俊面白如金紙。
何小宛拭著淚,顫聲喚道:“英哥,英哥…”誅心員外呆若木雞。
董卓英拾起石紋神劍,木然起立,用手拭著劍上的血跡,突地瘋狂了起來,笑聲淒厲,令人不忍卒聽,如子規啼血,巫峽猿哀。
何小宛帶著哭聲道:“英哥哥,不要這樣!”董卓英口角沁出了血水,目光散亂,喃喃地道:“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娘啊!為什麼會這樣?”淚水,簌簌而下。
誅心員外暗暗心痛,悲悽的道:“董少俠,錯不在你,只怪造化的安排太過殘酷,想開些吧!”董卓英轉向何小宛道:“宛妹,我辜負了你,我…沒什麼值得你懷念,這柄劍,送你作為紀念!”何小宛哭叫道:“英哥哥,別說傻話…”董卓英大叫一聲:“娘啊!”迅快的倒轉劍尖,猛刺入自己膛。
何小宛與誅心員外驚叫一聲,撲了過來。
但,遲了!來不及了!悲劇,業已形成。
兩人左右扶住董卓英,何小宛面淒厲,淚落如雨,歇斯底里地悲呼道:“英哥,你為什麼要這樣…”雨滴愈來愈密,天地為愁,草木同悲。
董卓英嘶啞著聲音道:“宛妹,我…對不起你;原諒我…別了,保存這劍吧!”像一朵紅雲,由天而降,是一個紅衣蒙面人。
來人伸出右手,迅快地點住了董卓英的道,先止住了他的血,然後將他挾在腋下,騰身而去。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雨,愈來愈大,隱挾雷聲。
誅心員外拭淚長嘆:“想不到,真想不到…”呆看紅衣人離去的方向。
何小宛突地抓起石紋神劍,悲呼一聲:“英哥哥,我來了!”橫劍便朝咽喉上抹去…誅心員外似乎早料及此,閃電般伸手抓住她持劍的手腕,動地道:“何姑娘,你如此做法何苦,也許董卓英有救也未可知。”何小宛哀悽
絕道:“太難了,除非是奇蹟出現,我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了我…該與他一道…”誅心員外顫聲道:“姑娘,我瞭解你此刻的
受,我同情你的遭遇,但,人是活在希望中的,姑娘還沒有絕望,不應該輕生短見。”何小宛悽聲道:“是的,這裡風水好,風晨月夕,我要永遠的等他,英哥哥,你不會孤寂的!啊…”到這時,她才放聲痛哭起來!雨聲、哭聲、風聲,組成了一曲慘不忍聽的樂章。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但,恩恩怨怨,這是人生!雨傾如注,沖洗了現場的血漬,但洗不盡生者的悲哀,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一年、二年,等不到董卓英回來。
峰頂頭上出現了一座庵堂,門前一塊橫匾,題的是“般若庵”庵裡的主持,是一個妙齡女尼,自稱“冷麵神尼”
“石紋神劍”是“般若庵”鎮庵之寶。
庵旁,隆起一座石冢,墓碑上刻著“故武林奇才長恨生董卓英之墓”風晨月夕,墓前常有白衣女尼低首徘徊,連終宵。
第三年——這一天,正當中,在回峰路上,出現了一個
懸長劍的黑衫書生,他一面擦著汗,一面抬頭看著峰頂上的“般若庵”他搖搖頭,苦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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