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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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衣在發脾氣,她把房間中所有能摔的東西全都扔出了窗外。
侍兒們若寒蟬,她們從未見過公主如此生氣。
無雙回到高平公府時,看見的便是滿地狼籍的情形。她不由地好笑,楚衣是為什麼生氣呢?是因為被她出賣還是為了九月?
她推開房門,見楚衣氣鼓鼓地坐著,滿面怒容。
她笑道:“你在生氣嗎?”楚衣哼了一聲,不去理她。雖然她與無雙尊卑有別,但這一次,她真地生氣了。
無雙笑道:“其實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啊!”為了我?楚衣忍不住問:“我險些被拓跋顏帶走。”無雙笑道:“可是你不覺得你在九月的心裡也很重要嗎?”楚衣怔了怔:“重要嗎?他本就不關心我!”她心裡一酸,眼眶就又紅了。
無雙笑道:“他為了你連哥哥的話都違背了,你不知道他哥哥在他心裡有多重要呢!”楚衣疑惑地問:“真的嗎?”
“當然,我聽他說,他是個孤兒,若不是火救了他,他恐怕早已經餓死在路邊了。所以
火在他的心裡很重要,就象是他的父親一樣。”楚衣心裡就有些釋然,想到最終還是九月救了她,其實她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她倒有些後悔剛才亂髮脾氣“九月會不會覺得我很無禮?”她有些擔心地問。
無雙笑道:“當然不會,你生氣也是人之常情。”楚衣卻還是擔心,若是他真地生氣,以後都不來見她,該如何是好?
無雙便彷彿知道她的心事一樣“你放心吧!他會來見你的,我總覺得其實他也很喜歡你,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罷了!”楚衣喜道:“真是這樣嗎?”無雙肯定地點了點頭“我想,我總有辦法讓他明白的。”
“你又想怎麼樣?”楚衣有些擔心地問。
無雙笑道:“你想不想和自己賭一賭?”
“賭?賭什麼?”
“賭九月喜歡你,不會讓你和劉成親。”楚衣臉有些紅了,她雖然羞怯,但這幾
與無雙相處,也被無雙影響了許多“你想要怎麼做?”無雙笑道:“我們就把九月
出來,
他面對你,
他和你成親。”楚衣疑惑地看著無雙“能行嗎?”無雙笑道:“這一次,一定不會再失敗。”
“少主,快躲到草叢裡去。”馬倌連推帶搡地將劉推入草垛,然後打馬向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他從草垛的縫隙向外張望著,一隊魏兵急匆匆地從他面前跑過,其中有一個人張弓箭,箭疾如閃電,一下子
在馬倌所騎的馬上。
那馬長嘶了一聲,仍然不甘心地向前衝出了幾步,方才倒在地上。
馬倌從地上爬起來,仍然踉踉蹌蹌地向前跑著,但很快,追趕直來的魏兵便用繩套套住了他的脖子。
馬倌被繩套一拉,臉漲得通紅,手足失去了力氣,卻不能摔倒。
劉看見他的舌頭從嘴裡伸了出來,眼珠也似乎就要從眼眶中擠出來一般。
魏兵哈哈大笑,放鬆了手中的繩套。一名魏兵大聲喝問:“劉家的小崽子呢?快點出來。”馬倌
了口氣,艱難地說:“少主已經逃走了。”魏軍馬鞭一甩重重地
在馬倌的背上,馬倌背後的衣服馬上便被
得裂開了,現出後背上被
打而留下的紅印。
“剛才你還和他在一起,你把他藏在哪裡了?”馬倌的臉疼得有些扭曲,他說:“少主早就逃走了,我一路把你們引到這邊來,其實剛才在差路口,少主已經走了另一條路。”魏兵出猙獰的笑容“既然如此,你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他忽然拔出了
間的刀,只一揮間,馬倌的頭便落了下來,這一刀極快,頭落下來後,馬倌的身體仍然站立著,他的雙眼仍然看見自己無頭的身體,於是他的臉上便顯出驚駭已極的神情。與引同時,失去頭顱的身體忽然失
,大小便一起
了出來。
空氣之中混雜著惡臭與血腥氣,幾名魏兵捂住鼻子,一名士兵道:“還不如把他勒死呢!得這麼臭。”他們因受不了這臭氣,只略四處張望了一下,但急匆匆地打馬而去。
待魏兵走完,劉才顫抖著從草垛中爬了出來。馬倌的雙眼仍然大睜著,腔子裡的血
了滿地。劉
覺得馬倌的雙眼死死地盯著他,似乎死不瞑目。他雙手合什,低聲道:“你放心吧!有朝一
,我有了天下,一定會報此
之仇。”他轉身向著西面逃去,倉皇如喪家之犬。他的父親本是苻秦的西單于,卻因為魏國的進攻而死於沙場,連他的母親和他年幼的妹妹也都下落不明,只有他逃了出來。
與他一起逃亡的家奴一個個死去,現在連最後一個馬倌也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只是一個十歲的少年,這一切對於他來說,都象是一個噩夢。
但一定要活下去,要報仇,要拿回本來擁有的一切。
他暗暗下定決心,從此以後,要不擇手段地活下去,要坐擁天下,他記得他父親死時,拉著他的手說:“,去找沒弈幹,他是我的結拜兄弟,讓他收留你,記住,一定要東山再起。”雖然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他卻已經暗下決心,他會拿回一切,會找回母親和妹妹,一定要完成父親的遺願。
忽聽得遠遠傳來馬蹄聲,他一驚,連忙向著草叢中奔去。
緊握的手心裡溢滿了冷汗,他心裡暗叫:“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將軍,將軍!”劉被侍兒搖醒,又做惡夢了。身上的絲質內衣已經被冷汗溼透,雖然已經是十年前的舊事,但他只要一緊張,就會在夜裡做同樣的夢,夢見那段可怕的逃亡歲月,夢見那馬倌死時恐怖的臉。他想,最近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如此緊張,就算是魏兵圍城,他也能夠鎮定自若。而今夜使他如此緊張的原因,只能是無雙,這個女人。
他咬牙切齒地想,也許應該先強姦了這個女人,再殺掉她。
他不由地想起無雙嘲諷的笑容,殺的時候一定不能殺得太快,要慢慢地一刀一刀折磨她,一定要她在他面前求饒。
他設想著無雙痛哭呻的樣子,才總算有些心滿意足,頭也不再那麼痛了。
更衣梳洗已畢,到了議事廳,見眾人都已經來了,無雙坐在議事廳上,臉上仍然是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一見到這種神情,心裡就不由地痛恨,這總是使他一下子失去信心,彷彿在無雙面前,什麼也無法隱藏。
“我請大家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宣佈。”無雙的聲音雖然嬌滴滴的,卻自然帶著貴氣,不由得不攝人。
“魏軍圍城已久,長安仍然沒有求援,我想以前派出的使者可能都已經遇難了。而現在城中瘟疫橫行,饑民倒斃於街頭者無數,若再不想出退敵之計,恐怕要生靈塗炭,不必魏軍來攻,城內的百姓便已經無法忍受了。若是強攻,魏軍人多勢眾,我們自然不是敵手。只怕要損兵折將,反而使城更快陷落。我思前想後中,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可行,就是刺殺魏軍的主帥。拓跋顏是魏主叔父,在魏國的地位興趣足輕重,只要他一死,魏軍自然會退。”眾將面面相覷,有人忍不住道:“魏軍訓練有素,誰有這種本事,可能在千軍萬馬之中取主將首級。”無雙笑道:“這確實很難,但我相信也未必就無人能夠辦到。為了勵大家的志氣,不如貼出告示,只要誰能夠取得拓跋顏的首級,我願意屈身下嫁。”眾人聽到無雙這樣說,都吃了一驚,沒弈幹忙道:“公主萬金之軀,萬萬不可輕率任為。”無雙眨眨了眼睛,笑道:“對啊,我忽然想起來,我處小出家,雖然沒有剃度,但也是個尼姑,尼姑怎麼可以嫁人呢?”沒弈幹鬆了口氣:“正是如此!”他唯恐無雙輕易許嫁,以後他無法在秦主面前
待。
無雙笑道:“不若這樣,以楚衣頂替我,誰若是取得拓跋顏的頭顱就將楚衣嫁與此人如何?”沒弈幹一怔,道:“這,這”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如何推辭。
無雙正道:“雖然楚衣自幼與劉將軍訂有親事,但此時是國家危難之際,相信高平公會以國家為重,兒女私事為輕吧?”沒弈幹忙道:“不敢,只是為何一定要用楚衣做為獎賞?”無雙道:“重賞之下,才有勇夫,高平公身為國家肱股之臣,若有這樣的勇士可於千軍萬馬之中取主將首級,做你的女婿,也不失為一個好助手。”沒弈幹雖然百般不願,卻也找不出推辭的理由,只得道:“即是如此,微臣明
就貼出榜文。”無雙目光微轉,落到劉
身上:“若是劉將軍能夠取得拓跋顏的首級,那自然是皆大歡快,即立是大功,又娶得美人歸,我自然會請高平公馬上主持你們的婚事。”劉
心中暗怒,卻仍然笑道:“多謝公主。”對無雙又恨又愛,只覺得這個女子簡單就是上天派來的魔鬼,專門與他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