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佳餚將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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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夏初的雲城是它最美的季節,煙雨中的白牆黛瓦間是綻放的薔薇紫藤,行人撐著竹傘行走其間彷彿誤入仙境
夢。
醉仙樓的天字房裡,一位穿著玄底金紋官袍的年輕人正坐在窗邊自斟自飲,夕陽的餘暉中半明半暗的面容難掩其丰神俊貌,鼻樑高,鳳目豐
,生得副好模樣。
只是那俊容略帶失落,遙遙望著窗外街頭的那處廢宅出神。景炎神不變,卻心中苦悶,獨自灌著酒,若是自己早來一些,她的境地可會不同?
三年前的景炎正是十六七歲的年紀,乃是靜安侯獨子,早年喪母,族人凋零,所以自懂事起便隨軍遷行,長於軍營習得一身好本事,然而一次戰役裡因軍中有內應,情報失誤導致一場惡戰。儘管他們奪得敵軍重要情報,卻是幾乎全軍覆沒。
僅存的幾個侍衛拼死將他護送到了安全之處,讓他帶著信物和密報去找大將軍,查出內為侯爺和兄弟們報仇。一路因躲避追殺而繞道遠行,甚至不敢信任那些官員。
而隱姓埋名,等他抵達雲城時,已是形如乞丐,衣衫襤褸,灰頭土臉,加上新舊傷口的染化膿,完全是靠著頑強的意志力支撐著他一步步走去找那大將軍。
那時恰逢中秋佳節,街上人湧動好不熱鬧,可他卻連討口水都無人肯給。又飢又渴的景炎蜷坐在一處半塌的圍牆下避風,看著夜空月如銀盤,街上的人拖兒帶女,閤家歡樂。
他的父親和那些叔叔伯伯們用全軍覆沒的代價守住了城池,給了他們這一刻的安好幸福,可他得到的卻是無情的拒絕和鄙夷的面孔,有一瞬間景炎甚至懷疑父親的犧牲是否值得。
餓了幾的景炎
覺到自己在發燒,他無力地靠著冰冷堅硬的牆壁想著,自己可是要死在這裡坐個無家可回的孤魂野鬼了麼?正是他萬念俱灰時,恍恍惚惚聽見有人在說話,那聲音如黃鶯初啼,悅耳得緊。
不等他反應,就有微涼的體緩緩
入口中。出於求生的本能,他用盡力氣去捧著那隻陶碗,大口大口的喝著水,那是他畢生喝過最甘甜的水了。
有了水就有了半條命的景炎著乾裂成一道道血口的嘴
,傷口的疼讓他稍微清醒一些,也看清了蹲在身旁的人。是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可是那模樣生得嬌美極了。
小臉白中透粉,眉如蘭葉,美目盈盈,他幾乎脫口而出地問她:“妹妹可是天上的仙子麼?”少女咯咯的笑,微微彎起的美眸映著璀璨的燈火,照亮了景炎心底的一線期望。她搖著頭笑道:“這位哥哥好生有趣,莫不是病糊塗了,這裡哪來的仙子呀。”她用帕子給他擦了嘴,又從懷裡取出了出門前母
給自己的那些個糕點來喂景炎。有些不好意思的告訴他,自己是和家裡人出來看燈會的,結果被人
衝散了,所以就在這兒等著他們找過來。
“這位哥哥,你也同家裡人走散了麼?”少女顯然不諳世事,天真地問著他,景炎苦笑一下,啞著嗓子道:“不,我,我是來找我家人的,怎知卻了路。”
“這位哥哥別擔心,我爹爹是這兒的知府,等他們尋到我了,我讓爹爹幫你找人可好?”之後景炎才得知這位少女便是夏知府的幼女,夏清茉。
她果真沒有食言,不僅讓尋來的下人們將他帶回府上,請了大夫看病,還央了她爹爹來幫忙找人。那夏知府對小女兒寵溺得緊,應承下來後,還親自來見了景炎詢問他家人在何處。
景炎見他言談間頗為誠懇,便只說自己的大哥是大將軍麾下的一員,家中突逢變故才千里尋親,並給他看了自己的那件信物,一枚大將軍親刻的印章,底部便是一個周字。夏知府雖不是個小官,但想要見到大將軍也並非易事。
他只能修書一封,蓋上那印章,請人遞上去,至於那大將軍可否會理會只得聽天由命。出乎意料的是,僅僅兩天之後,那位戰功赫赫的大將軍便帶了親衛繞道而來,親自到府上接那少年,只因有軍令在身,不便多停留,一再重謝那夏知府救了自己義子後就匆匆離開。
等清茉聽了侍女們的話,想要來送一送那位大哥哥時,只來得及在門口瞧見離開的馬車,騎在高頭駿馬上披著重甲戰袍的武士,還有風飄揚的旗幟和大大的周字。
原來景炎的父親出事的消息一傳來,大將軍就派出麾下五隊兵前去接應保護自己的義子,同時讓傳令官留心所有相關消息。這才在信到的第一時間裡就確認了景炎在雲城夏府。
為了防止內應告密,他親臨雲城去接景炎,將摯友的唯一血脈護入自己羽翼之下。景炎一直記著那少女,想著等他為父報仇後就來找她道謝,其實能讓他惦記如此之久,恐怕也不僅僅為一個謝字。
可惜的是,等他大仇得報,故地重遊時,才知何為物是人非事事休。他從那個遍體鱗傷的落魄少年成了如今戰功赫赫的小侯爺,而那昔華庭美院卻已是斷壁殘垣,仙子似的少女竟是無影無蹤。
傳聞只道夏知府秉公辦事卻開罪了了不得的人,引來殺身之禍,滿門入獄,男子盡數賜死,女子充入賤籍。景炎私下調動關係,想請同僚幫忙打聽夏氏女眷的蹤跡,得來的卻是好心勸解。
因為只要女子入獄,不分長幼皆會被獄卒拖出牢房,整輪番姦汙凌
,待數月後罪名下來,多半都有了身孕。哪怕含冤入獄,被這般凌辱後,也無臉見人。
那些相貌中上年紀不大的,就打胎後充入軍營為,其他皆被賣入窯子接客。他一再堅持後才看到了宗卷。
然後意外的是,夏氏女眷被人為篡改過了,夏夫人和夏氏幼女被人替換,表面上同其他那些妾室一起充入軍籍,實則下落不明。那位同僚推測估摸這夏府的案子不僅僅是知府得罪了。
他那夫人估計是被什麼人盯上了才暗地裡使了手段,連那嫡女也一併帶走了,線索就在這裡斷了,景炎找不出是何人私扣了那夏氏母女,眼看自己僅有的假也都用完了。
今夜過後他又要回到營中,以後怕是也不會再來這裡了,景炎看著那處廢宅,遙遙舉杯相敬,喝下最後一口烈酒,在心裡默唸:“清茉,我很想你。”皇城,靜香閣。因為北征勝利,皇帝龍顏大悅,在將士們班師回朝後論功行賞,並御賜慶功宴,還允了百姓們連慶三天三夜。
周寧在御宴結束後,因為深知將士們心裡頭最想的是什麼,所以早早包下玉瓊樓,設了私宴。這玉瓊樓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青樓,夜夜歌舞昇平,進出皆是達官貴人,或是一擲千金的富商們。
在北征大軍凱旋後,整個京城的青樓裡進出的都是那些將士,惹來男人們不少怨言,而那被整個包月的玉瓊樓更是讓那些常客們又恨又無奈,連半句不是都得忍著不敢說。為的就是那包下這京城第一銷金窟的,正是本朝第一大將,周寧。
讓他們嫉妒的當然不止於此,全城乃至周邊的那些名花魁們早在三月前就紛紛告知恩客們,她們下旬起就不接客了,這些美人們早早就花重金在玉瓊樓定下房間,為的就是等那大將軍的虎狼騎班師回朝後可以
勞那些飢渴了大半年的男人們。
那五千兵的虎狼騎個個勇猛過人,都是大將軍一手訓練出來的
兵。就憑著將軍的名聲,不少年輕俊傑都紛紛投身此營,使得他們不僅軍紀嚴明。
而且個個文武雙全,即便是對那青樓女子也都以禮相待,笫間更是功夫一
還有難得的體貼,使得原本以法令強制
軍的青樓女子們都心甘情願去伺候這支虎狼騎,還唯恐自己慢人一步錯失良機。
那大將軍更是個中翹楚,玉瓊樓的當家花魁在伺候過大將軍後,更吐寧為周營
,不為瓊樓女的心願。
那些美人們私下說被虎狼騎的將士們玩過後,三個月都不會想男人,嘗過將軍那兒滋味的花魁們更是依依不捨得緊,據說將軍那話兒可不得了。
堪比那驢馬具兒,直入得她們仙
死的,而且將軍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便是不碰雛兒,只挑那些個經驗豐富的臨幸。
這一次也不知是哪位花魁這般走運呢。晚宴上,三巡酒後,佳餚將罄,臺上的舞姬們還扭著肢拋著媚眼兒,周寧自然看得出手下的親兵們都已無心酒
,笑著讓大家散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