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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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生最後看到的一幕，是修緣靜靜躺在上，他手裡抱了小狐狸，神淡然，望著蓮花生輕輕一笑，角勾起微彎的弧度，眼神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蓮花生走過去，摸了他的頭，修緣卻放了狐狸，捉了他的手便貼在臉頰邊。他的臉紅潤潤的，眼睛也是溼的，眨一眨，便似有水珠滑落眼眶。

蓮花生問他:“修緣，認得我麼？”修緣伸手去解衣帶，笑道:“當然認得，你是我的平安。”說罷，已將上衣開，大半白皙膛都出來。

蓮花生被這一句醒了，一身冷汗，意識漸漸清明。睜眼再看那紫霧，卻不見幻影，乃知心不動，人不妄動。

他素來研究佛學頗深，雖天一教是藏傳密教分支演變而來，但蓮花生自小受中原文化洗禮，天一教存於中原百十餘年，早已被潛移默化。他心極高，悟更是經世難覓。修緣在山谷中他房內翻到的藏教雙修合歡圖譜，只是蓮花生因未行過此事，教中長老林茗楓找與他看的。實則歷任教主，因武功路數之故，大婚前都不能親近侍，要維持很長時間的處子之身，因此藏教的諸多雙修圖譜一直被束之高閣，不見天。

直到蓮花生這裡，才充分發揮其效用。不過修緣不巧翻到的都是藏教秘圖，蓮花生房內的中原佛教經書更多，他卻不知道。

蓮花生此時凝神斂目，藉助佛理衝破幻術，已經完全清醒。但旁人卻依舊痴於各自的心魔中，且不能輕易叫醒他們，否則氣血上湧，逆向而行，或許命難保。

片刻後，他心中便有了計較，須得將眾人先引出紫霧籠罩之地，再想解決之法。

蓮花生略一彎，順手撿了許多石子，他知道黎素擅長音律，武林大會上的幻術，便是由笛聲引出的。這陣的破解之法，大約也跟音律有關。但手邊甚麼樂器都沒有，他只得將若干顆石子依次空投出去，他內力深厚難測，那石子劃過每個人的耳際，依次牢牢嵌進遠處古木的樹幹中。眾人便閉著眼，跟著那劃破蒼穹的聲音往前，節奏愈發清晰，這些人的腳步愈發一致。

這石子越投越遠，轉眼眾人已走出了紫霧林，一個個卻不見有轉醒的跡象，直如行屍走一般，蓮花生停下來，他們也不走了，直愣愣站在原地，神思卻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蓮花生環顧四周，群山環繞，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他耳力極好，凝神聽了半晌，原來距此地不遠處，有一眼清泉，泉水叮咚，十分悅耳。

蓮花生掩在黃金面具下的神情無人能看清，他將眾人引到清泉邊。泉水淙淙淌，碰上了石壁，又緩緩回頭，此起彼伏，衝下石階，這天然之音讓人神清氣，豁然開朗。縱使蓮花生此時有九霄環佩在手，這古琴不過模擬水之音而已，哪裡有身臨其境讓人驚歎！

眾人在泉邊坐了半柱香時間，潺潺水似乎進了他們心裡，漸漸竟睜開了眼，初時還目光呆滯，又坐在這天地間聆聽聖音，一個個很快清醒過來，都問:“尊上恕罪，我們可是中了黎素的計？”蓮花生以自然音律破解了黎素的幻術，眾人皆無礙，蓮花生只道:“黎素的幻術，天下難敵。”不過他為人驕傲，武林大會與今，都未能使出最高明的手段，最終還是讓蓮花生破解開來。

也虧了黎素留有後招，越是高明的幻術，遭人破解，反噬愈大。黎素與阿東只行到半山，他心下一陣雷鳴鼓擊似的疼痛，在馬背上坐都坐不住，彎下緊緊抱住了馬脖子，說不出話來，心裡翻江倒海地難受。

阿東行在前頭，後面沒有了動靜，他立即掉頭，黎素單薄的身子掛在馬背上，馬兒不敢亂動，停下不走了。

阿東伸手將他撈過來，抱在懷裡。黎素一頭烏髮遮了他的面容，只隱隱出嘴，看似在輕輕發顫。

阿東讓他穩穩靠在自己肩上，撥開長髮，原來黎素早已面無血，再一摸手心，竟十分冰冷。

“主人。”阿東在他耳邊低聲喊他，黎素卻聽不見，又叫了他幾聲，黎素方才睜了眼，道:“你莫誤了事，不要管我，前面還有陣法，能拖延他們一陣子，快去。”阿東給他封住了幾處大，點了煙花做信號，讓阿西等人勿作停留，見機行事。

“前方有一處溫泉，在山中，遮天蔽，我這就帶主人去。”說完，阿東頭也不回，抱著黎素趕往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