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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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剛英面對師父的問,一咬牙道:“師父曾經教誨弟子,當以慈悲為懷,眾生有罪,只應體諒眾生苦難,導引渡化之路。智能大師也是眾生之一,況且大師是得道高僧,師父對五臺山有再多不滿,恐怕這樣斥責辱罵並不妥當。傳出去會讓外人笑話我們落迦山無容人之量。”空明大師仰天長笑道:“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徒兒,去了五臺山一趟,翅膀就硬了,找到靠山了,什麼尊師敬道,什麼飲水思源,全部可以統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吳剛英忙叩頭道:“弟子不敢,但弟子所言句句是實。”空明大師冷哼一聲道:“你若還認我這個師父,還認識落迦山這個門派,那就把你手中的盒子拿過來給我。”林鳶茵大驚道:“大師要這絕磐做什麼?”空明大師冷笑道:“做什麼?你認為我還能做什麼?剛英,你不要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糊塗了。這是提升我們門派影響力的大好時機。五臺山無德無能,方丈清高自大,憑什麼讓他們執掌佛門牛耳數百年?還不就是憑的那個靠他們祖先用卑鄙方法搶過來的紫金缽?要是沒有紫金缽,五臺山不過就是一個任人宰割的門派而已。幸好天體諒我們心意,給我們這個機會改變不公正的佈局。天下當有能者方可掌之。”林鳶茵臉上變
道:“大師要用這絕磐對抗紫金缽?”空明大師道:“不是對抗,是討回公道。”吳剛英痛苦的咬著嘴
,臨下五臺山的時候智能大師在他耳邊的低語猶然清晰:“老衲並非詆譭貴門派,只是貪慾
念,人皆有之。你師父下山異常,恐怕為此而來。師侄請萬分小心。”那時他還抱著一絲僥倖,覺得萬一是智能大師算錯了呢?事已至此,真相已經大白。吳剛英的內心深處有一種被絞碎了的痛,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撫育了自己二十年,一手叫道以善為天的師父,竟然是…
空明大師見吳剛英跪著沒動,喝道:“逆徒,你還不給我?”林鳶茵驚極生怒,高聲叫道:“大師此言差矣。不論五臺山是否有能掌這牛耳,但是大師既然知道盒中所裝之物是絕磐,應該也知曉絕磐的來歷。冥界的鎮界之寶加上妖界的法力,連妖狐都可以噬,人
本就是無法近身的。絕磐是排斥人作為主人的啊!”空明大師陰沉沉的笑道:“智能那個老禿驢幾句話就把你們給哄住了,他拿過絕磐嗎?他怎麼知道絕磐不能認人作主人?恐怕是另有心思吧,怕我們拿了這絕磐,五臺山就不再是一派獨大,怕我們拿了這絕磐,他就再不能號令天下佛門,佛家第一弟子也就無法落到他得意弟子何健飛身上。真正的無恥小人是智能那個禿驢,你們不要執
不悟,善惡不分。”林鳶茵怒道:“善惡不分的是你才對!紫金缽是上古的法寶,自有靈
,如果五臺山藏汙納垢,難道它還甘願棲身於此?就算五臺山無德無能,大師也應聯合其他門派重選執掌牛耳之人,何苦垂涎這絕磐?絕磐一出,人間大亂,不僅冥界之門大開,而且引來妖界搶奪,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於非命,難道大師想製造第二次靖河血難?”林鳶茵伶牙俐齒,把空明大師堵得半天沒有話說,尷尬了半天,才拉下臉罵道:“老衲教訓弟子,你跑來攪什麼勁?難道沒人教養你嗎?”林鳶茵道:“大師教訓剛英,我沒有話說,但是要扯到絕磐,我就有資格
嘴。事關人類為難,任何人都沒有理由袖手旁觀。”空明大師惱羞成怒道:“你這個猖狂的女娃!”吳剛英大叫一聲:“師父手下留情!”
“砰”的一聲,一道白光飛出,吳剛英搶先擋在林鳶茵面前,來不及結成手印相擋,硬受了此一擊,踉蹌倒退兩步,吐出一口血來。
“剛英!”楊淙忙扶住他,林鳶茵又驚又怒道:“你…你居然下此重手?你想取我命?!”空明大師道:“剛英讓開!但凡阻止老衲行此公道者,老衲決不留情!”
“放你的公道!”林鳶茵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道:“連人命你都視如草芥,還談什麼公道?你
本不配為佛門中人,什麼慈悲,什麼眾生,你心中有的只是貪念,你是人類中的惡魔!”
“鳶茵!”吳剛英有氣無力的阻止道:“別…你打不過他的。快走,帶著盒子走,上五臺山。”楊淙驚問道:“那你呢?”吳剛英道:“我…我留下擋…”空明大師大吼道:“你敢?剛英,背師叛道這種大罪我不信你敢做得出來?就算你不念師父教養你之恩,也總該念落迦山門派上下弟子之情。你背叛我,就是背叛整個落迦山!”吳剛英強忍住口的疼痛,繼續虛弱的道:“快走…快…”此情此景,林鳶茵跟楊淙又如何能離他而去。從樹林裡傳來一個女人尖尖的笑聲:“落迦山有此賢徒,真是可喜可賀啊。空明大師,說什麼你的弟子資質俱佳,我看也不過是一個心術不堅定的人,被智能那老禿驢完全蠱惑了心智。我勸大師還是儘早清理門戶,免得給落迦山抹黑。”從樹林裡緩緩走出一人,林鳶茵脫口而出:“峨嵋派掌門靈清師太?”靈清師太呵呵笑道:“林姑娘別來無恙啊。”從她身後走出一人,赫然竟是陳嫻,只見她用複雜的眼神看了林鳶茵一眼,隨即垂手靜靜侍立在她師父身旁。
林鳶茵警惕的道:“莫非師太也想染指絕磐?”靈清師太笑道:“林姑娘何必說得這麼難聽。絕磐是寶物,只有實力超群之人才有權使用。大家不過是公平競爭。”林鳶茵驚疑道:“大家?”從樹林裡依次走來不少人,或身披袈裟,或身著道袍,林鳶茵舉目望去,心臟竟在瞬間好像停止了跳動,連呼都窒息住了,龍虎山掌門,終南山掌門,青城山掌門,九華山方丈,武夷山方丈…幾乎所有佛道大派的“一把手”都到場了,圍繞著空明大師和靈清師太,對峙在林鳶茵他們的另一邊。這些顯赫的有道高僧道長們在這麼一個特殊的場景下聚集在一起,顯得分外沉默,臉上也盡是木然的表情,唯一有點神氣的,就是那一雙雙緊盯著紫檀
盒子的眼睛。
林鳶茵身軀微微發抖,她沒有料到這個被他們視為洪水猛獸的絕磐竟然會惹來八大門派的掌門方丈窺視。真的只是對五臺山一直號令佛門不滿嗎?那終南山呢?它是執掌道教之牛耳,為什麼連它也捲了進來?它已經是道門第一,要了這絕磐到底要幹什麼?眾多掌門方丈環立,只空明大師一個吳剛英就打不過,何況還有這麼多。此仗必敗無疑,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被搶走,看著絕磐現世,給人類帶來一場史無前例的災難?
林鳶茵腦門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突然她仰天大笑,神輕鬆道:“既然你們這麼想要這個盒子,給你們也無妨。”
“林鳶茵!”吳剛英跟楊淙齊齊叫道。
靈清師太淡淡的道:“林姑娘又想耍什麼鬼花招呢?”林鳶茵道:“絕磐之謎是我一手破解的,相信一直在一邊偷窺的各位掌門方丈都清楚,因為我是靈媒介質,我對這絕磐再悉不過了。盒子你們拿去,不過封印打開不打開得了那就要靠各位努力了。”空明大師笑道:“你這些拙劣的謊話只好哄小孩去,不過是一張符咒,要打開有什麼難的?”林鳶茵冷笑道:“諸位都看清楚了,這張符咒不是妖界的符咒,不是鬼界的符咒,更不是你們法術界的符咒。這是墮落的女媧的陣法的附帶符咒,你們有本事就解開這個遠古陣法試試看。就算解開了,絕磐長期被壓制的怒氣一旦衝洩出來,勸誡各位先找好各自的接班人再來。”林鳶茵這麼一說,眾人面面相覷,都面有難
。靈清師太暗想,這話不錯,我們都不是靈媒介質,墮落的女媧陣法是這女娃一手封印的,恐怕也只有她才能打開。
於是朝空明大師耳語了幾句,空明大師點點頭,對林鳶茵道:“既然這樣,只要你願意幫我們打開這符咒,老衲擔保不會傷害你們三個,也不追究剛英叛師之罪。”這時,吳剛英跟楊淙都知道林鳶茵在玩一個危險的遊戲,他們三個剛才還在討論這個符咒到底是什麼,林鳶茵是睜眼說瞎話來拖延時間。林鳶茵悄悄靠近吳剛英,以低到只能勉強聽見的聲音道:“帶著盒子跟楊淙走,這裡我拖住。”吳剛英急道:“不行,他們連殺人滅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不會放過你的。”林鳶茵冷靜道:“他們聽信了我的話,只要一天我不肯答應給他們解符咒,他們一天不敢殺我的。快去五臺山,找智能大師來救我。”吳剛英怒道:“不行,你必須跟我們一起走,別把他們的智商想得這麼低,你的謊話很快就會被戳穿,我等下放一個煙幕陣,你先過去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林鳶茵動的看了一眼吳剛英,道:“不,我們一起走,必死無疑。我留下來,最起碼可以保得住你跟楊淙,最重要的,是保得住這絕磐。人類的災難跟我林鳶茵的命比起來,孰重孰輕,難道你們還分辨不出來嗎?”吳剛英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不行,要走楊淙一個人走,我跟你在一起,我說過要永遠保護你的。”林鳶茵變了顏
道:“吳剛英你不要分不清輕重緩急,楊淙她一個人能走到五臺山麼?身為佛門弟子,當以天下蒼生為念,老記掛著我個人安危有什麼意思?何況…”說到這裡,林鳶茵突然停頓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也未必會死。”楊淙低呼道:“林鳶茵你在打賭!打賭星晨會來救你,你在拿你生命打賭,萬一星晨狠心不來,你什麼都輸得
光。”靈清師太在那邊不耐煩的叫道:“喂,林姑娘,你到底跟不跟我們走,我們可沒耐心讓你們在那裡嘀咕。”林鳶茵狠狠一推吳剛英:“快走!”隨即跳出來擋在最前面,淺笑輕言道:“能跟這麼多享譽天下的掌門方丈在一起,那是難得的機會。鳶茵自然捨不得走了。”與此同時,在林鳶茵的身後,驀地起了一陣巨大的煙霧。空明大師大叫道:“不好,他們要走。”靈清師太臉
一變,瞬間,幾十道鋒芒齊齊向林鳶茵飛去。煙霧中,林鳶茵笑靨如花,在死亡前的笑容顯得如此美麗。
“叮叮”幾聲,鋒芒盡皆被打落在地。一個身影快速從樹林中竄出,擋在林鳶茵的身前。
“你賭贏了,林鳶茵。”一聲擲地有聲的話語讓林鳶茵的笑容迅速消退下去:“但是你記住,我不喜歡人家利用我,永遠不喜歡。”星晨回過頭來冷冷的對林鳶茵道。林鳶茵道:“既然你不喜歡被我利用,那你為什麼還要出來?”星晨心中一動,沒再說話,轉頭對空明大師等人道:“不好意思,這絕磐我要定了。”空明大師怒道:“你到底是誰?”林鳶茵朗聲道:“就是你們百般尋找的妖狐。”星晨全身震了一震,回過頭去看林鳶茵,林鳶茵毫無畏懼的直對他的眼神:“難道我說錯了嗎?”
“林小姐自然沒說錯。”從樹林中走出來笑呵呵的長老等數百人,瞬間壓倒了空明大師那派人。兩派人馬對峙著,殺機瀰漫,大戰瞬間即將爆發。
空明大師眼睛轉動:“你們是狐族?”長老呵呵笑道:“正是,大師道長們別來無恙啊,上次一別還是數百年前,我族不幸失手,讓你們多統治這陸界了幾年。現在絕磐現世,不知你們還有什麼話說?”空明大師道:“現在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長老仰天長笑道:“大師難道忘了靖河血難?我族妖狐既出,你們能相抗的紫金缽沒來,何況你們大家離心離德,又如何能對抗得了我們妖界呢?”一說“妖狐”二字,眾人臉都變了,齊刷刷將目光朝星晨看去。星晨面無表情的站著,但是在他身上洋溢出來的殺機卻無疑讓任何一人都不寒而慄。那種恐懼的如同攝懼心神的
覺是不會騙人的,就如同靖河血難一樣,光聽名字就足以讓人不舒服。林鳶茵萬萬沒有料到居然一下子衝出那麼多人來,局勢再一次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折,難道這裡會是上演第二次靖河血難的前兆?
靈清師太看到星晨也眼神一緊,隨即大笑道:“長老這話騙誰呢?你們妖狐既出,那還等什麼啊?直接對我們人類進行大屠殺啊,對我們進行肆啊,還來小心翼翼的搶什麼絕磐呢?你們妖狐不是能控制絕磐的嗎?恐怕你們也是有苦衷但是說不出吧。”長老呵呵笑道:“彼此彼此,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不過看起來我們這家要遠比師太那家好過的多。”靈清師太笑道:“其實人與妖並非絕對不能並存,長老為什麼沒有想過雙方合作呢?”長老眼珠子一轉道:“合作?這可是荒謬的笑話,人和妖向來勢同水火,當年如果不是絕磐,你們
本是想將我們趕盡殺絕。”靈清師太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我們也並非是說非要絕磐不可,陸界這麼大,我們兩界分而治之不也很好麼?”長老笑道:“這話我說了不算。得問主上。”說著將目光轉向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星晨。
剛才那麼積極,說了一大堆門面上的話,現在遇到棘手的問題了,就拋給我了。星晨心裡冷笑著,面上卻不動聲:“我不會考慮這樣的可能
。人界向來詭計多端,當年妖界慘敗豈能說了就了。”靈清師太笑道:“妖狐大人,難道沒聽說過相逢一笑泯恩仇嗎?何況我們這樣相鬥,最有便宜的只能是五臺山。別忘了,五臺山也是你們的心腹大患。”星晨道:“是你們的心腹大患才對,不管有沒有絕磐,我都不會放你們在眼裡。紫金缽又怎樣?”這一句話頂得靈清師太直翻白眼,半晌才道:“好,既然你們把話說得那麼絕,那就憑我們各自本事看誰有能力先拿到絕磐好了。不過現在我們在這裡吵肯定是不明智的,因為絕磐已經被帶走了,再在這裡耽擱的話,絕磐恐怕就到五臺山了。”長老聽到此話面
變了一變:“主上,這裡由屬下來打點,請主上儘快去取回絕磐。”星晨道:“好。”轉身就走,長老道:“主上且慢,這女娃
給我們來打點。”
“免了。”星晨一口回絕:“她可以當人質。”說著,夾著林鳶茵身影一花,已然不見。
長老心中苦笑一聲,果然,這小子心裡還是惦記著她啊。靈清師太跟天機道長附耳低語一陣,又對陳嫻使個眼,在地上突然立起了幾十道旗幡,將長老眾人緊緊圍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