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大宅美人和羊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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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昌府乃是省城之都，頗有幾分繁榮景象。夜降臨華燈初上，街上仍有許多人在閒逛。酒樓之中固然吆五喝六人客齊聚，商家鋪子亦有不少沒有上門板，最受男人歡的怡紅衚衕，更是挑起無數盞紅燦燦的大燈籠，為門口的姑娘們增姿添。

離開最熱鬧的中心區域兩三條街開外，正是雲昌府的高檔住宅區，一片片一人多高的院牆，將若干高門大戶分隔開來，遠遠望去，燈火點點花木紛紛庭院深深深幾許，正是鬧中取靜的好地方。

其中一座院子足有五進大小，白牆青瓦朱門曲徑，自是非富即貴的人家。院牆下兩輛馬車剛剛靜悄悄停下，清俊的小廝搭手扶下來幾位主子。

頭一輛馬車上下來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器宇軒昂舉止瀟灑…呃，仔細看看，豈不正是白老三？！

後一輛馬車上卻是兩個人。一人身材稍矮卻絕不會被忽視——高度和寬度一樣的人物，想忽視也是很難的。

另一人則是猿背蜂身姿筆，身穿長衫手拿摺扇，與前頭一位反差甚大，簡直想不出這兩位是怎麼混到一輛車上去的。

這幾位顯然都不是第一次來，白老三當先一步，另外兩位隨後跟來，既不走正門也不走側門，而是來到西角門門前。

白老三在門上敲出暗號，自有人從裡面打開角門，放了他們進去。

幾人門路繞過桃樹林轉過荷花池，順著鵝卵石鋪就的窄窄路徑，直奔北邊一座閣樓。

夏夜清幽，月光如水。

走得快了，那胖子難免有些氣，連聲道:“小顧、小顧！慢些、慢些！”被稱作‘小顧’的白老三放慢腳步，回頭笑道:“這不是體恤二位心裡頭著急麼？您老若是不急，我自然樂得看看風景。這寄情園在雲昌府也都是有名的。”月之下，胖子深陷在肥中的兩隻小眼睛發出閃亮的光芒，用特有的厚重聲音笑道:“有妙人兒可看，誰還看什麼風景。真真兒是難為學政老爺了，一大把年紀還蓄了這許多侍妾，想來他也不來這許多，過過乾癮罷了。”白老三順碴兒笑道:“非如此，又怎有咱們的好處呢。”走在後頭的筆男子倒是一言不發，只跟著笑了兩聲。

及至進了閣樓，登時畫風一變，竟是另一番繁榮景象。

閣樓裡的人數實在不能說少，足有十多位。五六位坐著的妙齡少女看起來是主子模樣，另有七八個丫鬟打扇的打扇、端茶的端茶、捧果的捧果十分忙碌。

一屋子年輕女子，真個是香風陣陣，更重要的是，夏夜炎熱，這些女子都是家常衣裳，極具既輕又軟且薄的特點，光乍秀無邊。但凡是男子，想要不腿軟著實不易。

白老三剛一頭，‘啪’的一聲，額頭上已中了一記。低頭一看，卻是一隻淺碧的帕子，包著一枚漬青梅。白老三笑眯眯拾起來，將帕子掖在袖口，青梅則丟進了嘴裡。

“你個小顧，還好意思進來！”丟帕子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眉描得細長，眼角稍向上挑，看起來活潑嫵媚:“居然連著兩都不見人！”

“拜託，小顧是王老闆叫的，你還是叫我顧公子為好。”白老三衝那活潑少女拋了個眼風笑道。

“哼！”那少女下巴一揚“王老闆比你還壞。好大的架子！上次贏了錢，得了甜頭就做縮頭龜不來了麼？難道我們幾個女孩子，還能吃了你們不成。”一番話說得清脆悅耳，帶著糯糯的嬌嗔之意，直聽得王老闆心癢難耐，大肚子一個勁兒顫動，呵呵陪笑道:“誰說不來？這不是來了麼。今兒陪你好好玩玩兒便是。”少女美眸微閃波光動，一時卻不再開口。早有別的姑娘湊趣過來說話，又有丫鬟抬過桌椅鋪好錦墊，請大家過去就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