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千燈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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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良辰他不和府中那一群鶯鶯燕燕一起載歌載舞,卻獨自一人跑到這鬧市中閒逛?定是那群鶯鶯燕燕都吵著要跟他出來,不知選哪個好,全部帶出來又太過招搖,便乾脆一個都不帶了。一想起千洛也是那群鶯鶯燕燕中的一個,心中突然一陣難受,轉身往一旁的岔路拐去。
這一拐便又拐到了鬧市中,轉了幾圈,方向一向極差的我,早把剛才與北凌飛分手的地方轉丟了,索
專心逛了起來,漸漸被那五花八門的花燈給
引住。那些猜燈謎的小攤都圍著一大圈人,每盞花燈都被高高掛起,下面用繩子繫著小絹條,這些小絹條便是謎面,那些花燈越是
美漂亮,下面繫著的小絹條便越多,最多五條,少的也有一兩條,全部猜中了便可以把燈贏走。而一旦你摘下某盞花燈的小絹條,又不能全部猜中的話,不但不能贏走花燈,還要留下一定的銀子,銀子的多少視花燈的身價而定。
那些衣著鮮亮的公子哥兒,都想趁此機會在心上人面前表現一番,站在花燈下低頭望著手中的小絹條冥思苦想,身旁站著的麗人兒正滿懷期待地等著,若能猜中全部燈謎,贏走的不但是那花燈,更重要的是能同時贏走心上人的心。那些贏了的人爭足了臉面自是神采飛揚,輸了的人唯有放下銀子面紅耳赤灰溜溜地離去。
我饒有興致地一處處觀望著,不覺逛到一家小店前,正巧一盞新的花燈剛剛被掛上,我立即被深深引住。這盞花燈手工很是
緻,橢圓形的籠身,款式不算繁複,
引我的是那上面的圖案和巧妙的心思。圖案很簡單,不過是月下石間兩隻小蟋蟀,簡直是有點簡單得過頭了,給人
覺沒有畫完似的。妙的是這兩隻小蟋蟀並不是直接畫在花燈上,而是做成兩隻假的小蟋蟀,用極細的鐵絲固定在燈籠的裡面,點亮燈籠後,隨著燈籠輕輕晃動,從外面能看到兩隻蟋蟀跳動的影子,就像是真的在鬥蟋蟀一般。
好不容易擠了進去,便聽到圍觀的人在議論,“這家還算公道了,剛才已有不少人贏走幾盞燈,不像東街那黃老頭的店,黑得要死,出的題都沒人能猜全,是鐵了心今晚只顧賺錢的,也不怕做壞了名聲。”
“是啊,還是顧老闆的店公道些,做生意嘛,要看長遠,只賺一晚的錢又能賺得了多少…”這猜燈謎做生意的店,出的謎面可是有講究的,有些人只為了賺快錢,做的花燈美絕倫,
引很多人來摘謎面,出的題卻很難,按規定一人一柱香時間,就算只剩了一道題沒猜出,也要給錢。那些有生意頭腦的店主,會故意讓幾盞燈的謎面相對容易一些,好讓一些人猜中把燈贏走,別人看到有人嚐了甜頭,自然到這家店猜謎的人會多些,就像現在這家店,裡裡外外圍滿了人。那老闆五十開外,留著一縷山羊鬍子,氣質文雅,倒像個風雅之人。
我數了數那燈下面繫著的絹條,共有四條,心中糾結著要不要上去摘。摘了,我這無半點墨的人,也不知能猜中一條還是兩條,不摘,又怕被人捷足先登贏走了。
那店主見我猶豫不決,笑著道:“這位公子好眼光,鄙店這盞燈可謂是匠心獨運,獨一無二的。不是鄙人自吹,整個晉陽,您絕對找不到第二盞。如果猜不中不過是付三兩銀子而已,公子是個識貨人,定然能看出這燈的造價遠不止三兩銀子的,鄙人不過是想借這燈為本店刷亮招牌罷了。公子不妨一試,必能獨佔鰲頭。”你當然想我試了,最好人人都來試上一試,你可就賺大了。可這不是銀子的問題,而是面子的問題,就我這半桶水…不對,半碗水的水平,這裡還有那麼一大堆人圍觀,還是不要獻醜的好。
我尷尬地笑了笑,小聲對那老闆說道:“老闆,這燈我確實喜歡,可是猜謎我著實不在行,不如這樣,您行個方便開個價,我用銀子買了吧。”那老闆微笑著道:“公子說笑了,今晚可是一年一度的千燈節,這晚所有的花燈都是不賣的,只做猜謎用,這可是晉陽上百年的老傳統了,請公子見諒。”我不死心,又道:“那不如這樣,這盞燈作價多少銀子?我出十倍價格,如何?”老闆先是一愣,隨即又陪笑道:“公子別為難鄙人了,鄙人可不能做壞了規矩啊。公子如果真是喜歡這燈,不如明再來看看吧,這盞燈的謎今晚若是沒人能猜中,明
仍是會繼續賣的,只需二十兩銀便可。”我一時氣結,沒想到這個店主這麼執拗,寧願不賺我那二百兩也要繼續用這燈來猜謎,一點不像個生意人。可人家說的道理也是無可厚非,我一時沒轍,只得作罷,便拱手道:“老闆高潔,不願賺這汙穢之錢,那我也不強人所難了,但願我與這燈有緣,留待我明
再來取,告辭。”那店主亦含笑拱手,我正要轉身離去,突聽一把慵懶緩慢的聲音在一旁說道:“原來你喜歡鬥蛐蛐兒。”我一怔,側頭望去,那一襲紫衣之人已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邊,正低著頭望向我
間的那個墨綠
小竹筒。不得不佩服一下他的眼力,這大晚上的,我又是一身男裝打扮,剛才還故意繞道走了,他竟然還能認出我來,只得笑著打招呼,“殿…那個,雲公子,真是巧得很啊,如此良宵佳節,雲公子竟然孤身一人在此?真是難得,難道是看膩了府上那群能歌善舞的仙子,要到這鬧市中瞧瞧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嗎?”北凌雲沒有理會我話中的揶揄,卻向那店主說道:“這位老闆破個例,這盞燈的謎我與這位公子一起猜,如果贏了把燈拿走,如果輸了,貴店一年之內所有的燈我包了。”我倒
一口涼氣,瞪眼望著他,難道你家裡那群鶯燕正好想排一場花燈舞給你欣賞,你家很缺花燈?圍觀的人群也發出了嗡嗡的議論聲。他說這話時語氣一如平時那般,懶懶地無半分強硬或是凌厲的語氣,可是那口吻聽上去卻不是在與人商量,不容對方有半分拒絕的餘地。
那店主看來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打量了北凌雲一眼,微微一怔便恢復了神,拱了拱手朗聲說道:“呵呵,剛才那位公子說道,但願他與這燈有緣,馬上就有貴人出手相助了,看來這燈果然是與公子有緣呢。既然如此,鄙人便破例一回吧,願兩位能把這燈贏走。兩位公子,請。”哈,這臭老頭子,剛才還一副富貴不能
的模樣,轉頭便說出這般好聽的話來,說得他破例是因為覺得我與這燈有緣,而不是貪圖有人包下他一年的燈似的,既抬高了自己又奉承了北凌雲是貴人。我心中氣憤不已,好聲好氣地和你商量了半天,你還不屑賺我那二百兩,如今人家只一句話你便這樣諂媚了,是本公子剛才的氣場不夠強大嗎?再望一眼身旁這人,丰姿玉立,氣度不凡,隨意地站在那裡,已成了全場的焦點,一些年輕的姑娘已經看得痴了,竟不捨離去。唉,這氣場,我確實無法跟人家比啊。
正鬱悶中,北凌雲已朝我挑了挑眉,出一個優雅的微笑,琥珀
的雙瞳在燈火的映照下瀲灩生輝。好吧,如果猜不出來,丟臉的可是你,包下人家一年花燈的也是你,我可沒什麼損失。這樣一想,豪氣頓生,伸手便摘了掛在最下面的那條絹子。打開一看,謎面是一個“皇”字,打一成語。我想了想,這個倒是簡單,便說道:“白玉無暇。”那店主笑著點了點頭,“恭喜公子先拔頭籌,運氣不錯啊。”這哪裡是運氣了,明明是我聰明嘛。我又摘下第二條絹子,上面寫著“薄暮入青峰”猜一字。我撓了撓頭,一時沒有頭緒,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北凌雲,見他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我敢肯定他一看到這句詩時便已想到了答案。
我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沉道:“這個薄暮嘛,指的是…”
“夕陽。”北凌雲輕聲道。
原來如此,我朝那老闆說道:“是個歲字。”那店主又笑著道:“恭喜公子又答對了,公子請繼續。”第三條絹子一打開,我便瞎了眼,上面寫了幾句詩不像詩、詞不像詞的話,猜的是藥名,而那老闆已把筆墨置在一旁的案上。
中荷花,雨湖秋英晴空夜明,初入其境長生不老,永遠康寧我無奈地望了一眼北凌雲,聳了聳肩。北凌雲瞭然地勾了勾嘴角,閒適地踱到案前,提筆寫了起來,筆峰
暢,張馳適宜,抑揚有度,說不出的俊逸灑脫。
穿心蓮,白菊滿天星,生地萬年青,千年健我詫異地望向北凌雲,這傢伙竟然連中藥都這麼悉,難怪他剛才這麼大口氣。圍觀的人開始喝起彩來,那些年輕姑娘更是以扇遮臉,投來傾慕的目光,當然這目光只是投給北凌雲的不是給我的。
那老闆出欣賞的神
,恭聲說道:“公子高才,佩服。”只剩最後一題了,這題目顯然是越來越難,我取下那最後的一條絹子,直接遞給了北凌雲。只見絹子上寫著一首詩,卻又沒寫猜的是什麼。
芳草比君子,詩人情有由。
只應憐雅態,未必解忘憂。
夏月玉墀小,微風蘚砌幽。
莫言開太早,猶勝花菊秋。
我疑惑地望向店主,店主卻是一臉笑意地望著北凌雲,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看來他已斷定北凌雲能猜中其中的意思。北凌雲朝店主微微頷首,那店主伸手將那花燈取了下來,吹息裡面的蠟燭,雙手遞給北凌雲,我在一旁卻不明所以。
北凌雲接過那花燈,側過頭來對我微微一笑,說道:“看來你和這燈果然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