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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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夏舒臉刷白地站在貼著公告的夫子廟牆前。

“小…公子,大紙上寫了什麼字?”惜差一點說溜了嘴。

夏舒念道!

“科考將至,投宿者眾,為公平起見,本廟之房間分配以香油錢為準,三百兩是雙人房,兩百兩住通鋪,不足兩百兩者請另覓歇腳處。”

“佛門地居然如此市儈,這間夫子廟本是掛羊頭賣狗的黑店!”惜朝公告欄狠踢一腳,踢得太大力,牆不痛,她則腳痛得哀哀叫。

“出門在外不比在家,你做事別那麼衝動。”夏舒毫不同情地說。

“夫人給的錢還剩多少?”惜忍著痛楚問。

“三百兩。”夏舒煩惱地嘆氣。

“還好,住雙人房沒問題,你我一人一張。”惜天真地說。

“三百兩全用在這,我們拿什麼當回家的路費?”夏舒心裡想的其實是上京趕考的路費,女人參加科考是要殺頭的,她的意圖暫時不能讓惜知道,只要她考上,有了官做,她、娘和惜都可以不再受大夫人欺凌,大家都有好子過。

這次陪小姐來夫子廟,除了照顧小姐生活起居之外,惜另有重責大任,二夫人代她,要睜大眼睛,替小姐在眾多書生中挑一個如意相公,這本是個秘密任務,但見小姐煩惱,惜便心直口快地說:“只要在這找到如意郎君,就不愁沒有回家的路費。”

“娘把要我來夫子廟的想法都告訴你了?”惜點頭。

“夫人是為你好,小姐你應該努力覓夫。”

“萬一找不到呢?”夏舒無意服侍男人,視以夫為天的觀念為狗屎。

“那…就住通鋪好了,留一百兩做回濤城的路費,請夫人再想辦法。”

“我是個姑娘,跟男人同住一室,跟羊入虎口有何差別!”

“要是昨天沒去八仙樓就好了!”惜懊惱不已。

“一餐飯居然要二百兩,本就是搶劫。”夏舒忿忿道。

“不能進夫子廟,又不能回家,我們該去哪裡?”惜咬著手指甲。

“別咬指甲,做男人要有男人樣。”夏舒糾正。

“是。”惜趕緊放下手。

“那邊有一棵大樹…”夏舒指著一株樹幹大的柳樹。

“公子,你該不會想撞樹自殺吧!”惜驚惶地打斷夏舒的話。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的意思是太陽那麼大,我們到樹下一邊乘涼一邊想。”兩人坐在突起的樹上,望著夫子廟的大門口,一臉快要擠破腦袋的愁容,並不時地哀聲嘆氣,彷彿天就要塌下來壓死她們主僕倆。

過了半晌,夏舒嘴角出一抹鬼靈般的微笑,但她竭力壓抑住笑容,咳了一咳,以平靜的語氣問:“惜,我對你好不好?”惜忽地豎起背脊,像遇到危險的貓,提高譬覺地說:“普普通通。”

“我娘對你好不好?”夏舒不屈不撓地再問,不達目的不休。

“二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當然對我好。”惜老實地回答。

六年前,惜看十二歲,嗜酒的父親將她帶到市集,打算賣掉她籌酒錢。

買賣人口在宋朝是稀鬆平常的事,女子是以年齡和姿決定職等和價錢,越老越醜的,價錢自然便宜,職等是廚娘;年輕貌美的,價錢高,職等是“橫”就字面解釋就可知道是陪寢的意思。

所幸,六年前夏二夫人產下男嬰,做完月子,到廟裡謝神,路過市集,看見一個肥老頭正考慮以“橫”的高價買下惜,夏二夫人搶先一步付錢,惜看才得以迄今仍保有清白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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