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夤夜怪客來者不善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豆腐——世代相沿百吃不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常食品,連牙牙學語的小孩子都能叫得出這個名字,可以說只要是有人生活的地方就有豆腐,既便宜又滋養。吃法有燴、炒、煎、炸、扣、釀、燉、煮、醃漬涼拌等等不勝枚舉,不但是貧富不分的家常菜,經過特殊料理還可以入席。

然而說到“醉蝦豆腐”可就要令人瞠目了,因為醉蝦跟豆腐本是兩回事,扯不上關係,食譜裡也沒這一道。

可是說穿了便一點也不稀奇。

“醉蝦”是做豆腐人的諢名,他做的豆腐細膩柔滑,白晶瑩,的確是不同凡響,選豆、研磨、濾、點漿、壓榨不但認真,且有其獨到的功夫,物以人名,所以就有了膾炙人口的“醉蝦豆腐”

“醉蝦”不知何許人,沒人知道他的年籍來路,看上去年紀在花甲之間,瘦削矍鑠,背微駝,略彎,除了幹活的時間外杯不離手,一張老臉永遠是紅的,躺靠著時生仿一隻醉蝦,所以才得了這一個貼切的諢號。

豆腐店開在南陽城西門外城腳的巷子底,磚瓦平房的四合小院,作坊和門面連在一起,後面是住家。

說是住家其實也不怎麼妥當,因為他是孤寡一個,唯一的伴是徒弟兼夥計“小泥鰍”小泥鰍約莫十六七歲年紀,瘦小幹滑溜,天-亮便擔著豆腐到城裡外大街小巷叫賣,擔大人小,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但其實又不然,他動作利,嗓門還不小,挑著兩端共十二層的豆腐擔子輕如無物,先遠後近,每早晨最少來回三趟。

現在天剛濛濛放亮,店裡油燈未熄,小泥鰍已經外出,醉蝦坐在小木桌邊過他的早癮,一碟子帶殼花生、一碟子自制的豆乾,外加一壺老酒,不用杯筷,手剝花生口就壺,一副怡然自樂天塌下來不管的樣子。

醉蝦在細細嚼下一片豆腐乾之後,端起壺,壺嘴就口,正要仰起脖子之際,他忽然不動了,兩眼直直望著門外,銜在口裡的壺嘴像被咬緊了拔不出來。

門邊站著一個人。

這人年紀不大,約莫二十四五歲,瘦高悍,衣著光鮮,眉黑而濃,像兩把劍斜入鬢,眼睛似兩粒寒星,直鼻、方口、頷下無須,皮膚很白,神很冷,冷得教人看了會打寒噤,這是醉蝦對這位不速之客的大概印象。

一望而知,他不是來買豆腐的。

醉蝦沒有動,眼睛也沒眨。

來人也就這麼僵立著。

好半晌,醉蝦似乎回過神來,輕輕放下酒壺。

“對不住,打擾!”來人跨進了門,拱拱手,聲音冷得像冰彈,敲進耳鼓,直涼到心,彷彿不是發自活人之口,而是來自冰窟。

“買豆腐?”醉蝦終於擠出了一句話。

“閣下明知不是,又何必故問。”

“那…客人是…”醉蝦皺起了灰眉。

“有樁事特來向閣下請教。”

“請教?”醉蝦,眉頭皺得更緊,道:“我老頭子是做豆腐的,莫不成客人要問做豆腐的訣竅?這個…我老頭子並不忌諱,一定照實奉告。”

“真佛面前不燒假香,閣下用不著裝聾作啞,在下花了半年時間,奔波數千裡,跑遍京城周圍大小城鎮,好不容易才尋訪到了閣下,憑几句話就能打發得了?”來人不但冷,語意也咄咄人,一股肅殺之氣從身上每一處散發開來。

“客人…可能找錯人了!”醉蝦用手撥著酒壺,目光已經放低。

“找錯人?哈哈!”笑,是冷笑,出了兩排整齊而緊密的牙齒,皮膚白牙齒也白,但白得有些森寒,更增加了人的冷意,道:“要說在下會找錯人,連白痴也不會相信。”頓了頓,用更冷的聲音,道:“京師四大神偷之首,‘閉眼到’江無水,想要的東西閉著眼睛都會到手,偷遍大江南北從沒失手,三年前突然失蹤,想不到會在南陽做豆腐,還闖出了‘醉蝦’的招牌,可真不容易。”後面幾句話不知是褒是貶,但卻是帶刺的。

醉蝦的臉皮子動了幾下。

“客人說什麼我老頭子完全聽不懂。”

“真的不懂?”來人毫不放鬆。

“而且壓兒沒聽說過什麼‘閉眼到’江無水。”

“閣下準備裝渾到底?”

“客人!”醉蝦拿起酒壺,嘴對嘴喝了一口,放下壺,抬起瞼正視來人,道:“我老頭子只是個磨豆腐的老可憐,彼此互不相識,何苦…”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