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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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李明溪在看球賽的時候突然大笑起來。朱懷鏡以為他瘋了。平時李明溪在朱懷鏡眼裡跟瘋子也沒什麼兩樣。
李明溪成天躲在美術學院那間小小畫室裡塗塗抹抹。那天他突然想起很久沒見到朱懷鏡了,就掛了電話去。朱懷鏡接電話有氣無力“我手頭有兩張球賽票,你看不看?”李明溪也想見見老朋友,就說:“好吧。”朱懷鏡吃了晚飯,對老婆陳香妹說聲晚上要開會,就奔南天而去。李明溪很顯眼,朱懷鏡很快就發現了他,忙就伸出手來。李明溪用手擋了一下,說:“你們官場的握手,大概同好萊塢影星的飛吻差不多,沒情含量,只是習慣動作。我見了就心煩。”朱懷鏡就勢拍了他一板,手
進衣兜,說:“我們是俗人,哪像你們藝術家那麼卓爾不群?不過如今當藝術家說難也不難,頭髮留長一點兒就是了。”
“還是你們當官容易些。人家都說,這人沒什麼本事,就只好讓他去當領導了。”兩人開著玩笑,轉身進場,找到了座位。朱懷鏡微微發福了,坐下之後,扭了一會兒才覺得熨帖。李明溪就取笑他“你才是副處長,肚子就開始大了,這怎麼行?你們處長不會有意見?要為今後提拔留有餘地才是。”
“都像你這麼仙風道骨就好了?”朱懷鏡說著就捏了捏他那瘦骨嶙峋的肩。其實李明溪講的還真有其事。不光肚子,有人說他在風度上、器宇上,也更像處長。他知道這是人家當面說的奉承話,但至少也半真半假。處長劉仲夏同他一道出過一次差,再也不同他一起出去了。
兩人閒扯著,開幕式開始了。主持人高聲宣佈,請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皮德求同志致開幕詞。皮副市長便腆著肚子,面帶微笑,輕輕拍著手,走向主席臺發言席。
“各位來賓,”皮副市長朗聲致詞“我懷著不亦樂乎的心情,這個…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嘛,歡國家女子籃球隊來荊都市傳經送寶…”才聽了這麼一句,李明溪就偏過頭來朝朱懷鏡笑道:“你們市長大人開口就是之乎者也。這不亦樂乎是什麼意思?我平
只是見到有人
得焦頭爛額才就說搞得不亦樂乎。”朱懷鏡不便同李明溪議論領導,就說:“別鑽牛角尖了,誰沒有失言的時候?看球吧,看球吧。”卻想皮市長這話雖講得牛頭不對馬嘴,但的確也是真話。他們成天疲於應酬,也真是不亦樂乎了。李明溪卻還在笑,說:“要命的是他並不認為自己失言,反倒蠻得意哩。你看他那神采飛揚的樣子。”朱懷鏡任他一個人講去,不去理他。見陳雁正扛著攝影機,貓著
掃來掃去。陳雁是市電視臺的王牌記者。今天穿的只是一套牛仔服,但他仍可
覺出她的身段嫋娜如水,柔媚如柳。朱懷鏡似乎有些心旌搖盪了,卻突然聽見李明溪哈哈大笑起來。朱懷鏡轉頭看看李明溪。四周觀眾都朝這邊奇怪地張望。朱懷鏡低聲叫他別發神經了,省得大家把我們當瘋子哩。李明溪還是隻顧自個兒笑,埋頭忍了半天,萬難才止住了。
朱懷鏡再往賽場望一眼,卻不知陳雁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他心裡竟有些悵然。又想起自己剛才的目光就像舞臺上的追燈跟著陳雁跑,李明溪一定是發覺了,便問:“你剛才發什麼神經?”不料這一問,李明溪又忍俊不,連連擺手道:“你就別問了,一問我又要笑了。”朱懷鏡早沒了看球的興致。好不容易捱到球賽結束,兩人一同坐的士回家。朱懷鏡又問:“你到底笑什麼?”李明溪像是懷著天大的秘密,搖頭晃腦,笑個不止。朱懷鏡罵了聲神經病,不再問他了。
的士先送李明溪到美院,再送朱懷鏡回家。快到家門口,手無意間摸到了衣兜裡的的士票,忙做一團丟了。他明明說晚上開會去了,要是讓老婆發現了的士票,就難得解釋了。
朱懷鏡躡手躡腳進了屋,在衛生間裡草草洗了一下,就上了。一時卻睡不著。今天晚上真是荒唐。說是去看球,李明溪只是傻笑,自己卻望著陳雁回不了眼。
香妹翻過身來,聲音黏黏的“睡吧,總是這麼辛苦。”她像呵護孩子一樣,伸手蒙著男人的眼睛,輕輕摩挲。朱懷鏡將子抱了起來,眼睜睜地望著她。他是愛自己女人的。在老家烏縣,他女人是那小縣城裡的一枝花。烏縣縣城很小但很美麗,他們在那裡工作了整整十年。他們結婚、生子,有很多的朋友。後來那幾年,朱懷鏡當上了副縣長,事事也都順心。女人是人人尊重的縣長夫人,總是滿面
風的樣子,人也就特別漂亮。後來因為偶然的機遇,他調到了市政府辦公廳。他本是不怎麼願意往外面調的,他喜歡小地方生活的隨意與平和。可有次他到外省考察,遇了一位高人,那位先生看相、測字無所不
。他先是隨手寫了一個“由”字。先生說“由”乃“田”字出頭,想你定非等閒之輩,必將出人頭地,顯親揚名。但必須離土而去,遠走高飛,方有作為。先生又看了他的面相,說他眉間有痣,是聰
闊綽之相,定會富貴。他聽了很覺玄妙,
不住笑了。先生是個隨和人,問他為何哂笑?想是以為老夫胡言亂語吧?信與不信,不由老夫。但命相之說,也是不由人不相信的。你注意那些女人,凡外眼角上翹的,一定風
無比。男人遇著這種女人,自是豔福不淺。但她們多半紅杏出牆。
那次他出差一回家,讓女人坐在上。細細地觀察她的外眼角。這女人眼睛平視的時候,外眼角是平的;俯視的時候,外眼角就上翹了。他就拿不準女人的眼角是不是上翹了。看著女人這將傾
傾的坐姿,真叫人愛得心頭髮痛。管他哩!我寧可她是個風
女人,只要能治住她就得了。何況那時他是副縣長,不怕女人怎麼樣。但從此他真的相信命相之說了。不過只是放在心裡。他畢竟是領導幹部,不能把這
信的一套掛在嘴上。
但是那位高人的話他牢牢記住了。後來碰上機會,他認定是老天照應,就調到市政府來了。
但不知是哪筋出了
病,他調到市政府三年多了,還沒有見到發達的跡象。他在下面幹過三年多副縣長,如今又過了三年多,他仍只是個副處長。
香妹單位也不太如意,他們那公司效益一年不如一年,現在快成特困企業了。女人要他想辦法替她換個單位。他只說慢慢來。他知道憑自己現在的身份,要給女人換單位,真比登天還難。
朱懷鏡醒來。香妹正在廚房忙做早餐。他沒有睡好,頭有些重。起了,眼睛仍澀澀的。這個樣子去上班,只怕要打瞌睡的。他便去衛生間洗澡。怕熱水器開大了太耗氣,冷得直哆嗦。老婆聽到他在裡面嗬嗬地叫,就說你不要命了?凍病了錢還花得多些!她說著就把水溫調高了。他
覺一下子舒服多了。但他只衝了一會兒,就關水穿了衣服。
心想這女人真好。
兒子琪琪嫌饅頭不好吃,噘著嘴巴耍小子。朱懷鏡訓道:“還不快吃,上學要遲到了。我們小時候哪得這種好東西吃?餐餐吃紅薯!”琪琪才上小學一年級,哪懂得這中間的道理?說:“紅薯還好吃些,我也可以餐餐吃。”一家人吃了早飯,琪琪還得爸爸用單車馱著去學校。寒風嗖嗖,琪琪坐在單車上凍得打顫。卻見許多男女在政府門前同武警戰士推推搡搡。琪琪
到奇怪:“爸爸,這是幹什麼?”朱懷鏡信口說:“他們是工廠裡的工人。工廠發不出工資。琪琪要好好讀書,不然長大了當工人,就是這樣的。你知道嗎?”送了琪琪回來,門口的工人沒有了,卻見五顏六
的三角旗滿地都是。幾個武警戰士在飛快地打掃。想必剛才一定發生過沖突。這些工人也的確可憐,他們只是要一口飯吃,可自己還同兒子那麼說,真是罪過。
走到辦公室,先上了廁所,對著鏡子整理了髮型。外面風大,頭髮給吹亂了。原先在下面工作,要是成天把頭髮得油光水亮,別人肯定說你脫離群眾。到了這大機關,頭就要一絲不苟了,不然人家說你沒修養。可他的頭髮不太熨帖,
不好又亂了。這真為他平添了許多煩惱。他剛調來時不識深淺,口無遮攔,有次開玩笑說自己頭髮總是亂糟糟的,煩死人了,真是滿頭煩惱絲啊!這話不知怎麼就傳到了秘書長谷正清耳朵裡去了,在背後嚷他:“他煩惱什麼?組織上對不起他還是怎麼的?”谷秘書長這話七彎八拐轉到了朱懷鏡耳朵裡,著實嚇了一大跳。他想肯定有人抓住這話做文章,添油加醋地告到了谷秘書長那裡,讓谷秘書長對他有看法了。他知道有時候最大的法不是憲法,而是看法。上司對你有看法了,你就完了。有本事你就馬上換地方,別等著人家來修理你。
不然你就只好死牛任剝了。從此朱懷鏡講話更加謹慎了。還得時刻注意谷秘書長的臉,看他對自己的看法壞到了什麼程度。
朱懷鏡整理好髮型,做出神抖擻的樣子,去了辦公室。打掃衛生是早上要做的第一道功課。於是打開水、拖地板、抹桌子和櫃子。櫃子一溜兒擺了五個,佔了整整一面牆。他一個人坐這間辦公室,可屬於他的櫃子只有一個,其他四個是前任幾位秘書長佔著的。有個櫃子頂上放著一個印花瓷瓶,他天天打掃衛生,都得把它拿下來抹一下,很費事。放在那裡也有礙觀瞻。有回朱懷鏡就把這瓷瓶取下來,放在桌上做筆筒用。卻讓谷秘書長看見了,狠狠罵了他一頓:“你這是怎麼回事?老同志的東西,怎麼可以隨便動?這些老同志,都是老一輩革命家,嚴格講來,他們用過的東西都算革命文物,得進博物館!你知道嗎?這個瓷瓶,是老秘書長第一次進京,從中南海帶回來的,老人家最心愛的。”朱懷鏡想不到這事竟讓谷秘書長髮這麼大的火。說的那位什麼老秘書長不知是姓龐還是姓盤,現今在辦公廳工作的人從來沒有人見過他。他只好恭恭敬敬把瓷瓶放回原處。這幾個深藍
的鐵皮櫃也從來沒見人來打開過,他卻要天天把它們抹得一塵不染。
可朱懷鏡卻總認為谷秘書長犯不著為那瓷瓶如此光火。也許他給谷正清的印象太惡劣了,人家就借題發揮吧。也許谷正清是藉著尊重老領導,樹立自己的威信。用老人壓新人,甚至用死人壓活人,這在官場似乎是老套路了。
灑掃完畢,就坐下來看材料。年底了,又要起草政府工作報告了。目前的任務就是看資料。成天面對一堆死氣沉沉的材料,也真是無聊。便翻開一疊國際內參。什麼海灣戰爭、波黑局勢、石油危機。翻了一會兒,便冷得直哆嗦。機關暖氣管道九月份就開始維修的,原來說兩個月完工,現在三個月了,還沒有好。這時,劉仲夏從隔壁打電話過來,說有事叫他過去一下。扯完了事情,劉仲夏問:“你昨天看球去了?”
“你怎麼知道?”劉仲夏說:“我正在你後面。見你有朋友在一起,我也就沒招呼。”朱懷鏡馬上想起了李明溪昨天晚上的那股瘋勁,真是丟人現眼。他便即興搪:“我那位朋友,別看他其貌不揚,在中國畫壇,他還是有影響的人物哩!
本前首相田中角榮、中曾
康弘都收藏過他的作品。”
“真的?看不出嘛。老朱的朋友還夠層次嘛。”劉仲夏也就談了一會兒繪畫藝術,很內行的樣子。然後試探道:“你可以給我幫個忙嗎?你知道的,我這次搬房子後一直沒怎麼佈置。你可以請你朋友給我作幅畫嗎?”朱懷鏡沒想到劉仲夏會開這個口。這就叫他為難了。他太瞭解李明溪了。要是說讓他替某某大人作幅畫,他不罵死人才怪。見他有些為難,劉仲夏就說:“當然要付報酬的,不能剝削別人的勞動嘛。不過太多了我也付不起,意思意思吧。”反正謊言已經出籠,朱懷鏡只得順勢胡說下去了:“報酬你就別提了。你知道他畫作的價格嗎?通常行情是一平方尺三到五萬,這還得看他的心情。心情好呢要價便宜些,心情壞呢那就貴了。
是朋友,白送也白送了。說不準,我去試試。他們這種人,都有些怪。不是我們這些朋友,還真受不了他。”劉仲夏客氣地說:“那就拜託你了。”朱懷鏡回到自己辦公室,不及細想這事怎麼同李明溪說,先給他掛了電話去:“明溪嗎?你昨天晚上是什麼名堂?瘋了?”李明溪還沒答話,先笑了起來,說:“我是看見觀眾席上大家伸出雙手啪啪地拍著,突然覺得很滑稽,像群潑猴。當時我到自己靈魂出竅了,飄浮在半空中。又好像自己分成了兩半,一半在空中飄飄蕩蕩,可以望見座位上的自己,坐在一群潑猴當中發呆。我想抓回自己的靈魂,怎麼抓也抓不回。我忽然覺得腦子嗡地一響,怎麼也忍不住笑了。你越是問我,我越覺得好笑。你現在提起那事,我又忍不住要笑了。”朱懷鏡覺得莫名其妙,說:“這並不怎麼好笑呀?你怕是神經有問題了吧?你不要瘋了才好哩!你要是瘋了,孤身一人,沒有照料,不要害死我?我不同你講瘋話了。你只說中午有空出來一下嗎?我有事同你講。”李明溪不太情願出來,說什麼事這麼神秘,電話裡說說不就得了?朱懷鏡說你這是講廢話,好說我不說了?於是兩人約好,中午十二點在市政府對面東方大廈一樓咖啡屋見。
說好之後,朱懷鏡再來細想這事。管他個鬼哩!反正話也說出去了,只好將計就計,假戲真做了。再說劉仲夏對畫壇也一無所知,能哄就哄吧。這時突然停電了。市政府也常停電,事先也不打招呼。他原先在下面工作,縣政府的電是不敢隨便停的。偶爾停了一回,政府辦一個電話過去,電力公司的頭兒會嚇得忙做解釋。也不知現在下面的情況怎麼樣了。從這裡的跡象看,似乎市政府的威信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本來就冷,停了電,室內陰沉沉的,更覺寒氣森森。窗外的樹木在寒風中搖曳。冬越來越深了。
朱懷鏡中午下了班,徑直去了東方大廈。李明溪不會那麼準時的,他便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小姐過來問他要點什麼,他看了一下單子,發現咖啡要十塊錢一杯了。兩個月前他來過一次,是六塊的價。卻不好說什麼,就要了一杯咖啡。這地方靜得好,間或來坐坐,也蠻有情致的。等了半天,李明溪才偏了進來。他穿了件寬大的羽絨中褸,人便有些滑稽。
咖啡屋備有快餐,他倆各要了一份快餐,再加一些飲料。一邊吃著,朱懷鏡說:“也沒什麼事,只是想請你替我作幅畫。”李明溪覺得奇怪,眼睛睜得老大望著朱懷鏡,說:“你也神經了?你平時不是總說我的畫送給你做揩屎紙都嫌有墨嗎?今天出鬼了!”朱懷鏡不好意思起來,說:“你就別小心眼兒了。我那麼說你,是見你太狂了,有意壓壓你的鋒芒。你就當回事了?我這也是有苦衷哩!”他便把緣由說了。李明溪這就抬了眼睛,目光怪怪地望著朱懷鏡,像望著一個陌生人。又是笑。好半天才說:“你要去拍馬,拿我的畫作當拍子?開始我還想給你畫,現在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畫了。”朱懷鏡急了,說:“一道共事,人家提出來,我怎麼好駁人家的面子?”李明溪是個糊塗人,沒有去想劉仲夏怎麼會知道這世上還有個李明溪。朱懷鏡當然也沒說起上午即興扯謊的事。他說官場這正副之間,有時是天壤之別。就說市長,不僅帶著秘書,還有警衛,出門就是警車開道。到了這個位置,說不定哪天往北京一調,就是國家領導人了。至少也是部長什麼的,級別雖然不變,卻是京官。但副市長們,不好一輩子就只是這個樣兒了。正職要是一手遮天,你就沒有希望出頭。劉仲夏就是這種人,他不讓任何下屬有接觸上級領導的機會,好像怕誰同他爭寵似的。碰上這麼一位正職,你縱有滿腹經綸,也只是漚在肚子裡發酵。他沒有權力提拔你,甚至也並不給你穿小鞋,但就是不在領導面前給你一個字的評價,哪怕壞的評價也沒有。那麼你就只有在他劉處長的正確領導下好好幹了。幹出的所有成績,都是因為他領導有方。你還沒有理由生氣,別人並沒有對你怎麼樣呀?你要是沉不住氣,跑到上級領導那裡去訴苦,就是自找麻煩了。領導反而會認為你這人品行有問題。人家劉仲夏同志可是從來沒有說你半個不字,你倒跑來告人家狀了。所以你只好忍耐和等待。朱懷鏡就這麼要死不活地熬了三年了,市長換了兩位,他同市長話都沒有搭過一句。市長他倒是常看見,通常是在辦公樓的走廊裡碰上市長。
現任市長姓向,一位瘦高的老頭兒。向市長從走廊裡走過,背後總是跟著三兩個躡手躡腳的人。這些人都是辦公廳的同事,都是人。可他們只要一跟在市長背後,就一個個陌生著臉,眼睛一律望著向市長的後腦勺。前面的人就忙讓著路,就像在醫院急救室的走道上遇上了手術車。朱懷鏡碰上這種情形,總會情不自
地叫聲向市長好。向市長多半像是沒聽見,面無表情地只管往前走。有時也會笑容可掬地應聲好。但即使這樣每天碰上十次市長,市長也不會知道你是誰。可市長偶爾回應的笑容卻令朱懷鏡印象深刻。
他有時在外面同別人吃飯,人家把他當市長身邊的人看,總會懷著好奇心或別的什麼心問起向市長。這時他就會想起向市長的笑容,慨說:向市長很平易近人。他心裡清楚,這與其說是在擺向市長的好,倒不如說是在為自己護面子。如今這世道,不怕你吹牛說自己同領導關係如何的好,甚至不怕暴
你如何在領導面前拍馬,就怕讓人知道你沒後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