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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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瑒司馬褧朱異顧協徐摛鮑泉瑒少聰,齊時沛國劉瓛為會稽府丞,見瑒深器異之。嘗與俱造吳郡張融,指瑒謂曰:“此生將來為儒者宗矣。”薦之為國子生,舉明經。後為太學博士。

梁天監初,為太常丞,有司舉修賓禮,召見說禮義。武帝異之,詔朝朔望,預華林講。四年,初開五館,以瑒兼五經博士。別詔為皇太子定禮,撰五經義。時武帝方創定禮樂,瑒所建議多見施行。七年,拜步兵校尉,領五經博士。卒於館。所著禮、易、老、莊講疏,朝廷博士議數百篇,賓禮儀注一百四十五卷。

瑒於禮尤,館中生徒常數百,弟子明經對策至數十人。二子革、季,弟子琛,並傳瑒業。

革字文明,少以家貧,躬耕供養,年二十,始輟耒就父受業,力不怠。有六尺方,思義未達,則橫臥其上,不盡其義,終不肯食。通三禮。及長,遍治孝經、論語、詩、左傳,為兼太學博士。長七尺八寸,雍容都雅,吐納蘊藉。敕於永福省為邵陵、湘東、武陵三王講禮。後為國子博士,於學講授,生徒常數百人。出為西中郎湘東王諮議參軍,帶江陵令。王於州置學,以革領儒林祭酒,講三禮,荊楚衣冠聽者甚眾。前後再監南平郡,為人吏所懷。尋兼平西長史、南郡太守。革至孝,常恨食祿代耕,不及為養。在荊州歷為郡縣,所得俸秩,不及孥,專擬還鄉造寺,以申思。子徽,美風儀,能談吐,深為革愛,先革卒。革哭之,因遘疾而卒。

季亦明三禮,位中書黃門郎,兼著作。

琛字國寶,幼孤,伯父瑒授其經業,一聞便通義理。瑒異之,常曰:“此兒當以明經致貴。”瑒卒後,琛家貧,常往還諸暨販粟以養母。雖自執舟烜,閒則習業,尤三禮。年二十餘,瑒之門徒稍從問道。

初,瑒於鄉里聚徒教授,四方受業者三千餘人。瑒天監中亡,至是復集,琛乃築室郊郭之際,茅茨數間,年將三十,便事講授。既世習禮學,究其微,佔述先儒,吐言辯絜,坐之聽受,終不疲。

湘東王幼年臨郡,彭城到溉為行事,聞琛美名,命駕相造。會琛正講,學侶滿筵,既聞上佐忽來,莫不傾動。琛說經無輟,曾不降意。溉下車,欣然就席,便申問難,往復從容,義理該贍。溉嘆曰:“通儒碩學,復見賀生。今且還城,尋當相屈。”琛了不酬答,神用頹然。溉言之王,請補郡功曹史。琛辭以母老,終於固執。

俄遭母憂,廬於墓所。服闋,猶未還舍,生徒復從之。琛哀毀積年,骨立而已,未堪講授。諸生營救,稍稍習業。

普通中,太尉臨川王宏臨州,召補祭酒從事,琛年已四十餘,始應辟命。武帝聞其有學術,召見文德殿,與語悅之,謂僕徐勉曰:“琛殊有門業。”仍補王國侍郎,稍遷兼中書通事舍人,參禮儀事。累遷尚書左丞,詔琛撰新諡法,便即施用。時皇太子議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嫁女。琛駁議曰:令旨以“大功之末,可得冠子嫁女,不得自冠自嫁”推以記文,竊猶致惑。案嫁冠之禮,本是父之所成。無父之人,乃可自冠,故記稱大功小功,並以“冠子嫁子”為文,非關唯得為子,己身不得也。小功之末既得自嫁娶,而亦云“冠子娶婦”其義益明。故先列二服,每明冠子嫁子,結於後句,方顯自娶之義。既明小功自娶,即知大功自冠矣。蓋是約言而見旨。若謂緣父服大功,子服小功,小功服輕,故得為子冠嫁,大功服重,故不得自嫁自冠者,則小功之末,非明父子服殊,不應復雲“冠子嫁子”也。若謂小功之文,言己可娶,大功之文,不言己冠,故知身有大功,不得自行嘉禮,但得為子冠嫁。竊謂有服不行嘉禮,本為吉凶不可相干。子雖小功之末,可得行冠嫁,猶應須父得為其冠嫁。若父於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嫁子,是于吉凶禮無礙;吉凶禮無礙,豈不得自冠自嫁?若自冠自嫁於事有礙,則冠子嫁子寧獨可通?今許其冠子而其自冠,是琛之所惑也。

又令旨推“下殤小功不可娶婦,則降服大功亦不得為子冠嫁”伏尋此旨,若為降服大功不可冠子嫁子,則降服小功亦不可自冠自嫁,是為凡厥降服大功小功皆不得冠娶矣。記文應雲降服則不可,寧得唯稱下殤?今不言降服,的舉下殤,實有其義。夫出嫁出後,或有再降,出後之身,於本姊妹降為大功,若是大夫服士父,又以尊降,則成小功,其於冠嫁義無以異。所以然者,出嫁則有受我,出後則有傳重,並使薄於此而厚於彼。此服雖降,彼服則隆。昔實期親,雖復再降,猶依小功之禮,可冠可娶。若夫期降大功,大功降為小功,止是一等,降殺有倫,服末嫁冠,故無有異。唯下殤之服特明不娶之義者,蓋緣以幼弱之故。夭喪情深,既無受厚他姓,又異傳重彼宗,嫌其年幼服輕,頓成殺略,故特明不娶,以示本重之恩。是以凡厥降服,冠嫁不殊,唯在下殤,乃明不娶。其義若此,則不得言大功之降服皆不冠嫁也。且記雲“下殤小功”言下殤則不得通於中上,語小功又不兼於大功。若實大功小功降服皆不冠嫁,上中二殤亦不冠嫁者,記不得直雲“下殤小功則不可”恐非文意,此又琛之所疑也。遂從琛議。加員外散騎常侍。舊尚書南坐無貂,貂自琛始也。遷御史中丞,參禮儀如先。

貪嗇,多受賕賂,家產既豐,買主第為宅,為有司奏,坐免官。後為通直散騎常侍,領尚書左丞,參禮儀事。琛前後居職,凡郊廟諸儀多所創定,每進見武帝,與語常移晷刻,故省中語曰:“上殿不下有賀雅。”琛容止閒雅,故時人呼之。遷散騎常侍,參禮儀如故。

時武帝年高,任職者緣飾諂,深害時政。琛啟陳事條封奏,大略:其一事曰,“今北邊稽服,政是生聚教訓之時,而天下戶口減落,誠當今之急務。國家之於關外,賦稅蓋微,乃至年常租調,動致逋積,而人失安居,寧非牧守之過”其二事曰,“今天下宰守所以皆尚貪殘,罕有廉白者,良由風俗侈靡使之然也。使人守廉隅,吏尚清白,安可得?今誠宜嚴為制,導之以節儉,貶黜雕飾,糾奏浮華,使眾皆知變其耳目,改其好惡,則易於反掌”其三事曰,“斗筲之人,詭競求進,運挈瓶之智,徼分外之求,以深刻為能,以繩逐為務,長弊增,實由於此。今誠願責其公平之效,黜其殘愚之心,則下安上謐,無徼倖之患矣”其四事曰,“自征伐北境,帑藏空虛,今天下無事,而猶不暇給者,良有以也。夫國弊則省其事而息其費,事省則養人,費息則財聚。若言小費不足害財,則終年不息矣,以小役不足妨人,則終年不止矣”書奏,武帝大怒,召主書於前,口受敕責琛曰:“朕有天下四十餘年,公車讜言,聞聽覽。每苦倥傯,更增惛惑。卿珥貂紆組,博問洽聞,不宜同於闒茸,止取名字,言我能上事,恨朝廷不能受。卿雲‘今北邊稽服,政是生聚教訓之時,而人失安居,牧守之過’。但大澤之中有龍有蛇,縱不盡善,不能皆惡。卿可分明顯出其人。卿雲‘宜導之以節儉’。又云‘至道者必以淳素為先’。此言大善。夫子言‘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朕絕房室三十餘年,不與女人同屋而寢亦三十餘年,於居處不過一之地,雕飾之物不入於宮,此亦人所共知。受生不飲酒,受生不好音聲,所以朝中曲宴未嘗奏樂。朕三更出理事,隨事多少。事或少,中前得竟,事多,至昃方得就食。既常一食,若晝若夜,無有定時,疾苦之,或亦再食。昔過於十圍,今之瘦削,裁二尺餘。舊帶猶存,非為妄說。為誰為之?救物故也。書雲,‘股肱惟人,良臣惟聖’。向使朕有股肱,可得中主,今乃不免居九品之下。‘不令而行’,徒虛言耳。卿又云‘百司莫不奏事,詭競求進’。今不許外人呈事,於義可否?以噎廢餐,此之謂也。若斷呈事,誰屍其任?專委之人,云何可得?是故古人云,‘專聽生,獨任成亂‘。何者是宜,具以奏聞。”琛奉敕但謝過而已,不敢有所指斥。

太清二年,為中軍宣城王長史。侯景陷城,琛被創未死,賊求得之,輿至闕下,求見僕王克、領軍朱異,勸開城納賊。克等讓之,涕泣而止。賊復輿送莊嚴寺療之。明年,臺城不守,琛逃歸鄉里。其年,賊寇會稽,復執琛送出都,以為金紫光祿大夫。卒。琛所撰三禮講疏、五經滯義及諸儀注凡百餘篇。子翊,位巴山太守。

司馬褧字元表,河內溫人也。曾祖純之,晉大司農高密敬王。祖讓之,員外常侍。父燮,善三禮,仕齊位國子博士。

褧少傳家業,強力專,手不釋卷。沛國劉瓛為儒者宗,嘉其學,深相賞好。與樂安任昉善,昉亦推重之。梁天監初,詔通儒定五禮,有舉褧修嘉禮,除尚書祠部郎。時創定禮樂,褧所建議,多見施行。兼中書通事舍人,每吉凶禮,當時名儒明山賓、賀瑒等疑不能斷者,皆取決焉。累遷御史中丞。

十六年,出為宣毅南康王長史,行府國並石頭戍軍事。褧雖居外官,有敕預文德、武德二殿長名問訊,不限。遷晉安王長史,卒。王命記室庾肩吾集其文為十卷。所撰嘉禮儀注一百一十六卷。

朱異字彥和,吳郡錢唐人也。祖昭之,以學解稱於鄉。叔父謙之字處光,以義烈知名。年數歲,所生母亡,昭之假葬于田側,為族人朱幼方燎火所焚。同産姊密語之,謙之雖小,便哀如持喪,長不昏娶。齊永明中,手刃殺幼方,詣獄自系。縣令申靈勖表上之。齊武帝嘉其義,慮相報復,乃遣謙之隨曹武西行。將發,幼方子懌於津陽門伺殺謙之。謙之兄巽之,即異父也,又刺殺懌。有司以聞。武帝曰:“此皆是義事,不可問。”悉赦之。吳興沈顗聞而嘆曰:“弟死於孝,兄殉於義,孝友之節,萃此一門。”巽之字處林,有志節,著辯相論。幼時,顧歡見而異之,以女焉。仕齊官至吳平令。

異年數歲,外祖顧歡撫之,謂其祖昭之曰:“此兒非常器,當成卿門戶。”年十餘,好群聚蒱博,頗為鄉黨所患。及長,乃折節從師。梁初開五館,異服膺於博士明山賓。居貧,以傭書自業,寫畢便誦。遍覽五經,尤明禮、易。涉獵文史,兼通雜藝,博弈書算,皆其所長。年二十,出都詣尚書令沈約,面試之,因戲異曰:“卿年少,何乃不廉?”異逡巡未達其旨,約乃曰:“天下唯有文義棋書,卿一時將去,可謂不廉也。”尋上書言建康宜置獄司,比廷尉。敕付尚書詳議,從之。

舊制,年二十五方得釋褐,時異適二十一,特敕擢為揚州議曹從事史。尋有詔求異能之士,五經博士明山賓表薦異:“年時尚少,德備老成,在獨無散逸之想,處闇有對賓之。器宇弘深,神表峰峻。金山萬丈,緣陟未登;玉海千尋,窺映不測。加以珪璋新琢,錦組初構,觸響鏗鏘,遇採便發。觀其信行,非唯十室所稀,若使負重遙途,必有千里之用。”武帝召見,使說孝經、周易義,甚悅之,謂左右曰:“朱異實異。”後見明山賓曰:“卿所舉殊得人。”仍召直西省,俄兼太學博士。其年,帝自講孝經,使異執讀。遷尚書儀曹郎,入兼中書通事舍人。後除中書郎,時秋,始拜,有飛蟬正集異武冠上,時鹹謂蟬珥之兆。遷太子右衛率。

普通五年,大舉北侵,魏徐州刺史元法僧遣使請舉地內屬,詔有司議其虛實。異曰:“自王師北討,克獲相繼,徐州地轉削弱,鹹願歸罪。法僧懼禍,其降必非偽也。”帝仍遣異報法僧,並敕眾軍應接,受異節度。及至,法僧遵承朝旨,如異策焉。遷散騎常侍。

異容貌魁梧,能舉止,雖出自諸生,甚閒軍國故實。自周舍卒後,異代掌機密,其軍旅謀謨,方鎮改換,朝儀國典,詔誥敕書,並典掌之。每四方表疏,當局簿領,諮詳請斷,填委於前,異屬辭落紙,覽事下議,縱橫贍,不暫停筆,頃刻之間,諸事便了。

遷右衛將軍。啟求於儀賢堂奉述武帝老子義,敕許之。及就講,朝士及道俗聽者千餘人,為一時之盛。時城西又開士林館以延學士,異與左丞賀琛遞述武帝禮記中庸義。皇太子又召異於玄圃講易。

大同八年,改加侍中。異博解多藝,圍碁上品,而貪財冒賄,欺罔視聽,以伺候人主意,不肯進賢黜惡。四方餉饋,曾無推拒,故遠近莫不忿疾。起宅東陂,窮乎美麗,晚來下,酣飲其中。每迫曛黃,慮臺門將闔,乃引其鹵簿自宅至城,使捉城門停留管鑰。既而聲勢所驅,燻灼內外,産與羊侃相埒。好飲食,極滋味聲之娛,子鵝炰鰌不輟於口,雖朝謁,從車中必齎飴餌。而輕傲朝賢,不避貴戚。人或誨之,異曰:“我寒士也,遭逢以至今。諸貴皆恃枯骨見輕,我下之,則為蔑尤甚。我是以先之。”自徐勉、周舍卒後,外朝則何敬容,內省則異。敬容質愨無文,以綱維為己任,異文華洽,曲營世譽,二人行異而俱見幸。異在內省十餘年,未嘗被譴。司農卿傅岐嘗謂異曰:“今聖上委政於君,安得每事從旨。頃者外聞殊有異論。”異曰:“政言我不能諫爭耳。當今天子聖明,吾豈可以其所聞幹忤天聽。”太清二年,為中領軍,舍人如故。初,武帝夢中原盡平,舉朝稱慶,甚悅,以語異曰:“吾生平少夢,夢必有實。”異曰:“此宇內方一之徵。”及侯景降,敕召群臣廷議,尚書僕謝舉等以為不可許。武帝納之,未決,嘗夙興至武德合口,獨言:“我國家猶若金甌,無一傷缺,承平若此,今便受地,詎是事宜?脫至紛紜,悔無所及。”異探帝微旨,答曰:“聖明御宇,上應蒼玄,北土遺黎,誰不慕仰,為無機會,未達其心。今侯景分魏國太半,遠歸聖朝;若不容受,恐絕後來之望。”帝深納異言,又前夢,遂納之。及貞陽侯敗沒,帝憂曰:“今勿作晉家事乎?”尋而貞陽自魏遣使述魏相高澄申和睦。敕有司定議。異又議以和為允,帝從之。其年六月,遣建康令謝、通直郎徐陵使北通好。時侯景鎮壽,疑懼,累啟請絕和,及致書與異餉金二百兩,又致書於制局監周石珍令具申聞。異納其金而不停北使,景遂反。

初,景謀反,合州刺史鄱陽王範、司州刺史羊鴉仁並累有啟聞。異以景孤立寄命,必不應爾,乃謂使曰:“鄱陽王遂不許國家有一客!”並不為聞奏。及賊至板橋,使前壽州司馬徐思玉先至求見於上,上召問之,思玉紿稱反賊,請閒陳事。上將屏左右,舍人高善寶曰:“思玉從賊中來,情偽難測,安可使其獨在殿上。”時異侍坐,乃曰:“徐思玉豈是刺客?何言之僻。”善寶曰:“思玉已將臨賀入北,詎可輕信。”言未卒,思玉果出賊啟,異大慚。賊遂以討異及陸驗為名。及景至城下,又啟言“朱異等蔑朝權,輕作威福,臣為讒臣所陷,加屠戮。陛下誅異等,臣斂轡北歸”帝問簡文曰:“有是乎?”對曰:“然”帝召有司將誅之,簡文曰:“賊特以異等為名耳,今殺異,無救於急,適足貽笑將來。若祅氛既息,誅之未晚。”帝乃止。

異之方幸,在朝莫不側目,雖皇太子亦不能平。至是城內鹹尤異,簡文為四言湣亂詩曰:“湣彼阪田,嗟斯氛霧。謀之不臧,褰我王度。”又制圍城賦,末章雲:“彼高冠及厚履,並鼎食而乘肥。升紫霄之丹地,排玉殿之金扉。陳謀謨之啟沃,宣政刑之福威。四郊以之多壘,萬邦以之未綏。問豺狼其何者?訪虺蜴之為誰?”並以指異。又帝登南樓望賊,顧謂異曰:“四郊多壘,誰之罪歟?”異汗不能對。慚憤發病卒,時年六十七。詔贈尚書右僕。舊尚書官不以為贈,及異卒,武帝悼惜之,方議贈事,左右有善異者,乃啟曰:“異生平所懷,願得執法。”帝因其宿志,特有此贈。

異居權要三十餘年,善承上旨,故特被寵任。歷官自員外常侍至侍中,四官皆珥貂,自右衛率至領軍,四職並驅鹵簿,近代未之有也。異及諸子自溝列宅至青溪,其中有臺池翫好,每暇與賓客遊焉。四方饋遺,財貨充積,吝嗇,未嘗有散施。廚下珍羞恆腐爛,每月常棄十數車,雖諸子別房亦不分贍。所撰禮、易講疏及儀注文集百餘篇。

子肅,位國子博士;次閏,司徒掾。並遇亂卒。

顧協字正禮,吳郡吳人,晉司空和六世孫也。幼孤,隨母養於外氏。外從祖右光祿大夫張永嘗攜內外孫侄遊虎丘山,拹年數歲,永撫之曰:“兒何戲?”協曰:“兒政枕石漱。”永嘆息曰:“顧氏興於此子。”及長好學,以力稱。外氏諸張多賢達,有識鑑,內弟率尤推重焉。

初為揚州議曹從事,舉秀才。尚書令沈約覽其策而嘆曰:“江左以來,未有斯作。”為兼廷尉正。太尉臨川王聞其名,召掌書記,仍侍西豐侯正德讀。正德為巴西、梓潼郡,協除所部新安令。未至縣遭母憂,刺史始興王厚資遣之,送喪還。於峽江遇風,同旅皆漂溺,唯協一舫觸石得泊焉。鹹謂誠所致。張率嘗薦之於帝,問協年,率言三十有五。帝曰:“北方高涼,四十強仕,南方卑溼,三十已衰。如協便為已老,但其事親孝,與友信,亦不可遺於草澤。卿便稱敕喚出。”於是以協為兼太學博士。累遷湘東王參軍,兼記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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