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光露甦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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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在下,不間斷地下,時大時小地下。(duyidu更新)其實自從艾裡克埋葬完疤痕男的那天傍晚起,這雨就不曾停過。

他並沒有走出那片林子,只是從半片樹林換到了另外半片樹林。因為他相信呆在死者墳墓周圍會讓人抑鬱難昂,觸景傷情。而自己則會受其影響更加悲觀地面對慘淡的未來。於是艾裡克跨越過了那條不知何去何從的小溪,鑽進了對面的林子裡。至少在這裡,他可以安安心心地想一些自己的事情。

一連幾天,或者是十幾天,再或者更多的天數。艾裡克實在記不清楚了,因為他本就沒有仔細算過。他不是像羅伊那種會打細算的人,從小溪對面的墓碑上就可以簡潔明瞭地看出他的心大意。

總之不管多少天過去了,他都一直呆在樹林裡未曾探出過林子以外的地方。不單單是因為不知疲倦的雨,更多的是他無從可去。除了回米拉斯城,他實在想不出能比之更合適的去處。但是眼下他這張佈滿愧疚的臉委實不適宜出現在米拉斯城內的任何地方。

即使如此,艾裡克在這裡還是受了米拉斯城的恩惠,確切的說是受了它的城民,死去的山姆的恩惠。謝山姆的佩劍,他依稀仿照帕西的木屋用它替自己造了一間不堪入目的小木屋。上面蓋滿了大大小小的芭蕉葉,裡面鋪上厚厚的乾草。雖然歪歪斜斜的小木屋在結構方面完全不符合建築工程學和審美學,但最起碼讓他有了個安身之所。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它會不會在無風的狀態下突然塌下來把他壓扁。

這是一片平和的樹林,沒有獵人,沒有毒蟲猛獸,自也沒了互相殘殺。至少艾裡克所見的都是些溫順祥和的動物,除了好幾只整天在他頭頂吱吱亂叫的猴子。因為他的到來引發了它們的生存危機,迫使它們不得不另找食源。

“如果你們能看見地球上的猴子被人類烘烤油炸煲湯的慘象,也許就會認為眼前的我簡直就是上帝派來的聖徒,爭相奉獻瓜果才對。”艾裡克一邊咬著蘋果一邊對它們說。

艾裡克經常在半夜睡死過去的時候被雨滴打在樹葉上的唰唰聲吵醒,又或者被幾滴從芭蕉葉的縫隙間溜進來的冰冷雨滴驚醒。然後他便輾轉難眠了。於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喜歡拎他耳朵的伊莉莎,想起葬身在索森山附近的雙親,想起奄奄一息的羅伊和很大程度上因為他而下落不明的艾麗。當然還有其他很多與他相關的人和事。接著他又會在錯綜複雜的思緒中再度沉沉睡去,直到被飢餓叫醒。

每一天都大同小異的渾渾噩噩。

沒有同類的子是孤獨的,不管是人也好動物也好。其實人又何嘗不是動物呢?

有時候艾裡克啃著不知名的野果,呆呆望著林子裡蹦蹦跳跳的野兔,東張西望的野鹿,心馳神往著自己也是其中一員來打發寂寞。哪怕是那幾只惹人厭煩的猴子。他想要是自己突然成為了它們中的一員,愛團結的它們應該很樂意跟自己和睦相處。

但他很快厭倦了這種不切實際的想象,並一度面目猙獰地走向幾隻野兔,企圖一隻來打打牙祭。可它們對於他的步步視無睹,不躲也不逃,反而在他的腳邊動著嘴巴來回跳躍。於是艾裡克喪失了最後的一絲殘忍,只好滿懷歉疚地又與猴子們爭奪食物去了。

這段子註定是他一生中吃果子最多的時間。他把樹林裡所有品種的野果從頭吃到尾,又從尾吃到頭,並連續在頭尾之間徘徊。也許是營養不良的緣故,艾裡克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用作空的思考和拖沓的散步。聆聽大自然的各種聲音成了他唯一樂意做的事情。起先認為這只是一件無聊之極的消遣,可漸漸地他居然發現自己樂此不疲,再後來他彷彿能受到大自然的呼聲,並整於此。

漸漸的,林子裡的果子開始萎縮了,掉落了;樹葉也開始枯黃了,凋零了。艾裡克知道要是再這麼呆下去,就要永遠地陪伴疤痕男了。在天空飄起細雪的第一個晚上,他做出了明早離開樹林的決定。

“***,天一下子就變冷了。”

“是啊,好冷啊!冷的我都睡不著,你看這個人還睡的那麼香。”

“他怎麼就不怕冷?”

“誰知道。不過他打呼嚕比你二叔還響。”

“我十個二叔都沒他響。”

“也是,你二叔都死了好幾年了。”

“噓,他好像醒了。”

“…”怎麼好像有人在屋子裡說話。

艾裡克眼睛,天剛矇矇亮。小木屋裡靜悄悄的,屋子外面鴉雀無聲。

可他明明聽到屋子裡有談話的聲音,難道是做夢?

他仰起身,發現腳邊擱了什麼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一灰一白兩隻野兔在呆呆地望著他。其中有灰的一隻還呲著兩顆大門牙打了個哈哈。

(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病貓。)艾裡克搖了搖頭又躺了下去,天尚早,還能睡上一覺。

“看,那個人又躺下去了。”

“他居然無視我們的存在。”

“叫你早些準備過冬的窩偏不聽,現在我們只能寄人籬下。”

“這裡不是好麼,遮風又擋雨還有保鏢。”

這分明是有人在屋子裡說話,卻又連個人影都沒有。難不成是見鬼了?

艾裡克突地從乾草堆上坐了起來,兩隻野兔嚇得竄進了角落裡。屋子與寧靜又重歸於好。

他伸了伸懶,走出屋去。

呵,這老天爺是夠忙碌的,洋洋灑灑的細雪飄了整宿。雪雖細小卻也密密麻麻掛白了樹梢,地表已被些許積雪塗抹的斑斑駁駁。他下意識地抱緊雙臂來抵禦寒冷,轉身想要躲回屋內。可又馬上停止了這個毫無意義的動作,因為他發現身體並未到寒意,反而覺得有一股暖在體內來回動。這種溫馨的覺似曾相識在帕西的小木屋。他想它並非不速之客,這麼多天裡,萬物蕭條、沉寂,可他從未替氣溫擔心過。與在帕西小木屋時的稍縱即逝相比,此刻它正源源不斷在體內,無窮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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