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便歸滌塵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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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香聽了,亦嗟嘆不已,麗仙道:“你可知幼卿姐又在風塵中了?”挹香聽了大駭道:“這話何來?他好端端從了張觀察,為什麼又要淪落煙花呢?”麗仙嘆道:“紅顏薄命,千古定論。他自適張觀察後,誰知這位張觀察乃是一個假惺惺之輩。始因愛其纏頭私蓄,才貌動人,半覬其多金,半貪其豔。他既騙人財到手,便欺凌弱質,薄倖時形,狼籍名花,朝凌夕

震努時如狂風摧芽,暴雨折嬌蕊。設有纖芥微端,便厲加威勢,吵鬧不休。使得幼卿姐莫可存身,只得潛窺青瑣,密啟朱門,效文君夜走臨邛之事。方冀脫鷹韝而離虎,誰料竟被他們知而趕上,與有司究訊。”挹香急道:“這便如何?”麗仙道:“猶幸風縣令,解釋其情,謂觀察曰,渠既私奔,你也不必再令他歸,負此醜名。

待他再擇佳偶從良,別尋生計。一面囑章幼卿速選良人,再行具結。以此時賃屋西美巷中,復溷歌樓,幾個舊好仍來保護,尚無摧折之虞。

最可憐者,花癯月瘦,大減芳姿。綠葉成陰,心傷杜牧。即閨中韻事,亦非復曩時之多興致也。再從人,猶恐失眠,你想可恨不可恨,可憐不可憐?”挹香聽了。

跌足大嘆道:“我昔原勸幼卿姐要細心選擇,勿致誤適匪人。況這張觀察是個南京人,俗諺有南京柺子之說,切勿遭其誑騙。他說什麼‘世俗之言豈可作準,此人甚是鍾情,不至誤託’。敦知果應我言,此時只怕悔之晚矣。”主挹香與麗仙正在瑣瑣,忽聞仙樂盈盈,異香嫋嫋,清虛院主駕雲而歸。

陸麗仙遂至留綺居,挹香遂歸滌塵軒。說也奇怪,一入此軒,將一種柔情掃空心地,不要說章幼卿不在心上。

連那留綺居中之美,亦渾若莫聞。越,清虛院主傳挹香到來,謂挹香道:“汝至留綺居,查三十六美可曾到齊?”挹香領命,便往留綺稽查眾美。

不知如何回覆,且聽下回分解。***話說挹香奉了月老之命,到留綺居來,只見朱月素、武雅仙、朱素卿、鄭素卿、林婉卿、陸文卿、呂桂卿、胡碧珠、胡碧娟、孫寶琴俱在其中,挹香一一相見,細數之,三十六美之中,獨少一個章幼卿。挹香嘆息道:“幼姐姐為何如此參不透風塵之味,而猶戀戀紅塵?”無可如何,只得去覆了旨。月老道:“既剩月娥一人,待我去見了散花苑主,再行定奪。”於是月老便駕著祥雲,望萬花山而來。

晤見苑主,說明其事,道:“竊查章月娥塵緣已滿,理宜重入仙班。”苑主道:“既已如此,可煩君命金挹香往凡間一走,度渠歸班可也。”月老遵囑,駕雲歸山。吾且住表。再說姚、葉二人,自從塵緣看破之後,四海雲遊,恰巧遇著拜林,也在終南山拜從淨凡道者為師。

,偕了拜林來看挹香,同至清虛中院,正逢院主到萬花山去了,所以得晤挹香。二人共傾積愫,細達衷懷。挹香又同仲英等到留綺居中來,與眾美人相見。仲英見慧瓊,又添出一段凡情,蓋緣入道未深,故有此許多磨折。

敘了良久,忽報院主歸來,四人無可奈何,只得分別。再說月老到了山中,傳到挹香,便道:“你可下界,度章月娥歸班。對他說,情緣已盡,不可再戀。速去速來,切勿耽誤。”挹香領命,便駕起雲頭,往吳中而來。到得西美巷,見門前車馬依舊喧闐。其時乃三月初旬,恰是幼卿誕辰,所以許多舊好新在那裡祝壽。

挹香想道:“待吾來扮一乞兒進去,看他們可還認得我金挹香否?”他便運動仙術,變作一個乞丐道士,身上穿一件百衲的道袍,手託香盤,科頭跣足,直闖進內。

門上見了他,便道:“這裡不信僧道的,不要進去!”挹香道:“貧道不是來抄化的,特來與你小姐談談的。”那門上道:“你這個人敢是瘋的不成?我們小姐聲價自高,往來的不是名公巨卿,便是墨客騷人,詩作賦是他的手段。若說要與你一個乞丐道士講什麼經,你不要瘋,快些出去!

況且出家人也不好到繁華場中來的。觀你如此情狀,又不像有錢的人,快些不要做此痴夢了!”挹香笑道:“你又來了。

你們小姐,我知道,不是欺貧愛富的人,況且我與他是個素來相識的,他無有不肯相見。若說出家人不可遊戲,難道‘三戲白牡丹’的故事沒有的麼?如今你們小姐難道還是昔時的小姐麼?”說著大踏步而入。

門上正要阻住,挹香已是升堂矣。進了廳堂,眾紳士見是挹香,又看他如此狼狽,鹹稱奇異。因他兒子在宮伴讀,又加他是昔公子,所以都趨前相見,問他為什麼至此。挹香笑而不言。眾人固詰之,挹香便指自己這雙足道:“貧道兩腳掃空愁恨地,一身飛破奈何天。”說著,便大踏步到幼卿房中來。

幼卿見了挹香,驀地裡倒吃了一驚。細視之,方知卻是挹香,不覺悽然,乃道:“金挹香,你為什麼如此打扮?我不聽你昔之言,致有今!”挹香嘆道:“姐姐的行為,我已深悉,所怪者,姐姐以被花前所苦,急宜及早回頭,不該再向花前溷跡。可知韶華不再,此時雖有人憐香惜玉,只怕再隔五六年,花老深,這些人都要蕭郎陌路!”挹香說罷,幼卿聽了不覺悽然下淚道:“君言誠是,第是無計可施,則將奈何?聞得你已成正果,曾度愛姐與小素妹昇仙,為何不來度我?”挹香道:“今特來度你,不知你可肯拋卻紅塵,同我偕往否?”幼卿道:“怎麼不去?你可是真個來度我麼?”挹香道:“那個來騙姐姐?我今奉著月下老人之命,特來邀你歸班。

就是昔三十六個美人,都聚於留綺居中了,如今就少你一人。月老說你塵緣已盡,宜返仙山,特命我來度你。”幼卿大喜道:“如此甚好。

但是賓朋滿座,必要挽留,如何可行?”挹香道:“這又何難!”便向天上一指,只見兩朵紫雲冉冉而至。

幼卿大喜道:“如此,我們去罷。”挹香道:“且慢,你須留些形跡在此,以使賓朋們知你昇仙而去,否則,倒變為無從稽考了。”幼卿點頭稱是。便題詩一絕於壁上雲。詩曰:偶謫風塵卅一,曇花久現掌中身,而今撒手歸仙界,鴻爪留題示眾人。幼卿寫罷,便挽了挹香的手,同上紫雲。

挹香叫他閉了眼兒,一徑向月老祠而來。吾且住表。再說從賓朋見挹香進去了良久,不但挹香不出來,連那幼卿亦不出來,又俟了良久,仍不出來,眾賓朋便命侍兒進內相請。

誰知室邇人杳,美人與挹香不知所之。侍兒連忙出來報道:“方才這個乞丐道士與著小姐都不知到何處去了。”眾賓朋十分不信,同至房中來看,幼卿果然杳無蹤跡,得眾親朋驚疑不定,而面相覷,鹹稱奇異。及至見壁上之詩,方知被挹香度去,眾賓朋共相稱述。

吾且表過。再說挹香偕了幼卿,駕著紫雲,不一時已至月老祠。按落雲頭,挹香同幼卿到留綺居。

幼卿進了留綺居,果見眾姐妹鹹在,十分歡喜,便一一相見,又談了一番分離之話。挹香便去覆旨。月老道:“幼卿既來,明你可叫他們候我發落。”挹香唯唯而退。重至留綺居來,見六朝遺豔之中,昔所夢見的幾個名與著蘇小、真娘等俱在留綺居中與各位美人談論。

挹香大喜,也與他們重敘。真娘笑謂挹香道:“昔你到了這裡來,就想不歸,我對你說,人間尚有一番風佳話。如今你自己去想,可是我不騙人?”挹香點頭稱是。正說間,見黛玉、寶釵等姍姍而來。挹香連忙接道:“妃子來矣。”黛玉來至寶中,挹香俟黛玉等坐了。

便說道:“林小姐昔一番熱鬧,轉眼虛花,成了紅樓一夢。如今我與三十幾位姐妹,塵寰中聚了一番,轉瞬間亦成幻誕,也是一個青樓痴夢。”黛玉聽了,笑道:“人生原幻夢耳。情愈篤者夢愈濃,情不深者夢亦淡。好夢易醒,痴夢易悟。即如我顰卿等,若不是離夢界,勘透夢境,則世間亦不得傳此紅樓一夢。

就是君之三十餘位姐妹們,如可與君長敘,無此分離,則君未必有厭紅塵之意。不厭紅塵,則又安能修仙得道,同入仙班,而有今哉?”挹香聽罷,十分佩服。

正說間,見有人奉月老之命來宣挹香。挹香只得偕之行,見月老。月老道:“如今眾美俱來,明我鬚髮落。他們都是散花苑主座下的仙女,你可今往萬花山,向散花苑主取了花名簿兒到來,好待明發落。”挹香領命,辭了月老,駕雲往萬花山而來。見了散花苑主,領了花名冊,重又歸山。行至半路想道:“這本簿子上不知載著他們是什麼職司,待我先來看他一看。”便翻那簿子。說也奇怪,那冊子猶如裱本,一頁都不能啟看。挹香無奈,只得帶回繳旨。事畢,便歸滌塵軒,專候明曰老發落。不知如何發落,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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