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某個人就是愛情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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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聶宇晟早就不喜歡她了,哪怕命運和歲月把當初的愛戀變成深切的恨意,哪怕其實那天聶宇晟本就不是送她回家。
還有什麼好解釋呢,她自欺欺人地想。原來的談靜在七年前就死掉了,活著的談靜是另一個人,連她自己都不認識的陌生人。
“不要臉!”最後三個字聲音特別大,孫志軍的唾沫幾乎都要噴到她臉上,她反倒有點悽惶地笑了笑,像是自嘲。
房門悄悄地開了一條縫,孩子烏黑的眼睛擔憂地看著她,她連忙走過去對孫志軍說:“你餓不餓?要不我先做飯吧。”這樣溫柔的聲氣並沒有令他平靜下來,因為他也已經看到孩子,反倒冷笑起來:“老子不餓!”他摔門就出去了,鐵門重重地磕在牆上,整個屋子都似乎一震。孩子也被嚇了一跳似的,怯怯地扶著房門看著她,她勉強笑了笑,說:“爸爸不在家吃飯,媽媽做魚給平平吃,好嗎?”孩子點了點頭,悄悄地問:“媽媽,爸爸又生氣了嗎?”
“沒有。”她很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爸爸要加班,所以不在家吃飯了。來,平平看動畫片,好不好?”家裡最值錢的電器是一臺電視機,是在舊貨市場買的二手貨,因為孫平喜歡看動畫片。在有限的經濟條件下,她總是努力滿足孩子的需求。因為在漫長而無望的時光裡,其實這個孩子,曾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吃過飯她收拾了好幾個小時,才把孫志軍得一塌糊塗的屋子給收拾得像模像樣。然後她就燒水給孩子洗澡,然後哄孩子睡覺。
因為太累了,孩子睡著之後,她也糊睡了一會兒,只是一小會兒,就夢見聶宇晟。
他仍舊穿著白t恤白褲,踏著落花而來,對她微笑。
等她伸出手想要碰觸他的臉,他的整個人就突然消失在空氣中,連一絲影子都沒有留下。只餘了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裡,什麼都沒有。
她很快醒過來,並沒有哭,只是有些心酸。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夢見過聶宇晟。他已經吝嗇到連在她夢中都不肯出現,自從離開他之後,她一共才夢見他三次,今天是第三次。
前兩次夢見他都是七年前,那時候她會哭著醒來,淚水浸溼了枕頭。她會睜著眼睛到天亮,一遍遍地想,想著夢裡的情形,想著他的人,他說話的聲音,他走路的樣子,他看著她時的眼神…真是像真的一樣啊…所以不捨得再睡。
而如今,她看著天花板,有些麻木地想,只有在夢裡,他還是從前的樣子吧。
現在他是什麼樣子呢?
冷漠,安靜,拒人千里,甚至,帶著一種戾氣。
這戾氣只是針對她,她也知道。
她想得有點難受了,終於忍不住爬起來,把那個盒子悄悄地拿出來。
藉著窗子透進來的路燈的光,朦朧可以看見照片,他嘴角微翹,笑容像是透過如此漫長的時光,一直映到她的眼底。
她都快忘記他長什麼樣子了,她一直刻意地去忘記,忘記他這麼個人。她把心裡焊了個牢籠,把他和有關他的一切都鎖了進去,深深地暗無天地鎖著,連她自己,都不允許自己去想。
可是今天晚上有點失控了,也許是因為孫志軍把這張照片翻出來,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她讓牢籠裡的那頭猛獸跑了出來,對著自己張牙舞爪。
七年了,七年都過去了。
那麼她想念他一小會兒,也是不打緊的吧?
她看著照片中的自己,雖然看不清楚,也知道那時候的自己笑得有多甜。一生中最幸福和最快樂的時光,也就是那麼短短一瞬吧。因為太少,所以都快被她忘記了。千辛萬苦地活著,或許這一生都再不會有那樣的一瞬,讓她覺得,是值得。
有溼溼的水印烙在了照片上,她都詫異了,才知道是自己哭了。她以為自己再不會哭的,即使那天在醫院裡遇上聶宇晟,他說了那樣難聽的話,她都沒有哭,可是原來還是會哭的啊,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沒有人看到的時候,在獨自醒來的時候。
她先是舉手拭了拭眼淚,然後放任自己,默默地淚滿面。
窗外的竹子映進屋子裡,竹影搖曳,彷彿一幅動的水墨畫。外面的平臺是空中花園,每次聶宇晟回到家裡,都會先給花園裡的植物澆水,然後再洗澡。
可是今天他不想動彈,坐在客廳的沙發裡,他什麼事情都不想做。
確實是困了,下午做了一臺漫長而複雜的急診手術,他是主刀,所以就沒有再安排他的夜班。
他倒是願意值夜班的,因為在心外科,半夜總會有突發的危重病人送來,整個夜晚總是十分忙碌。忙碌的時候他不會胡思亂想,而獨自在家待著的時候,他總覺得會失控。
比如現在,他就想到了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