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舊人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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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一半,我把下半月回中國休假,一讓我師傅代我去表演的事說了出來,筱田組長一聽大為訝異:“喔?明智老師居然還肯出手?那天我說什麼也得去看,這可是重頭戲了!忠信,你們公司能不能著手出點力,幫明智老師出山宣傳一下?”組長見我聽得不明白,接著跟我解釋道:“對了,我還沒跟你具體介紹。忠信和建次負責的弘田分組,跟你直說吧,就是控著山口組經濟來源的一個分組,我當年就是從這個組裡出來的!
這次我帶忠信和建次跟你見面,就是想讓你們親近一下,讓他們見識一下你的手段。今後你事業上遇到什麼阻礙,直接找忠信幫忙就可以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還叫忠信替我開車…我正想到這兒,柴崎忠信把話接了過去:“金君,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弘田傳媒願意試著和這次表演的舉辦單位取得聯繫,爭取跟他們合作。
有我們造勢的話,相信全扶桑的人都會知道這次表演是由明智老師替你擔綱,你覺得怎麼樣?”這樣無疑有兩個好處,一是表演的效益會大大提高,二來我師傅竟然肯“替”我擔綱,我和文子公司的聲望也會一躍而上,而主辦單位又怎麼可能“拒絕”和山口組合作呢?我忽然發現一個問題,我最近似乎經常看走眼,不但沒看出文子姐姐內裡如此嫵媚,也沒看出這個臉上的肌跟石頭一樣僵硬的柴崎忠信竟然是弘田傳媒的boss…
這個世界,好像有點太瘋狂了!我怎麼會拒絕忠信的建議?反正他們之前是靠文子找到我的,我就叫忠信直接去問文子姐姐關於主辦單位的消息就好了。
我在這兒跟怪大叔和忠信聊天,那邊建次和法國妞也用法語聊上了,只剩下雅子一個人握著酒瓶。
她好像真的不太適應這道盛宴的吃法,也沒見雅子吃什麼,就看到她不斷地抿著酒喝,一張本來在樓上被嚇得慘白的小臉不知不覺間泛紅了起來。
我忽然想到口袋裡還揣著這幢別墅的鑰匙呢,正拎著那超大的銅鎖匙把鑰匙扣拿出來,被筱田組長眼尖瞄到了,他忙阻止我說:“金君,我要是想看你表演的話,為什麼非得叫人接你來這麼老遠?
其實這間別墅本來就是想送給你當見面禮!你看,樓上繩藝的器械都替你準備好了,你閒的時候就可以來這裡…嘿嘿,是不是啊?”
“組長,這個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怪大叔一句話就把我再次打得無話可說“我們山口組歷來注重發揚國術。
而且最看重像你這樣的真男子。我想你師傅應該告訴過你,‘藝術’是不分國界的,若是你能以一位中國人的身分將我們大扶桑國的技藝發揚光大的話,那可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了啊!啊哈哈!”
“這只是點小意思,鑰匙你自己收著!這座別墅看上去安全很差,但整座房屋是裝有全方位防盜系統的,大門的密碼鎖只有你這一把電子鑰匙能打開,你以後來的時候自己重設密碼就是了!”
“是。”
“不過,”組長大叔話鋒又是一轉:“房子能送你,人卻不能送你,這位雪兒小姐是從法國來扶桑發展演藝事業的,今天之所以我能請她來,是因為她也對我們傳統藝術非常
興趣。
嘿嘿,反正她也不懂我們說啥,金君,這樣的大美女,有了今天這一次,以後你們也可以多多親近嘛!”我被組長無所不在的心機深深地震懾了,當即拜服,原來今天從忠信在赤阪大廈路面的那一刻起直到我說出“我拒絕”三個字,全是被筱田組長擺佈在股掌之內,要不是建次屢次提醒我,大概我現在已經像個小老鼠一樣被玩死了!
不愧是扶桑黑道的領頭者,一次喝茶都能搞出那麼許多障和玄虛,我不服也不行啊。想到我見完右傾的山口組組長之後,緊接著又要去見左翼民主黨的議員,我不
一個頭兩個大了起來!
這頓飯大概吃了有半個多小時,少女身上的食物雖然被我們掃得差不多了,但她依舊十分敬業躺在餐車上,一動也不動。我不心中暗歎,扶桑每一樣驚懾世人的國粹背後,誰又知道掩藏了怎樣的心酸呢?正在暗自唏噓,我左肩膀忽然一沉,轉頭望去,雅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臉已經燙得跟發燒一樣。
整個人糊糊朝我倒了過來。
“呀,後勁來了,金君,你能扛得住吧?”建次也瞥見了癱軟的雅子,笑著問說。
“我沒問題。”我一邊伸出手把雅子摟住一邊答道。
清酒雖然上口、清淡,可是它的後勁比任何一種酒來得都要強,酒氣衝頭衝得十分厲害。我就見過國內有些喝白酒非常厲害的人喝了清酒最後反而醉了,不明白這個的人往往第一次喝的時候一個沒控制住,最後都會很慘。雅子剛才本來就沒吃什麼東西,只守著個酒瓶在喝,不醉才怪!
我見她身子扭得厲害,顯然非常難受,也不想在這裡再跟大叔閒扯下去,朝三個男人說道:“筱田先生,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我能不能…先把雅子送回去…”大叔的臉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紅了,笑道:“喔,當然可以,不過你想酒後開車嗎?”
“我沒事的…”我自己嘴上說我沒事,但實際上酒氣已經有一些衝上頭了,我竟然忘記我本不是自己開車來的!
建次大概看出來我有些不妥,站起身跟筱田組長說:“組長,金君來的時候既然是哥哥接的,那麼也讓我送他一程好了,我並沒有喝酒,請你放心吧。”好小子,真賊!給別人一個一個遞酒瓶自己卻沒喝!
我現在算知道山口組裡全是厲害角,怪大叔和板著臉的忠信自然不用說,建次的eq和心機也是很少有人能及得上的。筱田先生自然沒有拒絕這個提議的理由。於是建次又跟法國妞說了句什麼,轉身進別墅的臥室換衣服去了。
法國妞聽了他的話,藍汪汪的眼珠一轉,忽然扔下筷子伸出手掏起了我的口袋。
“你幹什麼…”我還沒說完,法國妞已經摸出了我的手機,皺著眉頭在上面按起來。
當她好不容易作完把手機丟給我時,建次也已經換了一身筆
的黑西裝出來了,我拿過手機一看,上面是一個電話號碼,而且已經撥出去一次了。
“建次,你厲害…”我知道這是建次唆使法國妞乾的,叫她問我要電話,她被我捆了之後肯定不會就此干休,以後還要來煩我!這不是給我添亂嗎?不過礙於建次今天變相救了我一條小命的份上,我也不跟他計較了。
扶著雅子跌跌撞撞走出了別墅,後面還傳來的怪大叔猥瑣的笑聲:“金君啊,記得經常來看看你這裡的別墅啊!說不定哪天我…”哦,天啊,我也沒去聽大叔究竟吼得是什麼,只知道這一次魔鬼之旅總算結束。
而我的雅子也在我的臂彎裡不省人事。我把雅子扶進了車廂,駕駛座上建次的臉依舊帶著那種陽光的笑容:“金君,你別怪組長,他這個人就這樣。開始我們都很不習慣。”
“謝謝你…”我終於有機會道一聲謝了,我知道建次也一直在等著能跟我單獨談的一刻。建次一邊發動了汽車一邊說:“算不上幫你呢,金君,我一看到你就覺得你很投緣,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不…不知道。”這個時候,我的胃裡也逐漸熱了起來,而頭則開始發暈,這並不是醉,而是清酒的酒勁就是這樣,酒仙喝了也得熬過這一陣。建次沉默了兩秒鐘繼續說道:“你知道嗎,你身上有種東西跟我很像。”我們不過第一次見面,你又憑什麼斷定我跟你某方面很像呢?我正想發問,建次回頭看了一眼即將消失在我們視線裡的別墅,說:“無論如何,我們都承載了一種老去的藝術背後的落寞。”聽建次說出這句話,我腦子雖然在清酒的後勁下漸漸有些不清楚,但也浮現出我剛進別墅時怪大叔組長對柴崎兄弟的介紹,說弟弟柴崎建次是扶桑一個什麼劍道派的傳人。
建次說得沒錯。這個社會每天都無聲無息邁動著自己前進的步伐,新人成長,舊人老去,人們生活裡的主文化元素一點點地發生改變。
無論人有多麼懷舊,那些幕府武士手中冷酷的殺戮藝術終將被熱兵器所取代,而以前僅供大名們在廟堂之上欣賞玩味的繩藝,也逐漸出現在街頭巷尾隨處可見的光碟片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