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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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範疫症?”白初宜輕聲重複了一遍,微微揚眉,竟是笑了“宛城令陳延?大義滅親嗎?”周淳聽出她的笑聲、語氣都不對,心中暗驚,面上還不敢表

這種令周淳覺得窒息的寂靜直到軍醫到帳外請示才打破:“君上,卑下醫師寧和求見。”

“進來吧!”白初宜站起身,伸手取了那隻錦封,同時一邊解開身上的披風,一邊對周淳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周淳趕緊答應,退了三步,又停下,對白初宜低頭行禮:“末將謝君上!”白初宜擺擺手,沒有說話。周淳緩緩退出軍帳,與一身天青長袍的寧和擦身而過。

“你什麼時候趕過來的?”白初宜笑著問寧和。

寧和是軍中的首席醫師,但是,之前白初宜受傷時,他尚留在維谷。白初宜擔心大水之後瘟症肆,特意將大部分軍中醫師都留在明河谷地,密切關注各居民集中地的情況。

寧和卻半點談笑的心情都沒有,黑著臉冷言:“君上素來是不合作的病人,再加上王上在側關注,軍醫實在不敢妄動,派人加急趕到明河谷地請臣趕來。”白初宜挑眉,不甘心地辯解:“後一個是事實,前一個我這一次相當配合。”

“您若是配合就不該受傷!”寧和卻不依不饒,本不接受她的說辭“您不知道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嗎?讓我”

“明河谷地有疫症了?”白初宜臉大變,連忙追問。

寧和被她嚇了一跳,卻還是點頭:“沒有清潔的水源,柴薪也不夠,雖然我們想盡辦法,也勸告居民不要碰未煮沸的水,仍然有人不相信,沒有照做。雖然疾病沒有大規模免費,但是,有一些居民點已經被江帆將軍下令隔離了。”白初宜的臉鐵青,迅速走到前帳的書桌前,提筆想寫命令,卻發現沒有墨汁,不由氣急敗壞地喊道:“來人!”周淳的親兵就在帳外,聞聲立刻進帳,跪下參禮,恭敬地道:“君上有何吩咐?”

“研墨!”白初宜沉著臉,冷冷下令。

寧和卻皺起眉頭,走過去,奪下她手中的筆:“您該換藥了,君上!”白初宜一愣,沒有反駁,由著他將自己拉回後帳,不過,她對同樣有些發愣的親兵沉聲道:“研墨!”

“是!”那名親兵立刻回神,開始研墨。

看到白初宜的傷口,寧和的臉又黑了三分,手上的動作卻尚算輕柔。在看到傷口情況尚算良好後,寧和一直陰沉的臉總算又舒緩了幾分。

“疫症的情況如何?”白初宜仍然掛念著明河谷地的情況,寧和不氣結,手下立時顯現出來,白初宜忍不住痛一聲,跟著就聽寧和冷笑:“即便是疫症肆,於東嵐也未必不好,不是嗎?”白初宜的身子一僵,半晌無語,更沒有再追問,竟是默認了。

的確,此次出兵明河谷地正是青黃不接之時,那場大水又毀了明河谷地一年的收成,如今,那些平民盡數成了東嵐人,他們的生存必需也都成了東嵐朝廷必須負擔的一項支出。一場疫症,死去一部分人,也就意味著東嵐的負擔減少了一部分。白初宜不能否認,這樣的結果未必不是東嵐上下期望的,她甚至不能否認,自己並不會為此去多做什麼。最現實的問題是,東嵐並沒有豐沃的產糧區。

一片寂靜中,寧和小心地為她重新敷藥包紮,在包紮進行到最後時,他才緩緩地道:“明河谷地中免費的疾病主是由於水的不潔淨引起,並不能算疫症,君上可以寬心。”

“嗯!”白初宜輕輕應了一聲。

“還有一件事”寧和的聲音極輕,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即便如此,他仍然有些躊躇。白初宜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整理好衣衫,便徑自走了出去。

那名親兵仍然在研墨,聽到動靜,見白初宜出來,連忙肅立。白初宜走到書桌前,擺手讓他退下,道:“你去請袁俊將軍來一趟。”

“是!”那名親兵如釋重負,領命的聲音與轉身離開的動作都極為輕快,寧和忍不住笑了一下。

白初宜一邊書寫軍令,一邊問寧和:“什麼事?”

“少主從安陽傳訊,命卑下轉告君上,陳國華妃再次有孕,陳國可能會提前出兵。”寧和一凜,連忙凝神回答,認真無比。

白初宜的手一抖,竟然將軍令末尾處自己的署名寫壞了,只能碎重寫。這一次,白初宜竟提著筆,思索良久,始終沒有寫下一個字。

“君上?”寧和不解,白初宜勾起一抹笑容,抬頭看向寧和:“我怎麼覺得你那位少主是惟恐天下不亂?”寧和挑眉,詫異地道:“難道這竟是清平世界嗎?”白初宜被他一句話堵了回來,不由沒好氣地道:“他是無辜的良善之輩。”寧和聞言打了個寒顫,再不敢說話。

無辜?良善?

——能在亂世之中擁有一片天地的人,哪個配稱無辜?

——衛陽首富之家中,哪怕是一隻鳥,也不能說良善!

傳這樣的訊息,若寧湛當真只是純善之意,寧和從此倒著走路。

“不過,這個提醒倒是七分善意。”白初宜淡淡的嘆息將寧和驚出一身冷汗“也算歪打正著吧!”白初宜淺笑,落筆直書,一氣呵成。

*****

宛城是一個沒有宵的城市,時刻都洋溢著一種特別的生命力,易洛之前幾次過宛城都是匆匆而過,並未注意過這個城市,這一次,儘管同樣心中有事,但是,易洛在前往縣衙的路上,仍然受到了宛城的特別。

“子純,宛城真的很特別。”易洛看著道路兩旁等候的商者行人,那些人同樣恭敬地參禮,但是,那些人的眼中不無焦急之,很顯然,他們也在等待王駕軍列儘快通過,以免耽擱他們的行程。

總的來說,東嵐的百姓尊重王室的權威,卻絕對不似安陸百姓那般滿懷敬畏,也不會如衛陽那般狂熱崇拜,但是,像這樣在表示恭敬的同時仍然明顯擔心私利的情景,恐怕除了在宛城,本看不到。

易洛饒有興味地看著,沐清卻不喜歡這樣的情況。之前接連的刺殺行動,令沐清一直無法完全放心易洛的安全,而這種目標明顯,保護卻很難萬無一失的情況實在是太危險了。

直到進了縣衙,邵楓與韓望佈置完防務,沐清才鬆了一口氣。

“子純,放鬆一點。”眼見沐清總算放鬆了神,不再一副隨時可能歇斯底里發作的狀態,易洛才笑著勸道“朕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公子。”沐清這才想起,東嵐王子是文武兼修,哪怕是看起來最文弱的易庭,也不會毫無自保之力。他不由苦笑:“臣思慮不周,過猶不及了。”易洛見他明白過來,也不再多說,只是一笑了之。

宛城本就富庶繁華,既然是王駕親臨,再加陳延自己有些心虛,他早已備下各種珍饈美食與娛人耳目的表演,,希望易洛能保持一個好心情,不過,據周淳的勸告:“‮趣情‬高雅低俗都無妨,主要是特別,但是,千萬不要些搞不清楚身份與狀況的伎者,小心巧成拙!王實在不易討好。”用膳時的表演是相當規矩的。

易洛與沐清的眼睛何等毒辣?兩人一邊用膳,一邊猜測陳延到底有什麼目的,面上卻不動聲,只是陳延雖然心虛,卻是打定了主意便不動搖的人,任兩人試探也罷,施壓也罷,就是半點不口風。

眼見晚膳將結束,一名親衛匆匆進來,單膝跪下請示:“王,紫華君大人求見。”

“請她進來!”易洛擱下酒盞,身體向後靠向椅背,以一種極為放鬆的姿態等待白初宜進來。

陳延的心中一緊,連忙放下手裡的酒盞,站起身,到門口。沐清也起身恭

白初宜換了一身衣服,依舊是白長衫,只是袖口與前襟上繡了紫的龍紋——在東嵐只有王與紫華君可以使用龍紋,連王子公主未得恩旨都不得使用龍樣紋飾。

“免禮!”易洛不等白初宜參禮便擺手示意她靠近“怎麼不休息又過來了?朕以為那個首席醫師能管住你呢!”這話讓白初宜的腳步一頓,靜靜地看了易洛一會兒,才再次走近他,直到他身側五步遠的地方停下,也不行禮,只是微微低頭,平靜地道:“臣需要王上準允一道軍令。”

“什麼軍令還需要朕來準允?”易洛有些驚訝地問道,神也不再輕鬆。

“是一道調令。”白初宜不疾不徐地回答,語氣冷淡,甚至有些漫不經心的意味。

易洛不由眯起眼,眉頭緊皺:“調令?什麼”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話說到一半忽然警醒,神一凝,沉聲道:“子純,你們都出去!”沐清一愣,卻沒有多問,一低頭便答應:“是!”言罷就衝陳延使了眼。陳延也伶俐,立刻讓所有伎者都退下,自己跟著沐清一同離開,還沒忘記順手關上廳門。

門一關上,易洛就變了臉,冷冷地質問:“別告訴我你想調焰海營出京?”

“吾王聖明!”白初宜躬身低頭,平靜地回答。

易洛因此而怒不可遏,他猛地站起,手按桌沿,上身傾向白初宜的方向,瞪著她冷言:“白初宜,羽林五營中,你能如臂指使的是哪些?你不清楚狀況嗎?難道要朕將平奈拱手讓給易庭?”白初宜稍稍向後讓了一步,神依舊是不為所動的冷凝:“讓出平奈?臣以為亦未嘗不可。”

“什麼?”易洛皺眉,怒意因不解而減輕了不少“你不是開玩笑?”

“臣從不拿國事開玩笑。”白初宜答得生硬“王上為什麼不問臣為何需要調焰海營?”

“沒必要!”易洛冷笑“你必有相當的理由才會如此決定。朕只需要你告訴朕,將焰海營調出京有什麼好處值得我冒失去王位的風險。”白初宜揚眉:“沒有風險的!”易洛緩緩坐下,示意她繼續說。白初宜從袖中取出那隻錦封,從桌面上推過去。易洛不解地接過,取出那張信紙,默默地看完,竟是面沉如水,半點發作的意思都沒有。

“有這封信在手,王已經可以問罪柳家了。”白初宜淡淡地道。

易洛沒有接口,只是輕抖了一下那張菲薄的素紙,抬眼看向白初宜,淡漠地問道:“柳相寫給宛城令的信為何在你手裡?”白初宜沉了一會兒,才道:“王已經想到了。”易洛神不變,淡淡地看著她,最後緩緩收起那封信,道:“好!準備回京!”

“臣以為王上還是暫不回京為好。”白初宜再次說出令易洛深意外的話,但是,這一次,易洛沒有追問,只是挑起眉角,靜靜地看著她。

“臣調焰海營,王可藉機收拾人心。”白初宜毫不猶豫地說,易洛卻臉立變,伸手拍上桌子,話語卻冷靜得可怕:“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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