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不辭冰雪為卿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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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清理、換衣的過程,霍玄女異常的乖順,並未因在他面前裎而羞澀閃避,她意識仍在,不出聲卻也不願睜眼,僅是不住地從眼角
出淚水,怎麼也止不了似的,不住、不住地
淚。
鳳善棠首次見她這般模樣,心痛到無以復加,坐在榻邊,他忙著為她拭淚,聲音沙啞極了…
“你哭,淚滿面,額上的傷也跟著滲出血絲,害得我手忙腳亂,不知先擦哪一邊才好了。”她仍是輕閤眼睫,聽見他低低嘆息…
“乖啊,阿女…你乖,別哭了好不?”略頓,他語氣繃起“是不是傷口很疼?你說,別光是掉眼淚啊。”何曾聽過他這般低聲下氣地乞求?
可倘若不掉淚,她還能怎麼將心裡那極端的恐懼釋放出來?
霍玄女難以剋制地輕顫了,終於,她眨了眨眼,從一片濛中凝住他的臉,瞧見他眉宇間的憂鬱。
“阿女…”鳳善棠的指極輕柔地撫觸她的臉。
鼻子,她終是
動
瓣,帶著好重的鼻音,道:“你、你掉下去了,連環發掌打中你,我瞧見你…你跌下崖岸了…”說著,彷佛無限委屈,通紅的眼眶再次蓄滿瑩淚,一顆擠出一顆地滾落。
鳳善棠急了,捧住她的雪容湊親吻。
“那全計量好的,我是存心教他擊中,但實際上僅吃了他三分掌力,阿女、阿女…我很好,沒受傷,真的,阿女,別哭…”他以為自己鐵石心腸,可碰上這姑娘的淚,怎什麼本事也端不出來?
霍玄女被他無數的啄吻得有些
糊,蒼白的頰終染上淡紅,而淚眼渺渺,一貫的清冷沉靜早散得無影無蹤。
“…可是你、你跌下去了,你跌下去了…”她的心在那一刻碎成千萬片,即便他完整地在她眼前,此際回想,仍痛得難以承受。
鳳善棠嘆息了…
“我跌下去,現下不是沒事嗎?你義弟在黑壁崖上逮住我,以及連環島的船隻圍攻霞美列嶼,全是投我所好,然而會同霍連環相鬥,是打算借他之力讓東瀛狼鬼在他手中做個了結。東瀛狼鬼與連環島一戰,教『五火』打入驚濤碧
中,從此,海上再無此梟蹤跡。”聽得這一番敘述,霍玄女紊亂腦子裡終稍稍理出一個頭緒,
著
,試了幾次才擠出聲音:“所以你…你老早就安排了小船在底下接應,你早想連環在眾目睽睽下,把你…把你打下崖岸的?”
“是。”鳳善棠用力頷首。
四目相凝,他的眼嚴肅而認真,猶帶著苦惱,她霧瞳則顫了顫,冰嗓不由得滲進幽怨,喃語…
“你什麼都不說…你、你教我眼睜睜看著,卻什麼都不說,還要我跟著旁人走,再也別回來…你要我走,再也別回來。”
“阿女…”他啞喚,忽地將她擁進懷中,抱得牢緊。
“我以為那樣做最好。我想要你,天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可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我必須盡的道義和責任尚未完了,硬要了你,怕你得隨著我跡天涯,江海寄之餘生,那樣的苦,我、我又捨不得你受。”這男人…是在對她表白情意嗎?是嗎?霍玄女芳心大顫。
嚶嚀了聲,她雙手緊緊環住他的,小臉貼在他
口上,聽他啞聲又道…
“關於我的那些事,即便你不問,我亦想對你言明…當初,與倭人勾結、出賣了海寧鳳家,將寧芙兒為此代鳳氏藏寶圖守密人的消息洩漏出去的…正是我親爹。”覺懷裡的人兒震動了一下,似要抬眸瞧他,他大掌卻以適當力道壓住她的雪發,不教她揚起。
霍玄女忽地逸出輕嘆,溫馴地教他擁著了。
鳳善棠繼而又道:“十幾年前,海寧鳳氏的長輩們決定在族中尋一位接掌大權的人才,我爹他不滿鳳家長輩們一致決定將大權給我聚來伯父…他心生不滿,又得不到其他族人支持,便轉而尋求外援。當年,鳳家在海寧老宅召開宗親大會,除族人外,亦邀來不少江湖上和生意場上的好朋友共襄盛舉,就趁著此回鳳氏宗族聚會,他與倭人暗中謀策,他想的是奪取鳳氏大權,那些倭寇要的則是藏寶圖。”略頓,他笑了聲,顯得有些涼薄“宗親會當夜,鳳家老宅突遭襲擊,宅中惡鬥連連,幾被鮮血染遍,若非有江湖朋友大力相幫,鳳氏不僅不保,便連寧芙兒也要落到對頭手裡,那後果不堪設想。”艙房中沉靜下來,相依偎的兩人聽見彼此的呼
,片刻過去,他懷裡的姑娘又是幽嘆,終是啟
輕語…
“所以,你才會如此關心著寧芙姑娘,為著她做了那麼多事,想盡法子要為她去掉背上的藏寶圖,要她平平安安,不再受那些惡人的覬覦…你覺得對她不起,才用盡心力要去彌補嗎?”她總是能猜透他的心意呵…鳳善棠忍不住在她發頂印了一吻。
“寧芙兒當年才六歲,自秘密洩漏後,她沒一好眠,這些年來遇過的險難更不知凡幾,父債子償,我確實對她不起。”
“你為她做的已經足夠了,如今,她遇上連環,她會過得很快活的,我相信一定會。”說著,她在他懷中揚首,雙眸濛美麗。
鳳善棠口緊繃,情
如濤,說起就起,已無法抑制。
她頰邊嫣紅,芳又啟,道…
“適才你說…說放我走,這樣或者最好,怕我要跟著你吃苦,可是…你為什麼不問我自個兒的想法?你以為的苦,在我眼中,或者本算不上什麼,你是海上男兒,我、我也非尋常的柔弱姑娘,你明知道的…”越說,她身子泛起溫熱,不僅雙頰紅了,連頸子和秀耳也都染上薄嫣。
“阿女…”他忘情又喚,定定注視著她“將寧芙兒背上的重擔卸下,我該做的事才完成一半,而剩餘的這一半才是最難的,我、我對死去的孃親起過誓,若不能尋到那個背叛眾人的大惡徒,將他押至鳳家宗祠,跪在列祖列宗牌位前磕一千、一萬個響頭認罪,我此生就不回海寧鳳家。”頓了頓,他目光轉沉,嗓音亦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