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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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報你賠袍之恩,我贈你白銀五百兩。”楚孟揚喜出望外,但馬上跌回谷底。說大話,誰不會?!
“不要懷疑。你只要把我搗毀,研成花汁,用開水調,分別畫成五幅嫣紫奼紅的畫,包準你一幅可以賣出一百兩,五幅不就有五百兩了?”
“那你豈不一命嗚呼?”他儘管不喜歡牡丹,可也沒討厭到去殘害它的地步。
“放心,我不會那麼容易死,忘了我是個仙子?”牡丹哈哈大笑。
“不行,男子漢大丈夫…”
“呸!”牡丹有夠不淑女,將花瓣擰得雜亂無章。
“一文錢死一名英雄漢,志氣這玩意兒僅供夜午夢迴憑弔之用,你要真拿它當飯吃,那是自尋死路。我活了幾百歲了,從沒聽過哪個窮哈哈的乞丐是受人景仰的大人物。”她說到他的痛處!若非家徒四壁,以他的才學,早就揚名立萬了。
“我不是乞丐。”他只是不願為人做嫁,不想替人幫傭,不肯為五斗米折了自己一身清高的風骨罷了。
“就快了。”牡丹說得斬釘截鐵,故意讓他羞得無地自容。
哪有窮光蛋還跩得二五八萬的!
“你住口!”門外傳來剝啄聲,一聲輕似一聲。
女人敲的,只有女人才作興這樣敲門。楚孟揚霍地從上坐起“誰?”
“是我。”女人的聲音柔得很甜。
牡丹吃味地,馬上抬頭,美得更淋漓剔透。
“月琪?!”木門嘎然開啟,廊下站著一名十六、七歲、長相娟秀粉白的女子。
“你怎麼來了?”
“是我爹…”月琪將一隻缺半的玉佩遞進楚孟揚的手中“他要我把這還給你。”
“這是咱們的訂婚信物呀!”她寅夜甫來,竟是為了退婚?!
楚孟揚心口霎時冷涼,鬱結深深烙上他的眉頭。
“對不起,我是不得已的,你…忘了我吧。”月琪掩著小臉蛋,轉身離去。
將滿懷的哀悽與惆悵,皆留給楚孟揚獨自咀嚼。
“看吧…”牡丹一逮到機會就想譏諷他。
“住口!”楚孟揚大聲咆哮,忿然將案前的筆墨書籍摔落地面。
剝啄聲再度響起。
會是月琪去而復返?呵,她終究眷戀這份情緣,不捨於他。
楚孟揚狠狠瞪了牡丹一眼,笑她目光短淺,不識佳人芳心。
“別得意得太早。”她不信她的數百年美目有看走眼的時候。
死鴨子嘴硬。
“月…六覺師父?”果然不是月琪,楚孟揚頓時大失所望。
“打攪了,施主。”大覺似有難言之隱“呃,今本院遭劫,唉,實不相瞞,院裡連供奉菩薩的香油費都付不起,所以…不得已…出租禪房,以…收取微薄的…施主定能體諒,所以…請您明
卯時前搬離…”
“師父要趕我走?”這是什麼世界?連和尚也來落井下石!
“本院實在是不得已的…”六覺把五官全部埋進前,聊表懺悔之意。
“不用說了,我走便是。”楚孟揚悲憤莫名,憤力合上房門,黯然嘆息。
“光難過濟得了啥事?”牡丹冷言冷語,在這寒冷涼夜分外刺耳。
“現已近子時,你只剩三個多時辰,為自己的前途仔細盤算盤算吧。窮了二十幾年,你還不怕嗎?快將畫布攤開,讓我對你的點滴之恩泉湧以報吧,橫豎我是心甘情願的,你犯不著良心不安,快!”普天之下屬她最義氣了,為一件破舊袍子,居然肯捨身相救。
楚孟揚陷入天人戰的煎熬“你真的不會死?”
“當然嘍,要我重複幾遍你才會懂?我是仙子,洛陽來的仙子。將我搗碎畫成畫之後,我就成了畫中仙,頂多忘卻前塵往事,但依然是美麗佳人。”其實她才沒那個俠義心腸,急於被戕,乃因她有七世之劫,現在好不容易捱到了第六世,僅差臨門“一腳”她自當捉住百年難得一遇的好機會,趕緊脫胎換骨去。
“你是說,成了畫作之後,你就不再記得我了?”不知為何,他竟有些落寞。
“沒錯。”她雖然沒循正常“管道”投胎轉世,但許多“細節”仍必須嚴格遵守。
瞧!孟婆笑得多賊,她還沒死呢,她就端了一大碗湯等在那裡,壞東西!
“可此等大恩大德…”
“嘿,別婆婆媽媽的,讓我記得你有啥意思?假使你真講情意,就在你成為鉅商富賈后,設法將畫作再一一買回,我的血靈氣將匯聚於其中一幅畫內,你需妥善保存。待我修得正果,返回天庭,保證將你牢牢記在心底。”
“如果真有那…”對一名三餐不繼的落魄文人而言“富商巨賈”之夢誠屬遙遠。
“事在人為,動手!”牡丹迫不及待要轉入下一世。她對他有十足的信心。
這人天生聰慧、才氣縱橫,沒理由運途多舛經年。他們是魚水相幫,互蒙其利,誰也不欠誰。
“得罪了。”楚孟揚仍舊惴惴不安,痛恨自己淪落至此。
他顫抖摘下花朵,搗碎研成汁,分別在五幅畫布上直接滲化,在布上一層一層暈染、溫透…花魂散佈於不同畫布上,各呈妖嬈豔姿,繽紛絢麗。
他從沒畫過如此熱切而興奮的牡丹。
他倆相視而笑…良久,天明瞭,曉雞振啼。
匆匆收拾妥當,他攜著畫布昂然步出廟寺,沒入晨霧猶濃的小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