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心中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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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為他們做什麼事情。”李瑟聽得愣住。解縉道:“廉所以戒貪。我果不貪,又何必標一廉名,以來貪夫之側目。
讓所以戒爭。我果不爭,又何必立一讓的,以致暴客之彎弓?此誠君子之戒!”李瑟聽了固是一震,大受啟發,楊榮也一怔,道:“解兄果然不愧才子之名,說的話確有見地。”楊榮又道:“我在杭州辦事,處處受到掣肘,這些人見我擋了他們的財路,便連起手來要趕我走。
澇災一到,他們更是處處和我作對。銀子不被人貪汙,可是事情辦不好,那又有什麼意義?幸好士奇兄駕臨杭州,一番教誨,令我茅頓開,才完美的
了差事。
這次我回京再入文淵閣,理事再不魯莽了,聖上說我‘太過耿直,行事失度’,原來大有道理啊!”李瑟道:“請教了。
大人如何治好那些官員的?”楊榮道:“士奇兄請闡發高論吧!”楊士奇笑道:“什麼高論,我只一心為民辦好事情而已。要說這些官員,是頗難駕御的,如果以‘貪’字衡量天下官員,我看那是天下無官不貪,我們的俸祿太少,越是官大,開銷越是不足,不過有良心的官員,收受的少罷了。
何為好官?只要專心做事的官員,那才是好官,人心貪慾,除少數之人,蓋未可免,國家制度,無論如何嚴酷,終究還要人來執行的,那樣就有人情可循。
觀千年來的制度,講究情理法三字,情在法前,那樣豈能杜絕‘貪’字?唉!如果後世能做到法不由人,法在情理之前,那樣恐怕才是廉潔盛世呢?”幾人聽了都是點頭,楊士奇又道:“我對待屬下,講究嚴於律己,寬以待人,以身正,教導他們。
不過榮兄和我不同,我建議榮兄,對於講義氣的官員,那麼就和他做朋友,告訴他如果拿他當朋友,那麼善待百姓,便是對他的義氣。各種官員,對待的方法不同,不能都一概視為下屬,只拿法律壓人,且要溫和的和他們講究情理。
畢竟官員們都是讀書人,大多數都是好樣的,不過官員的俸祿實在是太少了,我們幾人都有皇上賞賜的莊園,否則,以我們的俸祿,能夠養活家人嗎?”李瑟不知道他們的俸祿是多少,不過料來楊士奇不能胡說。
想起自己對官場的事情瞭解不多,但在薛瑤光那次聚會的時候亂髮議論,大是羞愧。
楊榮道:“不錯,我在杭州受士奇兄的教誨後,便改變了行事的方法,以前別人宴請我,我都是不去的,如此成了孤家寡人,除了和屬下談公事外,一點沒有往來,如何能夠做到知人善任呢?
而且以前我太過清明,別人見了我,只想躲著我,君子小人,各有用處,只有各用其道,方為正理。何為好官?能吏方為好官!我只是撈得一個清明的名聲,可是說到功績,卻是沒有,那算什麼好官呢?中庸之道,和光同塵,才是最好的辦法啊!”解縉道:“廉官多無後,以其太清也。痴人每多福,以其近厚也。故君子雖重廉潔,不可無含垢納汙之雅量。雖戒痴頑,亦不必有察淵洗垢之明。
況且身陷好名的官員也不在少數,他們只為求得自己的清名,做事不知變通,那如何才能做好事情呢?”楊士奇道:“此言誠是,辦好一件事情不容易的,一旦陷入一個標準看待問題,那麼便不容易成事了。”李瑟謙道:“聽諸位高論,小子汗顏無比,以前曾以為天下之事,容易的很呢!”解縉道:“少年的人,不患其不奮迅,常患奮迅而成魯莽,故當抑其躁心。老成的人,不患其不持重,常患以持重而成退縮,故當振其惰氣。這些都應該注意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來,當今天下都是缺少你這樣的年輕人的衝勁,人人都老成持重,那還能做出什麼事情出來呢?大家都是隨波逐,社會豈能進步!百姓豈能得益!”楊士奇皺眉道:“解兄說的不錯,可是說到這裡,我有些話,不知說來解兄介意否?”解縉道:“士奇兄必有金玉良言,請不必顧忌。
但說無妨!”楊士奇道:“楊修之軀見殺於曹,以
己之長也。韋誕之墓見伐於鍾繇,以秘己之美也。故哲士多匿採以韜光,至人常遜美而公善。兄才高八斗,行事卻灑脫不羈,恐有前人之憂啊!”解縉肅容道:“請教了!”楊士奇道:“我記得閣下自幼穎
,洪武二十一年就高舉進士。授中書庶吉士,在先帝之前甚見愛重。一
,先帝在大庖西室,對你道:”朕與爾義則君臣,恩猶父子,當知無不言。
‘兄即便上封事萬言,其中有幾句,就是現在,我依然記得:“近年以來,臺綱不肅。以刑名輕重為能事,以問囚多寡為勳勞,甚非所以勵清要、長風采也。御史糾彈,皆承密旨。每聞上有赦宥,則必故為執持。意謂如此,則上恩愈重。此皆小人趨媚效勞之細術,陛下何不肝膽而鏡照之哉?陛下進人不擇賢否,授職不量重輕。
建不為君用之法,所謂取之盡錙銖。置朋倚法之條,所謂用之如泥沙。監生進士,經明行修,而多屈於下僚。孝廉人材,冥蹈瞽趨,而或佈於朝省。椎埋嚚悍之夫,闒茸下愚之輩。朝捐刀鑷,暮擁冠裳。左棄筐篋,右綰組符。是故賢者羞為之等列,庸人悉習其風
。
以貪婪苟免為得計,以廉潔受刑為飾辭。出於吏部者無賢否之分,入於刑部者無枉直之判。天下皆謂陛下任喜怒為生殺,而不知皆臣下之乏忠良也!’”解縉道:“昔之不經之言,難為士奇兄還記得,惶恐惶恐!”楊士奇笑道:“我佩服閣下的膽量,敢直言告訴先帝‘天下皆謂陛下任喜怒為生殺’你是第一人啊!”解縉也笑道:“幼時之事,現在想來,我命也是真大!不過先帝對我,可說是寬宏大量啊!”李瑟和楊榮都點頭稱是。李瑟雖然對朝廷的事情不
悉,但他知道先帝太祖朱元璋最是殘酷好殺的人,生
又多疑,當面直刺他的人,沒有被他殺了,真是異數。
楊士奇道:“你知道就好,可是對當今聖上,你為何也不知檢點呢?我記得有一次聖上曾對你說:”有一個書上的句子,很難對出下句,這個書句是‘難’。‘你隨口答道:“容易。’過了一會兒,聖上還未理解,問道:”你既然說容易,為何這麼久還沒對上?
‘你這才答道:“剛才已經對上了,’聖上這才省悟,大笑起來,這事傳天下,天下人都道你才大如鬥,可是你知道嗎,這就是大忌,你大禍已藏,你還不自知嗎?”解縉苦笑道:“士奇兄是真的愛我之人,如此良言,大紳(解縉,字大紳)受教了,我不是不知,只是秉
已成,要改難矣啊!”李瑟奇怪地道:“那麼方才的對聯,解先生裝做對不上,才好嗎?”楊士奇道:“那倒也不用,只要如實說出下句就可,炫耀才學,令皇上難堪,豈是為臣之道?酷烈之禍,多起於翫忽之人。盛滿之功,常敗於細微之事。故語云:”人人道好,須防一人著腦。
事事有功,須防一事不終。‘中山王徐達,其功多高?不知避諱,終不免死得不明不白。前事不遠,寧不鑑乎?
“解縉對楊士奇一鞠到底,道:“多謝教誨,不過既知禍患,我必有應變之道的。”說完對李瑟一笑,道:“說不定公子就是我的救命之人呢?”李瑟怔道:“我?怎麼可能呢!我可什麼都不懂。”楊榮這時才笑道:“這都是後話,來,請飲酒,菜已上得齊備了,我們只談風花雪月,詩作對,不要再論些別事了。”三人齊聲叫好,不免痛飲起來。
起初李瑟在三人面前還有些顧忌,一會兒幾杯酒下肚,在三人談笑風生下,也自然起來,酒正酣時,忽然店夥計帶了個丫鬟上樓,楊士奇、楊榮和解縉三人見了連忙站起。楊士奇道:“紫竹姑娘怎麼來了?”李瑟雖覺奇怪,也只好跟著站起。那紫竹姑娘笑道:“公主說三位宰相邀請的人,必定是當代奇人,非要派人看看到底是誰,聽說是位年輕的公子,不由很好奇,這不,派我來請呢!要親自召見他。”說完看了李瑟一眼,微微一笑,李瑟這才知道她原來是個宮女,不由仔細看了兩眼。楊榮道:“恭喜李公子,公主眼高於頂,難得有賞識的人,你居然大受青睞,真是可喜可賀!”解縉笑道:“今下朝,我遇見公主,說起今
和二位大人請一個人喝酒,沒想到公主留上了心!”楊士奇道:“甚好,李公子請去吧!
後我們再聚。”李瑟滿腹狐疑,道:“公主要見我?我一介草民,怎好去見公主。”楊士奇笑道:“你去吧!這個公主和常人可是不同的,大是不凡,你定會願意見她的。”李瑟知道楊士奇言不輕發,只好埋下心中的疑問,和那宮女去了。***李瑟被那宮女帶著,一路來到皇宮,進了皇城,但見金碧輝煌,氣勢恢弘,真是叫人屏息斂氣,心懷畏懼,皇家氣象,莊重不凡。
穿宮過殿,轉廊過橋,李瑟被那宮女帶到一處大殿,然後讓他在此等待,便自行去了,殿中甚是華麗,但李瑟無心留意殿中擺設,心中惴惴,實不知要見的公主是何樣人。他自入江湖以來,所遇的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