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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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樣,你才能安心,是嗎?”方丹噴出一口煙,這樣問。
西平愣了一愣,但馬上表示同意:“是的。”方丹深深地看兒子一眼,轉了個話題:“西平,據我瞭解,這是你的初戀,對嗎?”這是不成問題的。丁西平對女孩子一向以挑剔出名,雖然自大學畢業以來,也在社場中走走,卻確實沒有過女朋友,這是西平的朋友們一致公認的,方丹也不是不知道。對於媽媽提出的這個問題,西平沒有馬上回答。
“初戀誠然可貴,但你能保證永遠不變嗎?何況…”方丹接著說。
“哦,媽,還要我怎麼說呢?”西平忍不住打斷方丹的話頭“我是經過認真考慮的。我決不會變。決不會再愛上第二個女孩子,一輩子也不會!我只要有她就夠了。你不信嗎?你連自己的兒子也不相信嗎?說真的,如果不是尊重她的意見,我真想馬上就結婚呢。我也不小了,媽!”一愛就愛得那麼痴狂,那麼不顧一切。唉,痴情的孩子,媽怎麼會不瞭解,又怎麼會不相信。可你這一點究竟象了誰呢?是象了我嗎?那可不好,過於痴情是要吃苦頭的呀!兒子,兒子,如果你能知道媽這一生所經受的情煎熬,就好了,也許就會汲取教訓,不那麼痴心了!
“媽媽,你今天是怎麼啦,這樣吐吐。你到底擔心什麼?”西平的耐心快要用完了,他急迫而近於撒嬌地對方丹說。
“孩子,我什麼都不擔心,”方丹把半截菸蒂在菸缸上撳滅“最擔心的是你爸爸。”
“爸爸會反對?”
“當初你拒絕與繼珍訂婚,你爸爸本來非常生氣,後來因為沒引起太大風波,他也就沒怎麼追究,但心裡總還對你和繼珍的婚事抱著希望…”
“我跟繼珍的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西平頓時暴跳起來“跟你們說過一百遍了!”
“我明白,”方丹同情地看著西平“可是,你們畢竟有約在先呀。”
“那算什麼約定!”一提起這事,西平氣就不打一處來“如果你們硬我娶繼珍,我寧可一輩子不結婚!”
“西平,別耍小孩子脾氣,再冷靜想一想:“方丹哄娃娃似地說“繼珍不合你的理想,我不會勉強你。可是你跟白蕙訂婚的事,就算我不反對,也得聽聽你爸爸的意思啊。這到底是你的終身大事,而你又是我們丁家唯一的男孩,是恆通唯一的繼承人哪!傍我一點時間,讓我和你爸爸好好商量商量,自粕以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的。好嗎?”方丹娓娓地說著,語調似乎十分誠懇。可是,她心裡明明白白,她正在剝奪著,甚至是葬送著兒子的幸福。她壓抑不了對吳清雲以及與吳清雲有關的人的宿怨舊恨。她要報復,不管這人是誰,是她的丈夫,還是她兒子的戀人,也不管這報復最終是否會傷及愛子甚至她自己!她決心聽憑自己內心呼喚的擺佈,決心接受命運的挑戰。
“可是媽媽,你得快一點。我想在三天以後就宣佈訂婚。”
“三天,這麼急?”
“我們已經說好了。”西平認真地不容置辯地說“來得及的,媽。”
“那我得趕快跟你爸爸說,還不知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那你同意了,媽?”方丹不無勉強地點了點頭。但看到西平真心喜歡的樣子,她那顆母親的心被動了,立刻慈愛地笑起來。她撫摸一下西平的黑髮,嗔怪地說:“你呀,真是個任
的孩子!”第二天一早,西平就趕到聖旦女子文理學院,把白蕙從早自修室找了出來。
白蕙在眾睽睽下離開自修室,不肯遠走,就在走廊的一頭,眼望著冬天荒蕪的
場,聽西平說話,並不斷地提醒西平:“輕點,輕點。”西平沒有多說方丹的猶豫,只把媽媽答應去同爸爸商量的情況說了。
“你媽媽真的同意了?”白蕙的心情並不輕鬆。說實在的,憑她在丁家生活的經驗,她認為最值得擔心的,不是別人而正是方丹。她會同意接受自己做她的兒媳?而且這種同意究竟是好還是不好,也很難說。做方丹的兒媳,肯定不容易,自己行嗎?何況丁家還有那麼多老資格的嬸僕,自己將從一個跟他們差不太多的家庭教師,變為他們的主人,他們又會怎麼樣?可是看著西平動得紅光滿面的情景,白蕙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嚥下去了。
“當然。她很快就會去同爸爸說。而爸爸,我是知道的,在這些事上總是聽媽媽的。”西平的態度很樂觀。
“那麼,蔣家那邊…”
“這個你放心,那邊好辦。”西平一擺手,表示完全不必考慮“你今天下午什麼時候下課?我開車來接你,出去吃飯,痛痛快快玩一玩。瞧,今天天氣多好啊!”白蕙笑了,心想:看你高興的。她也真心地喜歡,為西平的高興而喜歡。白蕙是這樣一種女孩子:她既已在心裡允許把自己給意中人,她就會絕對信任他。
“你要來就來吧,我隨時都在。”她玩著髮辮,低聲說。
“蕙,我想吻你!”突然,西平靠近一步,在她耳邊說。
“喔,別。”白蕙的臉刷地漲得通紅,右手不知不覺地舉起來去檔西平的嘴。西平乘機在她手背上印上一個吻,她又趕緊把手了回去。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象電光石火一般。白蕙的心猛烈地跳著,她在心底裡狂熱地呼喊著:“快了,快了,到那天我們一定要吻個夠!讓這一天快點來到吧!”經營一個象恆通公司這樣在國內外享有盛譽的企業,實在夠了文健忙的。特別是最近,絲綢織造和成衣製作行業,國際上竟爭十分
烈。恆通在這場競爭中能夠脫穎而出,完全是靠丁文健處置有方。但美新廠倉庫的被燒和蔣萬發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打擊,使他明顯
到辦這麼一個企業壓力之大,事情確實棘手。雖然有兒子西平做幫手,許多事還是不得不親自過問。一段時間下來,他明顯地消瘦了,
神也頗顯委頓,真想找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這一天他晚上回家較早。是方丹下午打電話叫他早點回來的,說有些事要和他商量。他回來了,晚飯桌上卻沒見到西平。
晚飯以後,他和父親丁皓,在客廳稍坐一會,閒聊幾句,就去了書房。他們夫婦的習慣如此,有什麼事要談,要商量,總是在書房,而不在臥室。大概是外國派頭吧,他們不但分室而居,而且很少到對方臥房去。
文健的書房在一樓,很大,佈置也很講究。周圍是一列漂亮的放著許多洋裝書和線裝書的大書架,幾個大皮沙發圍成一圈,中間是鑲著檀香木邊的玻璃茶几。一張碩大的紅木辦公桌,還是方汝亭當年的遺物,上面陳放著文房四寶和西式辦公用具。書房的四壁,錯落有致地懸掛著裝裱美的名人字畫和幾幅油畫風景。這是一間中西合壁,雅氣十足的書房。平
,文健如果在家裡接待朋友或來商談業務的客人,往往就在這裡。
可是,今天晚上,這間優雅舒適的書房,從丁文健夫婦雙雙踏進去開始,就佈滿了不和諧甚至是不祥的氣氛。
起初丁文健還沒怎麼覺得,可是待他在皮沙發上坐下來,等了半天,沒聽到方丹開口,再轉臉注視她的時候,他就知道有什麼地方不對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