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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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命玉虛上人為特使的時候就料到他會這麼做了吧?”她皺起眉,不悅之非常明顯,“陰險,狡詐!”
“可是很管用,不對麼?我早知玉虛和清領之間有問題,甚至連玉虛做什麼都預料到,所以你才能夠全身而退。”男子表情溫和,在她看來卻是不懷好意。冷冷哼一聲,她不理會他,他卻仍說下去,“你就是太躁進了,明知道天帝派的天軍良莠不齊各懷心思,卻還這麼冒失…明明有穩妥的法子,卻偏要親身冒險…”
“我冒點險就可以避免更多傷亡,當然要帶兵直入。”她道,眼底是對生靈的悲憫,“難道你要我呆坐中軍帳,卻讓屬下去送死?”
“當然。”男子道,“身為率軍之將,本就該如此。”女子看著他:“誰對我說過,觴帝君向來慈悲。”言下之意,是直斥男子不夠慈悲。
“神仙的慈悲,是對眾生。”正是對眾生皆慈悲,所以無情。死一個人和死一萬人在他而言是一樣的,儘管他決計不會傷人——慈悲之說,是由此來吧,慈悲到,不屑一顧——可是終有一個人,是所有人皆亡,也不願她傷的。
有一個人?她從男子眼中看到這重思緒,心中一驚,收回眼光。一貫知道她是看得懂他的,但是這一刻,竟然心虛到不敢看。
他指的人是她麼?可…他對搖扁那麼好,他…他又總兇她…若他當真對她不同,為何他不說?
心沉了下去,在他眼中,她一貫是莽撞的吧?他…他對她…“笨蛋!”紫殞大喊一聲,睜開了眼。
那女人,是笨蛋嗎?明明那男子已經表示得很明顯了,她竟然還在胡思亂想。他自然是愛她的,她怎麼會不明白?
可那男子…是風無觴吧?那女子她看不到面孔,但從話語來看,是…衛天將軍?那為什麼她的記憶會出現在她腦中?
拼命搖頭,她不是靈夕,會這樣重現,是因為昨聽到了那個故事,而她又睡在這本是留給衛天將軍的房間的緣故吧!聽說這房裡的書和一些雜物都是無觴從熒臺的火場中搶出來的,物能記人,她所夢到的,大概是物靈的記憶吧。
那兩個人,是怎樣的糾纏,最後導致那樣慘烈的結局?無觴把罪過都歸在自己身上,但其實是有人在其中作祟,並不能怪到某一個人身上吧?如果要怪的話,堅持己見,不相信無觴的靈夕是不是也應該受到責怪?畢竟從無觴的敘述來看,是她的任和倔犟讓他不得不對她下藥,以至那樣的結局…——等等!
是什麼人?既然不是無觴害靈夕,那麼是誰?靈夕是被北軍所殺,北軍…紫殞起身,迅速穿衣梳洗,跑向永殤殿。無觴尚未晏起,覺到紫殞氣息,披著裡衣便衝了出來:“紫殞,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你身體不舒服麼?”紫殞見無觴一襲白衣,長髮散在
間,臉頓時紅了。她向來想到做到,屬於衝動人群,衝出來的時候甚至沒注意到天
仍暗,還是凌晨。這樣的無觴少了幾分銳利,卻有些慵懶氣息,讓她不自覺彆扭起來。
無觴見她呆呆不語,心中急了起來,抓住她肩頭:“紫殞!紫殞!”
“害衛天將軍的,是原來的左營將軍嗎?那麼是誰指使他的?他只是北軍麾下一名將軍,即使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去害衛天將軍,除非有比衛天將軍地位更高的人給他撐,而那人…”紫殞咬了咬
,抬頭看無觴,“若不是你,那定然是天帝!”難怪衛天將軍原來的下屬分為兩營,歸在北軍的人,想必相信無觴並未害靈夕。而投奔南軍的,大約是懷著為衛天將軍報仇的心態,與無觴為敵。天帝說過南軍右營的人心向北軍,不服管束,定然是因為他們已經明白害靈夕者非無觴。
“左營將軍是你殺的?”紫殞並不知左營將軍死因,但也聽說過其不得善終,死狀甚慘,“在衛天將軍死後十年,你殺了他報仇?”
“他該死。”無觴淡淡說道,極俊的側臉帶著蕭殺之意,望之竟有幾分不似生靈,“我只恨十年折磨他太少,竟然讓他那樣死去——”紫殞看著他,生生打了個寒戰。這男子,還是曲意討好處處關心,決不會有半句重言重語對她的他麼?此刻的他看上去像是從地府爬出來的孤魂,神情中竟無半分活著的氣息。她退後一步,心下惻然,又是苦澀:和她夢中那人比起來,眼前男子簡直像是另一人。二十年前死去的,只有衛天將軍麼?
無觴聽到紫殞後退腳步,微微回神。他見到紫殞眼中懼意,心下一凜,臉和緩下來:“紫殞,這些陳年舊事,你就不要探聽了…”想她像以前那樣堅持,想她像以前那樣不識時務的倔犟,想她保持她的善良和潔白。像他這般滿身血腥,怎能落入她眼中?儘管靈夕身為將軍南征北戰,也是殺仙無數,可那是兩軍
鋒,你死我活不能退讓。即使如此,靈夕也向來儘量少殺傷。她的縱橫沙場,是出於仁慈。而他在天宮彈筆,卻是毫無憐憫。
“為什麼不探聽?天帝當年既然能如此做,現在自然也能。他找我入宮,應該就是想利用我的軍事才能。而我被你要到北宮,更是遂了他的意吧?他…”紫殞皺眉,“他是要利用我對付你?那…”忽然想起她的本體仍在青拂手中,心中有了更多了悟,幾方抗衡,皆是清清楚楚。她開口問道:“所以你出兵打青火族,其實本就沒有對付他們的意思是吧?”
“青拂是青火族族長之女,據說為人單純,對青火族倒是中心不二。”無觴道,“只希望她能起些作用…”他對紫殞一笑,“不過若有一,天帝脅你殺我,不用猶豫。北軍右營此後惟尊你號令,料來當無事。”忽地心中一緊,而後竟然是想哭泣。紫殞看著他:“那你呢?”無觴微一怔:“我?”
“你怎麼辦?任由我殺?若天帝以我命脅你,你甚至不會抵抗?”紫殞緊緊盯著他,“帝君,你把你自己的命當作什麼?”
“你是為我擔心麼?”無觴一笑,倒有幾分欣然,“紫殞,我的命給你。若天帝知你可輕易傷我,定會下令。但他決計不會想到此點,所以除非你主動告知他,他不會命你輕舉妄動。畢竟,安
你這一棋子進北軍並不容易。”紫殞起身,轉過身去,便要向外走。無觴忙上前拉她衣襟:“紫殞,你惱了?”
“我要繼續和你為敵。”紫殞言道,表情卻帶幾分頑皮之意,“要讓外人都知道你我關係很差…”
“不用偽裝,北宮之中,並沒有多少天帝的人。”無觴笑道,“何況天帝素來知我,我待一人好,未必是真的在意。就算我對你再好,他也不會當真相信的。我當年對左營將軍,就是如此。”所有人都以為他看重左營將軍,都以為殺靈夕真的是他示意,卻不知他用十年時間,將那人折磨至死。
“你…不要這表情好麼?”紫殞向後退一步,“帝君,你這樣,看起來很可怕…”無觴愣了下,手不自覺撫上自己的臉,將蕭殺冷冽的笑換成苦澀:“抱歉,我習慣了。”
“帝君…”
“無觴。”
“呃?”
“叫我無觴,我就不再在你面前出這表情。”他看著她,眼光極盡溫柔,專心得似乎能灼燒起來。
紫殞心下不知是什麼覺,明知他想的多半是靈夕,卻衝口而出:“無觴,記住你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