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間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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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間離周欣就要回來了,金葵把自己的鋪蓋又搬回了後院的小屋,她仔細檢查清理了主臥房和主臥衛生間的每個角落,拿走了自己的牙膏牙刷巾發
等等個人用品。她必須讓自己留在這裡的一切生活痕跡,消失得徹底乾淨。
周欣回來了。她是乘出租車回到仁裡衚衕的,把她送進三號院院門的,還是高高大大的穀子。
三號院這回真的讓周欣有了家的覺,中式的青瓦紅柱,油彩的掛簷飛椽,似乎從未讓她像今天這樣
覺親切。這裡是她的家,她的國家,她
悉的文化,她
悉的人。她從垂花門走進第二道院時聞到了紫薇的花香,那飄彌的香氣沁人心脾。玉蘭樹是第二道院的天然霸主,它的闊葉一向沉穩有度。庭院中的一草一木似乎都那麼炯炯有神,看得周欣心情
動。所以她沒有發覺幫穀子搬著行李的李師傅臉上藏了心事,更沒有細想他的笑容裡,何以夾帶了那麼明顯的尷尬與陰愁。
她走進了第三道院。
她是在跨進主臥房的門檻後才見到高純的。高純和金葵都在屋裡,他們顯然沒料到周欣不到中午便回到了北京,向門口的目光有些猝不及防。
周欣和穀子都看見,金葵正蹲在地上給高純洗腳,至少穀子覺到了,高純遲了兩秒才出現在眼角的笑紋,堆砌得並不由衷。
金葵幾乎沒有笑,她愣愣地看著走進門來的周欣,張著溼淋淋的雙手,茫然地站起身來。
這天傍晚,金葵在廚房裡做晚飯的時候,神經仍然有點發木,鍋裡的水翻出來了,她都沒有及時去撲。李師傅替她關了火苗,又替她長長地嘆氣,嘆得金葵六神無主。
“不容易呀金葵,你的受我現在才懂。”李師傅關火的時候,並不去看金葵,他的口氣聽上去幾近自語,他說:“周欣不在的時候,你是三號院的主人。她回來了,你還是個傭人。”其實不勞李師傅提醒,金葵把晚飯端到後院時聽到周欣在與高純說話,周欣說話時習慣使用的那種不容置否的語氣,也足以讓金葵意識到,三號院天經地義的女主人,今天真的駕臨了。
周欣正在詢問高純這一陣去醫院看病的情形,能聽出她對高純信中醫不以為然。
“我看你還是要以西醫為主,”她對高純說道:“明天我帶你去醫院,找劉大夫全面問一下情況。西醫講什麼都有據的,中醫就講的太虛…”金葵進了大臥室,把晚餐擺上餐桌之後,她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坐下來服侍高純。她看到周欣興高采烈地拿出一瓶從法國帶回的紅酒,拿了兩隻杯子擺在桌上,並且一邊開酒一邊介紹酒的來歷。那是法國一個著名畫家的私人珍藏,也是那著名畫家向參加這次畫展的唯一女
致敬的象徵。那位大師級的法國人一向喜愛東方,喜歡中國,家裡還擺著青花瓷罐和黃花梨方凳…周欣說得津津有味,高純聽得心不在焉,他的目光始終旁顧著金葵,看到金葵擺好餐桌轉身
走,他突然打斷周欣把她叫住。
“金葵!”金葵在門邊站住。
高純說:“一起吃吧。”金葵能覺到的,對高純的這一邀約,周欣並未呼應。她能
覺到周欣在外漂泊數月,回家之後的第一頓晚餐,顯然希望與丈夫對酌獨處。金葵猶豫在門口,頭都沒回地說道:“你們吃吧,我到廚房去吃。”但高純還是堅持讓她留下:“一起吃吧!”金葵回頭先看周欣,周欣遲疑了一下,才勉強夫唱
隨:“那就一起吃吧。”金葵還是覺得彆扭,她再次推辭:“廚房裡還得收拾一下,你們先吃吧。”
“呆會兒再收拾吧!”高純還是堅持留她:“吃完了再收拾。”金葵猶豫不前,周欣雖然沒有高純那麼熱情,但也還是再次表態:“一起吃吧,你的碗呢?”高純把自己的湯碗擺了過去:“就用這個吧。”又對金葵說:“你再去拿個酒杯來,也喝點葡萄酒吧。”金葵說:“我不喝了,我吃點飯就行。”
“少喝一點吧,”高純說:“這酒是周欣從法國帶回來的,肯定是好酒。”這回金葵堅持:“我真不喝,我一喝就醉。”
“醉了就睡唄,”高純說:“碗筷可以明天收拾。”金葵看著高純,目光堅決:“我不能喝酒,我喝了酒,會胡說的。”金葵這話,高純當然領會,但又不知該不該當玩笑去聽,他笑一下:“不會的吧…”周欣也笑著調侃:“你以前喝醉過嗎?你喝醉了是胡說八道,還是真能把你的秘密洩出來?”金葵口中回答周欣,眼睛卻還是看著高純:“是,真能把我的秘密洩
出來…”高純馬上啞了,不敢再勸,手抖著,放下了酒瓶。自己愣了一會兒,才想起為金葵倒上了飲料。
但是關於“秘密”這個字眼,周欣卻顯得饒有興味:“你那麼年輕就有秘密啦,你剛畢業沒多久吧?像你這種沒什麼經歷的女孩,會有什麼秘密?”
“每個人都有秘密吧。”金葵迴避了直接回答,但周欣卻又給出了選擇答題:“是揹著爸爸媽媽有個小金庫,還是揹著老師抄了同學的作業?你談男朋友了嗎?你的秘密該不會是你的愛情吧?”
“對,”金葵說:“我的秘密,就是我的愛情。”周欣怔了一下,想笑,看一下高純,高純的目光卻盯住金葵,緊張得有點不可思議。周欣再看一眼金葵,金葵的表情也莊重得有一點反常。周欣還是笑了笑,問道:“你有秘密的愛情?”
“愛情沒有公開之前,都是秘密。”金葵再次以象的理論迴避了具體的答案,她起身為高純盛飯,飯碗被周欣半路截去:“我來盛。你吃多少?”她問高純:“一碗吃得了嗎?”
“大半碗就行。”金葵替高純回答。
金葵的“指導”讓周欣無形中反主為客,覺並不太
。但她沒做反應,低頭為高純盛了米飯,順手又給金葵盛了一碗。金葵搶著要自己盛的,她也沒讓,盛完又給自己盛了半碗,三人坐下開始用餐。
高純端起飯碗,周欣卻舉起酒杯:“嘿,兩個多月沒見,我回來了也不祝賀一聲?”高純難堪地放下飯碗,端起酒杯,與周欣碰了一下,說了句:“歡你回來。”他喝酒時斜眼去看金葵,金葵低頭吃飯。
餐桌上有點沉悶,歡的氣氛太不熱烈,至少周欣
覺不如預想。她看著高純,看得高純不得不對她堆起笑容,並且再次端起酒杯。
“祝賀你…畫展成功。”周欣也笑了,也再次端了酒杯:“我也祝賀你,你身體比過去好多了,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走路了,我祝賀你!”兩人又喝了一口。周欣沒忘側座的金葵:“我也得謝金葵,”她向金葵舉起了杯子:“謝謝你照顧高純,你辛苦了。”金葵倉促端起了面前的飲料,一時不知如何應答。高純也向金葵舉了杯子,他的聲音不大,這回聽得出發自內心:“謝謝你!金葵。”金葵端著杯子,目光
著高純,她的聲音,也同樣真摯,讓周欣聽得目不轉睛。
“讓你能走路,讓你能跳舞,是我的使命,不需要謝的。”主僕之間的謝與客氣,是正常的事,但在周欣的
覺上,今天晚上的情形,似乎不太常規。高純與金葵彼此的凝視,互予的關切,深情的語言,都不常規的。於是周欣的詢問,也就不同尋常起來。
“金葵,你的男朋友,是在老家的?”
“是。”
“現在…還著呢?”
“…就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