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月滿長安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千古長安,巍巍崤山。
在崤山諸峰之間,坐落著一個不大的村莊。在滿山蒼翠的掩映下,這個村莊猶如鑲嵌在蒼茫綠海中的一處顯目的礁石。村莊總共也就二十來戶人家,平裡宛如世外桃園,樸實的村民們過著
出而作,
落而息的安靜生活。
然而,早在三天前,這裡的寧靜突然被大批外來之客打破了。數以百計的修行者蜂擁而入,有的自那條唯一通向山外的崎嶇山路漫步而來,有的如神仙一般自空中騰雲駕霧而來。一時間,這個村莊熱鬧非凡,村民們卻是又驚又懼,惶惶不安。
村裡的老王開著一間酒館,也是這村裡唯一的一間,平時裡主要是一些鄰里鄉親,幹活累了,來此喝杯茶,倒碗酒,生意平淡。可自從來了許多外人後,這個小酒館便熱鬧起來,屋裡屋外多加了十幾張桌面,仍然不夠用。老王在高興之餘,卻又忍不住心裡的疑惑,好在人多口雜,他總算聽出了一些端倪,原來是這崤山之上將有一場曠古爍今的決鬥,這些人都是來一睹盛況的。讓他吃驚的是,這群外來人有的甚至來自仙界、魔界、冥界、妖界。
楊天行坐在酒館外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上,周圍雖然到處都是人,但他一點也不擔心有人會認出自己。不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騷擾,他還是戴上了一頂破斗笠,遮住了大半個面孔。蕭夜月不在他身邊,他是用了隱身術偷偷溜出來的,並隱藏了身上的氣息,所以即使是蕭夜月要找他恐怕也得費上一番周折。
目注群山,夕陽西下,半落山後,將餘輝灑遍滿眼山河。山脈連綿起伏,層層疊連,向陽一面,盡是紅,背陽一面,盡是黑
。殘陽如血,給山谷的天空抹上了一道奇異的豔紅,金紅似的光芒如萬道利箭,斜斜地自山澗投
進來,照在楊天行的酒杯之中,使清澈透明的酒抹上了那奇異的豔紅。他望了望杯中的倒影,又抬頭望著西方如血的殘陽,不由得看得痴了。
幾隻不知名的鳥雀在佈滿暮的天空上盤旋飛舞,在天幕上劃出道道痕跡,清脆悅耳的叫聲不時地由傳進耳畔;遠處的山林寂然不動,翠綠得如一塊巨大的綠寶石;縷縷白霧自山下冉冉升起,雲蒸霞蔚,飄飄蕩蕩,如紗如霧,若隱若現;似靜止不動,又似變幻莫測,教人
失在天地造化的奇幻之中。
楊天行嘆了口氣,想不到不知不覺間就已經過了三百多年,自己也由一個落魄的強盜搖身一變,成了一個長生不老的修行者。更讓他慨的是,三百多年後,自己又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鄉,這一切似是冥冥中早已註定,他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三百多年了,這個村莊仍舊給他一種溫馨悉的
覺,儘管這裡有著令他痛苦難忘的回憶。當年,他就出生在這個村子裡,很小的時候父母就相繼去世了,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自然也受了不少的屈辱。後來,他離開了這個村莊,到了山外面,成了強盜。
當真是時光匆匆,一晃如隔世。在他的印象中,這家小酒館原來只是個茅草屋,十分的簡陋,酒館的主人也姓王,想必便是現在這個老王的祖輩。當年這個村裡疼愛過他的人,辱罵過他的人,如今早已化作了黃土。
如今又到了中秋之夜,無人相伴,無人傾訴,惟有青山依舊,兩看相識。
暮漸濃,圓月升起,楊天行周圍的人越聚越多,人人翹首觀望,期盼戚戰和韓一嘯的出現。時間一久,人影全無,修行者們開始騷動不安了。
“怎麼還不來,難道他們放我們的鴿子?”
“是啊,這都什麼時候了,再不來我可要走了。”
…
楊天行聽著這些抱怨之詞,心裡好笑,口中默唸三字本咒,一股祥和的佛力無形之間散發開去,呱噪聲立刻安靜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直至圓月高懸於中天之際,突有一陣大風颳過,飛砂走石,林木狂動,尖厲的呼嘯猶如鬼哭神號,聞者驚心。這風來得極其突兀,眾人猝不及防,紛紛以手遮面,躲避風砂,場面一時顯得有些混亂。
好在大風來得突兀,去得也離奇,一卷而過。眾人仰天望去,皆驚駭之
。只見一團黑
的雲彩自西天飛速而來,不住擴大,似要
頭壓下,教人呼
難暢。黑雲經過的山巒月
全無,盡呈墨
。眾人一時驚懼,人心惶惶,議論紛紛。
楊天行的心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寧和平洽,眼前驚心動魄的駭人情況,只像魔境幻象般沒有使他沒有絲毫分神。
黑雲延伸到青陽峰對面的奇龍峰上便停止了擴散,雲彩漸漸散去,月光重新普照。銀輝之下,韓一嘯雄偉如山的軀體現身在奇龍峰上。眾人大多是來自各界的修行者,目力遠勝於常人,功聚雙目,能夠很清晰地看到峰頂之人黑衣白髮,面布龍紋,負手而立,正仰望著頭頂的圓月。山風吹拂,捲起他的黑袍獵獵飛揚,一頭詭異的白髮也在風中狂野地舞動。
眾人又是一陣騷動,顯然都看出了來人是魔皇韓一嘯。
楊天行也在舉頭遙望,他看到的是一個孤獨的魔君,一頭衝破蒼穹束縛的雄鷹。在這個世上很少有人能夠體會到韓一嘯此刻的心情,楊天行就是其中一個,當然,還有戚戰。有時候,楊天行甚至覺得韓一嘯有些可憐,可悲。韓一嘯一生都充滿了挑戰和征服的**,正是因為這種強烈的**,使他能夠忍受屈辱,一步一步達到了魔道的極致。但是當他達到了這種巔峰之後,他冷傲的
格使他突然覺得無比的孤獨,他不可能象戚戰那樣甘於平淡,也達不到戚戰那種超凡脫俗的境界,他需要對手,一個能讓他產生挑戰**的對手。也許,現在還有個戚戰讓他甘心苦等三百年,若是這一戰後戚戰敗了,也許下一個對手會輪到他楊天行,若是他楊天行也敗了,那韓一嘯必將變得生不如死,每活一刻便要多受一份折磨。
想到這,楊天行不由打了個冷顫,心寒如冰,突然覺得自己這位大哥實際上已經走上了一條通往死亡深淵的不歸路,誰也救不了他。若是戚戰真的敗了,自己便成了韓一嘯唯一的對手,即使親如兄弟也改變不了殘酷的現實,而要想阻止韓一嘯走到自毀自滅的那一步,自己就必須不斷地提升修為,讓韓一嘯覺得還有活下去的價值,而自己戰敗的那一天,也是韓一嘯自我毀滅的開始…
三百年來,楊天行很少有象現在這樣心慌意亂過,那是一種不同於瀕臨死亡的恐懼,卻讓他冷汗淋漓。
也許是應到了楊天行的目光,韓一嘯轉頭向他看來。即使是隔著百里之遙,楊天行依然能
覺到韓一嘯熾熱而又歡愉的目光。他衝著韓一嘯點頭一笑,心裡卻滿是不安。
突然,楊天行心中一動,移目望去,只見東方天際,圓月深處,一點白影飄然而來。白影越行越近,眾人已能看出那是一個高大的白衣男子,雙手負背,就這麼踏著漫天的月,凌空虛步,飄然如仙。那份閒庭信步般的悠閒,就好象他走過的地方有一條無形無影的天路,其身後月圓如盤,又似他乃月上之客,自月中而來。
眾人並沒有騷動,屏氣凝聲,臉上的表情如痴如呆,近乎虔誠,似乎都被這說不出飄然出塵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了。
就連楊天行也忍不住出了驚訝的表情。
還是那張英俊無匹,淡若止水的面容,還是那深邃如海,散發著智慧光彩的瞳孔,還是那霜雪斑白的兩鬢,還是那魁梧拔的身軀,但此時的戚戰卻給楊天行一種不同於三百年前的
受。他
覺戚戰變了,卻又說不出究竟變了哪些,唯一能肯定的是戚戰變得更強大,更超然,更加無懈可擊。
看著眼前的戚戰,楊天行莫名其妙地心安了些。也許是戚戰的出現,讓原本在他心目中不可戰勝的韓一嘯也失去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