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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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劈啪一聲在馬的頭頂揮出一鞭，馬向前衝，疾馳過寬闊的村莊街道。

不久以前，他以相同的方式奔馳過鄉間和村莊街道…

但他不願想起那件事，不願想起那年天，因為它使他從此討厭季，總是爛醉如泥地度過花開的季節。

他們經過克林登公園，進入連綿不絕但近乎荒蕪的麥羅埃公地。維爾繼續加速奔馳，希望對方會恢復理智。她不可能獲勝。他遙遙領先，她非放棄不可。

博迪再次、回頭看。

“她還在嗎？”維爾問，但又害怕聽到答案。

“近中。”他們衝進基爾福街，飛馳過以鵝卵石鋪成的街道，在下坡時加速。

但她更加接近。

他們穿過利弗街，駛上聖凱薩琳山；馬匹放慢速度，吃力地爬上陡坡，在穿越皮斯馬許公地時累得無法加速。

但她一直在接近中，直到維爾幾乎能覺到她的馬對著他的頸背呼氣。

但他更加往意到疾遽猛烈的強風、低垂的天空和遠處的悶雷。他想到即將面臨的嚴苛考驗:十二英里的險升坡和險降坡。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暴風雨衝著他們而來…馬匹受驚嘶鳴，衝過道路邊緣…她的馬車撞個粉碎。

他努力使自己相信她會放棄，但隨著路程過去，他的懷疑越來越深。

她幾時放棄過？

在醋坊街解救樸小姐…在夸克弗俱樂部前面痛擊蕭道夫…在藍鴞酒館當面嘲維爾…在傑瑞密賭場偽裝成男子…爬上梅蓮娜家的後牆…半地穿越柯芬園…在佛蘭士街當珠寶大盜…葛莉緹什麼都敢，什麼都不怕。談到傲慢，維爾只想得出另一個人的傲慢與自負足以和她匹敵…丹恩侯爵。

轉念至此，他開始覺察到有東西在記憶的邊緣召喚…一個模糊的影像，一種似曾相似的覺。它以前也出現過，而這次和前幾次一樣突然消失，逗地近在咫尺卻又無法夠著。他讓它消失，因為記憶和過去不如現在重要。

現在他不再認為她會放棄，無論是淹四十天大水或世界末來臨。跟他一樣，放棄不是她的天。差別在於，他出什麼事並不重要。

把馬車駛進戈德明的旅店庭院時，他做出了決定。

她的馬車緊跟著到來。

烏雲吐出微寒的小雨滴，警告的雷聲越來越響。

“我們絕對跑不贏這場暴風雨，葛莉緹。”他在馬廄前的喧譁聲中對她喊。

“停止比賽吧…誰也不必受罰。我們的差距近到可以算是平手。”

“謝天謝地。”博迪在他身旁咕噥，掏出手帕擦拭額頭。

梆莉緹只是凝視他，那種冰冷致命的眼神足以把維爾氣死。即便現在，瀕臨恐慌的他還是氣得想抓住她的肩膀猛搖。

“膽怯了嗎？”她的語氣像那氣死人的眼神一樣冷靜平穩。

“我不能讓你因我而送命。”他說。一名馬伕牽來她的馬。那是一匹眼神狂野的高大黑閹馬。

“把那匹馬帶回去。”他厲聲對馬伕說。

“白痴都看得出它會脫韁逃跑。”

“替它扣上馬具。”葛莉緹命令。

“葛莉緹…”

“管你自己的馬就行，昂士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