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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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為很瞭解戰堯修的段凌波,在看著緊閉雙眼的戰堯修那一臉釋然放鬆的表情時,忽地想起了他曾經對他們說過,他要還給某人一樣東西,並請某人完成他最終的願望。如果那倆人就是眼前的亮王的話,那他所要歸還的東西應該就是八陣圖,可是他最終的願望,卻是請亮王殺了他?
“他所要請你完成的最終願望,就是死?”段凌波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他會有這種念頭?”
“原魔讓他帶著永遠抹不去的回憶輪迴了五百年,這五百年來,在他身上所遭遇過的種種生死傷痛,是任何人都無法承擔的,怛為了我和未央,他又偏偏不能死、不能求解脫,只好極力的將一切都強忍下來。”亮王難忍地看著這個事事都往心裡藏,又從都不肯開口求援的徒弟“一個人獨自承受了五百年、苦等了五百年,這已經到達了他所能忍耐的極限,所以他才會不計手段、不計代價地要完成這個心願。”
“他不是沒有心嗎?為什麼還會痛苦?”段凌波此時反而寧願相信戰堯修是個冷血冷情的人,不要如亮王所說的曾經經歷過那些。
亮王淡睨著他“不苦的話,他為何要尋死,甚至不求再有來生?”段凌波忍不住別過臉,難過得無法言語,他一手緊接著雲掠空的肩頭,要雲掠空去把那些悶在他們心底已久的疑問找出答案來。
“當年,他為什麼要拆散八卦玉,又分別把玉放在我們的身上?”較為冷靜的雲掠空一條一條地問著他們整理好的問題。
亮王乾脆乘機把戰堯修的心思都給抖出來“拆散八卦玉,是為了避免八卦玉被他人湊齊的風險。他之所以會把玉放在你們身上,是因為你們都是他五百年前最得意、最重視的手下,在這世上,他就只信任你們四人。”
“只因信任我們,他就奪走了我們的半顆心,讓我們痛苦了廿年?”
“為了保全八陣圖,堯修別無他法。”亮王反過來要他將心比心“你想想,你們只是失去了半顆心廿年就痛不生了,他呢?他失去了一顆心整整五百年,他的痛,你們又怎能明白?”體會過失心之痛的雲掠空猛地一怔,太過明瞭那空虛荒蕪的痛
,是怎麼
夜夜纏住他不放的,但在他同情戰堯修之餘,他實在是難以想象一個人就這樣過了五百年,到底該怎麼在淒涼無依中熬過來?
“既然你是他的主子,那麼這五百年來,你為什麼都不幫幫他?而他為什麼又不來找我們幫助他?”
“他不要我幫,也不想讓你們跟著他一塊兒痛苦。”亮王嘆息連天的將戰堯修的苦衷洩漏給他們聽“堯修曾對我說過,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他一樣,在走入地獄後還能一個人撐過來,所以他情願讓我們所有人都在五百年後等他,不讓我們任何一人陪他走過一遭,因為他知道,那過程實在是太累太痛,他寧願讓你們只痛廿年,也不要你們跟著他痛五百年。”空氣裡,濃得化不開的傷心靜靜圈罩住在場的人,誰都沒有再開口去探究戰堯修這些年來曾經對他們做過些什麼,也沒有人想再去分辨錯與對,而終於知道戰堯修這些年來是怎麼過的未央,更是為戰堯修而淚不止,因為,她就是促使戰堯修去賣心的人。
“他有起了。”風指柔在大夥都陷入傷愁之中時不期然地開口,讓在場的人
神隨之一振。
所有人都忙不迭地探過頭去“主子!”
“等等,先把位置讓給她。”段凌波將衝動的眾人攔下來,善體人心的把未央推至戰堯修的面前,好讓他睜開雙眼所看見的第一人,就是他世世都渴望而不可得的未央。
方醒來的戰堯修意識不清地望著未央眼中的淚,本以為自己是因過於舍不下她,所以才會在黃泉裡看見眼前的這個幻覺,但當她那顆顆的淚滴落至他臉龐上時,燙熱的覺馬上讓他清醒過來。
他掙扎地看向四周“為什麼”他怎會沒死?這些人怎麼又全都杵在他的身邊?
“是我。”戰堯修立即抬眼看向亮王:心底忍不住掠過一絲驚慌,就怕曾說話不算話的亮王又再度對他反諾,硬是把他給拉回來要他再承受一次。
亮王把玩著手中女媧劍的斷劍朝他淡笑“你造八卦玉,是為了五百年後的今,但我造這女媧劍,可不是讓你來放棄所有的。”戰堯修馬上了解他的話意,聰穎地悟出他造女媧劍的用途。
“你”他怎麼會忘了女媧劍也是補天彩石造的?怪不得這個亮王會一反常態那麼快的就笞應他,原來他又是在暗地裡耍心機而不明說。
“原魔小小的一個詛咒還難不倒我,這裡,有你所失去的心。”亮王伸手指著戰堯修的心房“就當是我給你助我一統天下的報酬吧,我把你所失去的一切都還給你,這樣一來,你又可以再度當回五百年前那個什麼事都還沒發生過的姜維。”他忍不住別開眼“我還可以嗎?”在他做過那麼多的事後,他早就不敢期望能夠再找回當年的自己。
“可以的,你不會再身不由己。”亮王輕拍著他的肩頭,投給他一抹安心的微笑,並將未央的手至他的掌心裡“我幫你保護她保護了十八年,我對你的責任己了,她也該回到你的身邊去了。”未央溫暖的體溫在戰堯修的掌心裡泛開了來,融融的暖意直上他的心間,豐盈地充實了這五百年來他總是枯竭空湯的心房,他的眼中不
浮起一絲薄霧般的淚光,熱烈地
未央終於能夠與他一塊兒停留在世上,不再讓他那麼孤獨,也終於卸下了他那如影隨形的苦痛。時隔五百年,他第一次
覺自己是真正的活著。
他轉首凝視著亮王,久久才哽澀的啟口“謝謝你”就在每個人都如釋重負的時候,亮王的副將自一邊悄悄走過來,壓低了嗓音在亮王的耳邊報告最新戰況。
“亮王,我軍己攻陷洛陽。”
“隨我進城捉拿兩位皇子。”亮王隨即收抬了所有的笑意,起身疾步走向軍帳準備點兵出發。
眼看著亮王獨自離去的身影,戰堯修的心思緩緩走出了前世今生之痛,憶起了在他個人的私情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待辦。他轉首看了身邊這個往後再也無法保護亮王的未央一眼,迅速在心中做出決定。
“凌波”他在未央的扶持下掙扎的坐起,一手撫按著疼痛的口,一手費力的朝段凌波抬起。
“我在這。”段凌波擔心的看著他蒼白的臉龐。
戰堯修緊捉住他的衣領“你還記得你曾說過願將你的未來給我嗎?”
“你要我為你做什麼?”段凌波一點就通,緊斂著氣息等候他的下文。
“從亮王手中奪回八卦玉,馬上帶著八卦玉離開這裡。”
“但你不是要把八陣圖還給亮王?”他不是才把八陣圖還給亮王而己嗎?怎麼此刻就又想收回來?
戰堯修深謀遠慮地搖首“八陣圖對他來說己經沒有用處了,在他登上皇位後倘若仍將八陣圖留在他的身邊,只會為他徒增禍事、惹來殺機,為了他的安全,八陣圖不能留在他的身邊。”雖然在這一戰之後朝中應當是不會再有亮王的政敵了,可是他仍得防著野心分子想要顛覆亮王的可能。
“我知道了。”段凌波邊點頭邊朝輕功較好的封貞觀揚手“貞觀,咱們走。”
“掠空,馬上派人回京接來你們的小,隨後帶著所有人遠離這裡。”在他們兩人走後,戰堯修又回過頭來對雲掠空
代。
“為什麼?”才正在為往後退路而煩惱的雲掠空,沒想到戰堯修早已做好他們所有人往後的打算。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戰堯修逸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再過不久,亮王將因平定叛亂而被改立為太子登上皇位,但是史上的任何一個君主,都是隻能共患難而不能共享樂的人,即使是亮王也不例外,因此此時我們若是不走,往後就都走不了。”
“我們要走去哪裡?”雲掠空愈聽愈覺得有道理,但對未來仍是一片茫然無知。
“各自辭官歸隱,離這裡愈遠愈好。離開這裡以後,你們就不要再眼著我。”
“告訴我,你刻意造成三強鼎立這局面的真正用意是什麼?”宮上蹲坐在他的身邊,乘機把心底悶了很久的問題提出來要他解解惑。
“我要亮王正大光明的登基。”戰堯修緩緩道出這些年來他苦心經營的棋局“要讓亮王登上皇位,又不讓他落個弒兄篡位醜名的唯一法子,就只有讓太子和嘯王相殘,而後利用他們的雙手,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亮王給拱上九龍椅。”爆上真是對他甘拜下風“虧你想得出來。”這個愛釣魚的人,還真是懂得什麼叫放長線釣大魚。
奉命硬是跑去亮王面前將八卦玉搶來的封貞觀,在引來了一大票想要奪回八卦玉的追兵後,便將那些人都給段凌波去處理,飛快地來到戰堯修的面前將八卦玉遞給他。
“主子,你要的八卦玉。”戰堯修沒伸手去接,看著眾人爭奪的八卦玉半晌,決心給亮王一個不告而別的代。
“拆散它,派人把風玉到亮王的手上。”
“亮王那些想向咱們索回八卦玉的手下是愈來愈多了,我看凌波要是再繼續擋下去,可能就要請出伏羲劍大開殺戒了。”宮上看著只守不攻的段凌波老半天后,有點同情心地向戰堯修轉述。
“掠空,為我們開路出營。”不願意段凌波傷了亮王任何人手,戰堯修當機立斷的下令,搖搖晃晃的自地上站起。
雲掠空一手拎起什麼事也沒做的宮上“別淨是愣著,跟我來。”未央靜靜地站在戰堯修的身旁,伸出雙臂扶抱著他那站不穩的身子,在他能夠自行站好後緩緩地收回雙手,但戰堯修卻迅即地握住她,將自他醒來後就一直不言不語的未央拉至身前。
在他的眼底,他彷佛看見了一個才剛死過一回的未央,他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淚痕,在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後,對於她是否還願意跟他一塊兒走心底一點把握也沒有,也不知該怎麼去補償她普經經歷過的心碎。
他困難的輕吐“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私自離開你,對你來說是太過殘忍與自私,但我…”未央一手掩住他的,落淚紛紛地直朝他搖首“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說。”現在的她,什麼也不想聽〔麼也不想知道,她不能再多承受一分他為情所受的傷∵的苦,因為她知道那些都是因她而起、因她而造成的,即便是他有錯,她也脫不了干係,只要他能這般留在她的身邊,什麼前塵往事她都願不再去追顧,她只想留住眼前的他,只想留在這片有他的天地裡而己。
“未央”戰堯修力竭地傾靠在她的肩頭上,覺她極力隱忍的顫抖正一波波地傳至他的身上。
未央著淚“只要你能活著,我什麼都不求。忘了所有的過去,把它當成是一場己走出的噩夢,從今以後都不要再想起它。”她的話語,令那積蓄在他眼中己久的淚悄悄淌落他的面頰,點點濡溼了她的衣衫,將他所有的疲憊全都釋放了出來,也將他硬生生
錮的
情赤
地攤開了來,催促著他拋開一切去追求那對他來說,一直都是隻存在夜午夢迴裡過於奢侈的幸福。
“可以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嗎?”未央緊緊握住雙拳“你還會不會再拋下我一個人?”
“不會。”他怎能再離開?好不容易,他的心才回到了它該回來的位置,他怎能再面對另一次的割心之痛?
“我很願意給你這個機會。”未央伸出雙臂用力地擁抱他“不論未來會是如何,你若是一無所有,請你不要再忘了你還有我;你若是又想要走遠,那麼,請你一定要帶著我。”
“走吧。”戰堯修地閉上雙眼,在她的耳際低低的向她保證,往後,我不會再離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