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調查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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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我的狗運亨通,還是祖上積下了陰德,連我自己也未曾想到,似我這等只有半瓶子墨水的人,居然也中了進士,雖則是榜尾,卻也委得一個七品芝麻官做做。在各地官場上混跡了六年後,鬼使神差地又奉調到清河縣任縣令一職。
那年金秋時節,我和辛燕兩人,自京起程,赴清河而來。一路上,華北平原,一望無垠,官道通衢,快馬一鞭。四周景物雖比不上江南錦繡,農林蔥鬱,卻也是麥菽翻,果木成行。預示著我的官運亨通,前途無量。過了衡水、棗強一線,離清河也就不遠了。
沿途過往行人、店家老闆聞聽我們是往清河而去,都一再叮囑:無論經商旅遊,凡到清河,言語行動都要多加檢點,不要觸犯了當地的蛇頭,惹出麻煩,傷了自家身子。如此看來,清河境內還有惡人作怪,那麼我這一任仕途還驚險得很哪!
到得清河縣裡,最初幾,衙內同僚部屬,衙外富豪商賈紛紛前來晉見,有聯絡
情的,也有接風洗塵的,熱鬧了幾
。我也藉此機會瞭解一些當地的民情、民風。當然我最關心的,還是想徹底
清幾年來始終縈繞在心頭的一件事,即楊素嬋案件到底有無冤情?
一,會見縣丞,閒聊之際,問道:“本縣初到此地,就聽得民間議論說,清河縣有惡霸當道,欺壓百姓,不知是何人如此猖狂?”縣丞答道:“不過是景陽崗上一群蟊賊土匪,勾結城中個別富豪,幹些偷盜斂財,打架傷人的事兒,這在各地都是常有的事情,這是前任手軟,沒有及時打擊,方才讓他們有些抬頭。大人上任之後,只需嚴格執法,定可
治,實不必多慮!”
“本縣聽民間言道,六年前清河縣殺了一個名叫楊素嬋的民婦,乃是冤案。
不知是否與這股惡霸有關?”
“刑律之事非卑職管轄之內,此案乃前任胡縣令審定,究竟冤與不冤?實不知其詳,恕在下無可奉告。”縣丞面有些慌張,又故作鎮靜地用言語搪
著,一眼可以看出,這是個老
巨滑、明哲保身的官油子!從他那裡是問不出什麼來的,也就不再為難於他。
又一,與守備武官對酌,也提出相同問題。到底是武人
魯、直率,不怕賊人報復,又喝了幾杯老酒,就口無遮攔地道出了一些情況:“本縣東南有座景陽崗,山上盤踞著幾十個土匪,無非幹些攔路搶劫過往客商及擰門撬鎖偷雞盜狗之類的勾當,也成不了多大氣候。只是七、八年前,匪首劉大疤瘌的女兒劉麗萍嫁給了清河縣中一富戶王德才的二兒子為
。
這個女人陰險狡詐、攻於心計,不知用的什麼手段,三年之內就把王家的人得死絕了,家產都歸了她掌管。更重要的是,從此也把景陽崗上的土匪引進了清河縣裡,於是劉麗萍也就成了清河一霸,欺行霸市、暴斂錢財,傷人謀命、慘殺異己,包攬訴訟、殘害無辜。攪得清河縣裡人人自危、個個害怕,一片怨聲載道!”
“其惡劣行徑已經發展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為何官府還不將她捉拿歸案,繩之於法呢?”我驚奇地問道。
“哎!大人差矣。她既敢如此狂妄大膽、肆無忌憚地為非作歹,肯定是已將官府賄賂好了,依我看前任胡縣令就拿了她不少銀子呢?”守備很有把握地說道。
“這麼說楊素嬋的案件真是冤案了?楊素嬋正是劉麗萍的嫂子,是這個劉氏惡婦為謀奪家產而加害於她的了?”
“何止是楊素嬋的案子,還有大人不知道的其它案件呢!前任胡縣令任上七、八年間,處決了三個女犯,一個是大人知道的楊素嬋,另一個是她的女兒王玉姑,還有一個是去年斬殺的女犯蘇豔梅。我看都是冤案,都是劉麗萍了手的。”
“怎麼她的女兒也被正法了,為什麼?”我真正地大吃了一驚,腦海中突然湧現出了六年前刑場上那個哭天抹淚、悲痛絕的漂亮小女孩。
“母女二人都是因謀殺親夫而被凌遲碎剮了!可惜末將乃是鎮守疆土的武將,我朝皇帝有令,武官不得干與地方事務,因而不能探得究竟,只是憑覺而已。
大人若是想了解詳情,可以去問問刑房書吏張義,那可是個好小夥子,為人正直無。”
“真是應該徹底地深入追查一下了,不能老是讓惡魔當道,好人受難啊!”受他的影響,我似乎也下定了決心似的。
“大人若是確有為民伸冤、為民請命、除惡驅魔之決心,只要大人需要,末將當調動兵馬,全力支持。那幾個土匪蟊賊絕不在話下,必定手到擒來。”論我的本心,只不過是借了解清河縣的民情,得到一些有關剮殺女犯楊素嬋的真情,刺一下心靈,以滿足個人興趣愛好的私慾。不想被這位正直的守備大人戧上了火,把我推上了鋤
扶弱的風口
尖。在這種形勢下,我也不能示弱,當即豪氣大發,與守備擊掌盟誓,定要將清河縣中的
佞惡婦剷除,還民眾一片淨土。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正因為我知道劉麗萍也是個美豔的婦人,和她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也很有趣,否則還
不起我的英雄氣概呢!
次,我讓辛燕
了幾個好菜,準備在後衙宴請刑房書吏張義小酌。順便提一句,辛燕這個小丫頭,如今已長成了個二十一歲的大姑娘,青
美豔,自不必說。我倆朝夕相處,玩著我們喜愛的遊戲,當然處子之身是保不住的,但她無怨無悔,忠心事主。如今她有著兩重身份,在後衙是我的女管家,行走在外則是扮成男妝的貼身警衛。大姑娘武藝高強,有了她的護衛,什麼土匪蟊賊、劉麗萍,哪一個也不在話下。
刑房書吏在縣衙裡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官吏,無非掌管著本縣刑案的卷宗,為縣太爺判案時提供法律的諮詢以及書寫一些有關公案的文書而已。如今竟然被縣令私邀至後衙喝酒,這個面子可大了,自是受寵若驚、誠惶誠恐地前來赴宴。
當他明瞭,我邀他來的目的是探索玉姑母女案件的實情時,正中了他的下懷,馬上來了情緒,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雖然言語中帶著許多個人的猜測和判斷,但那愛憎分明、善惡有別、正直無的
神,比之我這個只為個人私慾而破案的縣太爺來,實是高尚了許多。
“清河縣十年來先後處決了三名年輕漂亮的女犯,六年前的楊素嬋,去年的蘇豔梅及三個月前剛剛剮了的王玉姑。屬下擔任刑房書吏這個官職不到三年,對於楊素嬋案,雖然民間傳多說是冤案,但因我對案情不甚瞭解,不好發表評論。
可是後兩案我卻是從頭到尾都參與了的,對案情的來龍去脈也做過詳細推敲和分析。在下一個小小的書吏,不能左右大局,內心的一番慨,在大人面前也是不吐不快,望大人不要見怪。
王玉姑是楊素嬋的女兒,劉麗萍是她的親嬸孃,楊氏死後其家產全部歸了劉氏,玉姑自然也就應該跟著劉氏生活,這都是常規的道理。照說,作為至親的嬸嬸,對於這個慘遭橫禍,無父無母的可憐侄女,更應該百般呵護,教養成人,長大後尋一個好人家婚配才是。可是,沒過多少時,劉氏就把玉姑賣給了一個名叫李保管的人家做了童養媳。大人試想,劉麗萍的心腸是多麼惡毒,手段是多麼殘忍!從另一方面也證實了民間
傳的劉氏謀害兄嫂、謀奪家產的真實
。
再說玉姑的公公李保官是個甚等樣人?他乃是清河縣處決死囚的首席劊子手姥姥,當年處決玉姑的母親楊素嬋時,就是他的主刀。生兇惡殘暴,一生殺人無數,視同兒戲,更兼脾氣暴躁,專橫跋扈,且嗜酒如命,一飲即醉,醉則惹事生非,與人吵鬧打鬥,人皆鄙而遠之。
其徐氏,蠢婦一個,依仗丈夫關係,在清河縣大牢裡充當一名典獄,好斂財物,貪得無厭,心地殘忍又小肚雞腸,常向獄中囚犯搜刮錢財,無錢者則肆意打罵凌辱,更有甚者,以出賣女囚
體達其賺錢之目的。試想,王玉姑生活在這樣的家庭中,會有什麼好
子過?雖是公婆兒媳,卻
情全無,也不當做人看。
就連稱呼都令人反,什麼"小
婦兒"、"小娼
兒"、"挨千刀的"。
終當牛做馬,還得不到溫飽,稍不如意,動輒辱罵毆打,拳腳
加身。
夜夜面對著凶神惡煞的公婆,又是殺害母親的兇手,真是身心俱殘,苦不堪言,可悲可憐之極。
公婆不仁不良,若能攤得一個好丈夫,得到一點夫愛的溫馨也還罷了,只可惜這個男人李永發,幼年得過小兒麻痺症,落下個呆傻弱智的頭腦,半身不遂的體格和陽痿不舉的病。因此,自李永發二十、玉姑十四歲,兩人圓房開始,直到最後案發,玉姑都還是個純潔的身子。
這傻子李永發,雖說沒有愛的能力,
之心卻十分旺盛,每當發情之時,就把玉姑捆縛吊起,邋遢著兩條鼻涕,唸叨著含混不清的
聲
調,瘸拐著兩條殘廢的腿腳,在玉姑身上百般折磨和蹂躪。就像一支含苞初放的花朵,
在了一堆牛糞上,任憑風吹雨打,真正的可憐。
如今看來,當初劉麗萍之所以把玉姑賣給李保官這樣的人家為童養媳,實是早有預謀,有意把她推往火坑裡去的呀!然而,偏偏碰上玉姑生善良溫順、柔弱無爭,只怨自己命薄,逆來順受,忍氣
聲,毫無抗爭之舉,更是讓這幫惡徒肆無忌憚地騎在脖子上拉屎了。
這種公橫蠻、婆刁潑、子無賴、媳可憐的局面,周圍鄰舍也是看在眼裡,怒在心上,但懼於李保官的職業背景及個人脾氣,也沒有人敢於公開出來伸張正義、打抱不平。惟有一個小女人,居然勝過鬚眉,出頭面,為其拔闖,她就是蘇豔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