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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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這一聲吼,安陽慌張地跌落在李么姑身邊。
眼前晃過李么姑晾在院壩裡的被單,幾乎是在同時,屋外喧囂的雨聲清晰地傳進來。
安陽不由渾身一哆嗦,支身坐了起來。
堂屋門上又被拳頭重重地捶擊了幾下,那個人還在大聲叫著:“李么姑,李么姑在家嗎?下大雨了,院壩裡晾曬的東西全打溼了!怪了,屋頭像是沒人哩。”安陽轉過臉去,李么姑像沒聽見人家的呼叫似的,大睜著雙眼,斂聲屏息一動不動地躺著。
見安陽瞅她,她伸出一條胳膊,不由分說摟住了他,不悅地悄聲道:“不要去管它,等到穿上衣裳跑出去,被單全淋溼了。你聽聽,雨下得多大。”屋外的雨下得“刷刷”的一片。
安陽同時想起了自己晾曬在院壩裡的衣裳,不無憂心地問:“溼透了,哪咋個辦?”
“再漂洗一次就是啊。”李么姑寬地說著,愛憐地把安陽往自己的身上摟。
“瞧你,驚出一身的汗。”
“你不也是。”安陽承認,剛才和李么姑黏在一起,全身像著了火,狂放得啥都聽不見了,一點沒發現外頭下起了雨。
李么姑抓過安陽的一隻手,往自己的臉上貼去,說:“你摸摸,安陽,我的臉好燙好燙。”安陽能覺她的臉燙得驚人。
李么姑的手摩撫著安陽的臉,驚訝道:“你的臉咋個是涼涼的?”不待安陽說話,李么姑把自己發燙的臉親暱地挨近安陽,湊近他耳畔,迫切地說:“安陽,我還想要。剛才沒做成,我身上的火剛剛燃起,就讓一瓢水潑熄了。”說著,李么姑把整個身子貼向安陽。
安陽也有同,只是他的心怦怦跳,渾身蓄足了的勁在一剎那間消失了。
李么姑摩撫著他,很快察覺了這一點。
“你是咋個了,一點勁都沒有了。瞧你剛才,多強悍、多雄壯、多好啊。”安陽充滿歉意地賠笑說:“我、我只是心慌。”
“慌個啥呀,這屋頭,就是我們兩個。門都閂緊了,沒人進得來。”李么姑有點不高興,率直地道“來,讓我幫幫你。”
“可我覺得,那個人還在你家門口屋簷下站著。”安陽慌張地說“他是哪個呀,我沒聽清嗓門。”
“還有哪個,昌惠家大伯,李克全,就愛管閒事。”安陽眼前閃過寨子上一幢青磚的二層樓房,樓房裡置了電視機,晚上常引著男女老少的寨鄰鄉親們去看的。李克全那一張鬍子拉碴陰沉的臉,也在安陽腦殼裡一晃一晃的。
安陽定了定神,不由悄聲問:“他會聽見這屋裡的聲音嗎?”
“瞧你膽子小的,聽不見,我閂緊了兩道門呢。”
“可他就在門前…”
“他走了,敲完門就走的,我聽得清清楚楚。你莫慌,安陽,我好想你,好想要你。來,安陽,親么弟,我們都鑽在一個被窩裡了,你還慌啥子?”李么姑說著就伸出雙手,在安陽身上輕柔地摩撫起來,一邊摩撫一邊低低地喚:“安陽,我的親么么,你曉得嗎,今天在堰塘邊遇不到你,我也會去找你的。怪得很呢,自從你家媽去世以後,只要閒下來,我的眼前就會晃悠悠地出現你的臉。一來是寨子上青壯年漢子都出去打工了,留在寨子上的漢子就數得過來的那麼幾個,而你那樣子年輕,每天進門、出門就一個人,沒個女人疼,可憐;二來昌惠姑娘總在我面前提起你,說你學問咋個好,見識如何多,說你會教她做題目,還會講故事、烙北方人吃的餅子。哎,你是怎麼了,我這樣子對你說情話,摸你,你硬是沒一點勁了呢?”李么姑坐起半邊身子,凝視著安陽。
安陽慌得不敢回望她,只是低聲說:“剛才那一聲吼,我背脊上就像被了一鞭。再想提起勁來,背脊上一片涼,就是不行了。”李么姑眼裡掠過一陣明顯的失望,嘴裡卻淡淡地說:“那只是受了驚,沒得關係,來
方長呢。”安陽也搞不清自己的生理是怎麼回事。他的腦殼裡頭浮上好友李克明清瘦的臉,這個結婚多年的夥伴,沒生下個娃娃,碰上的不就是這樣的情形嗎?難道自己也遇上了這種倒黴事,這可咋個辦?安陽心底深處升起一股沮喪。
他不安地抓起李么姑的手,捂在嘴前嗅著、吻著,還把她的指尖,一隻一隻含進嘴裡,深覺歉意地訥訥道:“么姑,我、我愛你。”
“瞎話,”李么姑回自己的手,低低地厲聲說“你能娶我嗎,我會嫁你嗎?”
“呃…”安陽說不出話來了。
“不過,我還是喜歡聽。”李么姑放緩了語氣,把安陽扯近自己懷抱,雙手摟抱著說:“說真的,不要說你,連我自己,都有些喜歡上你了。我真巴望我們倆快快活活做成這件事情,你天天晚上陪我睡在這張上。我願意你一輩子睡在我身旁。可不成啊,一會兒昌惠和昌華,趕場就要回來…”安陽又是一陣緊張,忙問:“下起了大雨,他們會提前回來嗎?”
“不會。”李么姑更緊地抱著他,似在讓他安心。
“還不知那一挑茶葉,在下雨之前賣脫了沒得。若是還沒賣脫,他們只會回來得比往常晚。”
“為啥子?”
“茶葉淋不得雨啊。非得等雨完全停了,他們才能回。可他們回得再晚,你也要離去。”安陽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我怕撞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