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師叔!”雖說觀旁戰火未熄,即便是此刻也能聽到外頭戰聲隆隆,但眼看著掌門道玄子踉蹌而入,嘴角猶帶硃紅,給眾人帶來的震撼仍是那般難以平復。

“我沒事。”勉強讓聲音平穩下來,坐回蒲團上的動作卻沒辦法像聲音那般平穩,道玄子看了看廳中諸人,除了二徒弘曦子、三徒弘暄子還在外頭指揮外,其餘人等無不慘白著一張臉、渾身發顫地留在廳中。

現下廳中為首的長徒弘暉子表面上雖不像餘人那般慌了手腳,可那扶住道玄子的手卻是冷汗難休,還不時望向門外,好像這樣可以看見外頭的戰陣一般,顯見其心中亦是慌亂難定,令道玄子心中不微怒。

這弘暉子雖是長徒,年紀卻較弘曦子等還小得一些,若非他是道玄子的師兄、清風觀前任掌門道清子所遺惟一的弟子,就算是當道清子臨死前的遺託,光看他現在臨危大亂的表現,道玄子真在懷疑,自己當為了避嫌,答應師兄後將傳位於弘暉子的事是不是大錯特錯?

“慌什麼?”見弘暉子穩不下來,連帶著廳中諸人也是心亂難當,道玄子不由有氣“方才本座與那‘血豹子’陸魄一較內力,勝了一招。那陸魄乃來犯敵人之首,這一勝足可挫敵銳氣,讓他們數個時辰內不敢妄動,等到弘昭帶清田道友等前來,便可一舉破敵,何必驚慌?”

“是…徒兒知錯了。”見弘暉子表面知錯,眼神仍動不動就往外頭飄,道玄子暗啐一口,這那裡是清風觀長徒的風範?無論弘曦子、弘暄子,就連前些子下山求助的弘昭子和弘曉子,無論武功或修養,都比之這弘暉子好得太多了。

“弘暉…呃,還有弘昧、弘明、弘映、弘曄,你們過來。”

“師叔有何命令?”

“方才本座雖勝了陸魄,”道玄子放低了聲音,避免聲音傳的太大“但內力相較之下,那陸魄的玄陽內勁,也侵入本座臟腑,雖說並沒吃虧,但若能由你們運功,分段汲出本座體內的玄陽內勁,之後配合道友等反攻之時,也比較用得上力…”

“既然如此,徒兒自當效力。”知道清風觀的內功心法向非陽剛一路,與陸魄的玄陽功恰是水火不同爐,雖說內力相較之道玄子既受了傷,對方也必討不了好去,但若能及時為道玄子汲出體內勁氣,將來相對時己方勝面也大些。

而陸魄功力便是再強,以己方六人之力平均分攤,要化去他侵入道玄子體內的勁氣,自也算不得多艱難之事,弘暉子連忙盤坐道玄子身後,雙掌貼住他背心,開始運功化那火燙的玄陽勁氣。

緩緩納、緩緩運化,弘暉子微微咬牙,雖說無論武功修養,他都比不上師弟們,但單論內力一道,當道清子曾深加鍛練,在這方面的底子確實深厚,可陸魄的玄陽功力道卻遠勝他所想像,納運化之間頗為耗力,弘暉子幾覺整個人都熱燙了起來。這不過是六分之一而已,真難想像道玄子是怎麼忍住六倍於此的陽勁的?

不、不對!弘暉子才剛覺到不妙,掌心處陡地一股火燙疾衝而來,轉瞬之間已突破了他的防線,狂烈無比的火氣幾乎是立刻就衝入了他的臟腑之間,他甚至還來不及出聲,一股絕強勁力已從道玄子體內衝出,就好像毫無防備地捱了重重一掌般,將他整個人都撞了出去,破開了窗戶直墜到了屋後的河裡去。

不息的河水雖給他身上灼熱的勁氣燙出了漫天水霧,卻還是疾速無比地將他衝向了下,弘暉子失去意識前只聽到一個聲音,那是道玄子的怒吼聲“大膽!弘暉你竟敢暗施偷襲…”雖說身子入水,但疾衝而來的玄陽勁力著實強悍,弘暉子只覺得整個人都似燒的沒了骨頭,腦子裡昏茫茫的,也不知是清醒還是昏,眼前滿是白煙,耳邊只聽得水聲嗤嗤作響,身子被水急衝而下,卻是半分掙扎不得。

也不知給衝了多久、衝了多遠,當弘暉子勉強咬住嘴,努力睜開眼睛時,眼前卻是一片昏暗,若非身後猶有微光,差點以為自己已墮了阿鼻地獄,他咬著牙想站起身來,卻是力不從心,爬行之間只覺地面平滑,卻又不像常有人行走的覺,他?起了頭,只覺脖頸處痛楚難當,想運氣卻覺經脈處空空蕩蕩,一絲真元也提不起來。

弘暉子心下一涼,知是道玄子導入的玄陽氣勁力道太猛,自身內力不足,就似在自己身體中兩軍開戰,而自身那微薄的內力,在玄陽勁氣的猛攻之下,已崩潰的一點不剩。現在自己勉強恢復意識,不過是玄陽勁氣大勝之後的暫時潛伏,與迴光返照差不多,等到蟄伏的玄陽勁氣捲土重來之時,自己功體難以抗禦,必是焚身而亡之局。

想不到自己竟就這樣死了,想到清風觀也不知怎麼樣了,為何掌門道玄子會以為自己偷施暗算,還將體內的玄陽勁氣一股腦兒地攻入自己身上,難不成來敵這般高明,竟能偷入清風觀大廳,趁著自己為師叔療傷時出手偷襲嗎?

咬的嘴都滲出了血絲,弘暉子勉強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突地發覺,原來此處是有旁人在的!他嚇的跳了開來,著地時卻覺腿腳處一股熱力傳了上來,燒的他又昏沈了些,連小腿撞到的痛楚都薄弱的無影無蹤,顯然體內玄陽勁爆發之刻將要來臨。

仔細一看,弘暉子籲出了一口氣,是有旁人在沒錯,只此人的情況比自己還要差些,只見自己正在一個山之內,山壁旁一整塊泛光的東西,也不知是瓷是玉,還是一大塊冰,當中一個雪衣女子正封在裡頭,表面不甚平整,加上光線微弱,看不清此女面目,只不知是自己目力衰退,還是因為中光線不明,那雪衣女子雖是飄飄然有蟾宮嫦娥之態,衣裳卻似不甚齊整。

都這個時候了,還管這些做什麼?籲出了一口熱氣,弘暉子只覺五內如焚,知是那要命的玄陽勁又將復起,他咬了咬牙,走到近去伸手一摸,只覺著手冷硬無比,竟是一整塊冰將雪衣女封在當中,也不知她還有沒有命在。

雖說已近命無常,但弘暉子仍忍不住暗自驚歎,此處並不甚寒,這麼一大塊冰絕非自然形成,若是由人運功凝凍而成,此人的功力之深,恐怕已臻絕頂境界,放在武林中必是雄霸一方的高手無疑,著實令人咋舌,清風觀內力雖也近陰柔一路,但要凝成這麼一大塊冰,恐怕就是現在所有門人共同施為也是難成,不知裡頭那女子究竟是誰,竟會被封在此處,也不知還有命沒有。

體內的那股火又竄了起來,弘暉子暗自一嘆,突地一個念頭躍上心來,自己反正已是註定焚身而亡的結果,以體內這玄陽勁之烈之霸,說不定死了之後餘威不減,連個遺體都留不下來,只剩灰燼而已,乾脆試試用體內的玄陽勁熔掉這塊大冰,若裡頭的人還活著,說不定可以救她一救;便是救人不成,自己體內火氣正旺,抱著這塊大冰死也死的舒服些。

“對不住了…別怪我…”嘴裡唸唸有詞,弘暉子雙手一抱,將那整塊大冰抱在懷中,只聽得耳邊嗤嗤聲響,觸手竟再無冰寒之,反而是自己身邊白霧升起,想來這玄陽勁比之自己想的還厲害,即便冰塊也是著手成煙,弘暉子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

我…還活著嗎?偷偷睜開了眼,眼前仍是一片昏暗,若非四周猶有微光,弘暉子真以為自己已到了陰曹地府呢!看來此處仍是自己原先所在的山,只是不知何時,自己已躺平了,身下蓬草平順,顯是有人幫自己好生準備過。

“少俠醒了。”耳邊一縷平順嬌柔的聲音響起,猶如仙樂一般,令弘暉子七上八下的心暫時平復了下來,他微微轉頭,只見一位雪裳麗人娉娉嫋嫋地立在一旁,嘴角浮現著微微的笑意,一身雪衣打理潔,渾不似冰中所見的散亂樣兒。

一眼之下,弘暉子登時呆了,方才大冰懸隔,面目看的不甚清楚,已覺此女有種飄然若仙的氣質,此刻一見,這女子竟是天香國,猶似鮮花盛放的嬌美,尤其在一身雪白衣裳的襯托之下,更有種仙子下凡般的聖潔,尤其聖潔無倫的神態之間,還帶著一絲放蕩風的意態,令人一見便魂為之銷。弘暉子自幼為道,清風觀嚴,遠超尋常道觀,內中並無女子,更沒見過這般天仙一般的美女,看的他眼都呆了,一時間似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那女子也曾走過江湖,不似弘暉子這般單純,一見他的模樣,便知此人對自己動了心,芳心之中微微一痛,卻是一點也不曾表出來“本…奴家宋芙苓,謝少俠相救之恩。方才少俠身子不,此時可大好了麼?”給宋芙苓把話題一帶,弘暉子這才想到,現下體內已不像方才那般灼熱如爐,說不定剛剛抱住冰塊,使得體內的玄陽勁有了個出口,洩了出來,自己才能留下一條命。不過一身內力全給玄陽勁破了個乾乾淨淨,加上清風觀的事仍然懸在心上,雙重的壓力讓弘暉子完全無法為了撿回一命而欣喜。

他抬起手來搖了搖,一口氣正嘆出,不經意間卻覺經脈當中渾厚鼓盪,內力修為竟似較落水之前還強旺許多;而且用心探究,這內力雖屬陽剛一路,與弘暉子原練的內力路子不合,但功力運行起來竟是隨心所行則行、止則止,就好像自己從頭開始練的就是這陽剛內力一般,弘暉子雖心知這事絕非天然,必是眼前的宋芙苓動的手,卻是怎麼也想像不到原由。

見弘暉子面狐疑,雪衣女宋芙苓淡淡一笑“方才束縛住…束縛住奴家的冰塊化後,奴家見少俠體內功力鼓盪不休,擅自為少俠試脈,將這陽剛內力與少俠本身的功力化合同,還望少俠原恕奴家專擅之罪。”

“不敢當。只是…”雖說聽過內力深厚的武學宗師,可以壓制異端功力,但那可是在自身之內的功力,要將兩種完全不同路子的內力化合為一,還是控在別人體內的,這事弘暉子可連聽都沒聽過。

“只是在下所練內力,原非陽剛路子,與這玄陽勁絕無同之處,不知姑娘如何令它化合為一…啊,在下清風觀弘暉子,未曾報名還請宋姑娘見諒…”

“此事倒也不難說明,”宋芙苓巧笑倩兮,連帶著原本緊張的弘暉子也鬆了口氣“道門之理,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不只是武功招式,連內力路子也是同理。也是老天保佑,少俠原本所練內力雖非陽剛一路,卻是陰陽同,屬四象中少陰一路,讓奴家有機會因勢利導,以少俠體內原有的些許陽力為引,才能讓少俠化合體內陽勁。只是這新化的內力,少俠身子或許還不太適應,短時間內或許還不能運用自如,還請少俠留意。”

“這…這樣…啊…”突地想到了什麼,弘暉子跳了起來,忙不?地想衝到外頭去“本觀受強敵突襲,在下得馬上趕回,為觀中盡一分力量…”

“少俠先好生休息。”輕輕巧巧地在弘暉子前一按,弘暉子內力雖厚,但一來尚不知運用之理,二來宋芙苓表面上按的輕巧,可弘暉子卻覺前按來的力道強勁難抑,竟是身不由主地躺了回去“一來少俠已躺了快五了,怕還不適合動作,二來方才奴家在外頭打探,附近的幾個道觀均是安居如素,並無甚戰事,想來外敵已退,少俠該可放心。”

“那…那就多謝了…”聽宋芙苓這麼說,弘暉子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不由得心生,這山口處是一片水幕,想必是隱在瀑布之內,清風觀後的河經的瀑布只有一個,距觀中有段距離,宋芙苓若非為了自己,也不用出去打探,而且她光從自己的內力路子,便知自己乃道門中人,這觀察力也著實令人驚訝。

放下心來,弘暉子這才發現,宋芙苓表面上清雅嬌秀,似是不食人間煙火,雲鬢處卻有幾滴水溼,如雪冰肌中殷紅未褪,神情中竟有一絲隱而未現的疲憊,想來這幾她一面為自己運功調理內力,一面出去打探情形,以她剛從大冰中脫困而出,想必功體未復,也真難為她了。

“若少俠不棄,奴家還有幾件事兒,想請教少俠。”

“請宋姑娘提問,在下言無不盡。”

“這個…”沉了一會,宋芙苓才開了口“不知武林中雪玉峰、秋谷和極七妖的戰,結果究竟為何?不知少俠可能告知?”

“這個…”聽宋芙苓這句話,弘暉子可是狠狠地吃了一驚。四十年前雪玉峰與秋谷,原是武林正道為首的兩大門派,雪玉峰掌門白雲仙子雪寒清武功高絕,門下兩徒散花聖女與妙手觀音亦是絕代高手,加上秋谷向來嚴守武林公義,谷主左丘光公正嚴明之名傳於武林,雖為宵小所恨,但仍倚一身武功傲立江湖。

極七妖不過是地方惡霸,原本實力是絕對比不上兩派的,但兩方數回戰之後,竟落了個兩敗俱傷,秋谷門派滅絕,雪玉峰也隱遁不出,至於極七妖更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多半是給滅了個乾乾淨淨。此事早已是武林中傳久矣的傳說,這宋芙苓怎會一點都不知道?

聽弘暉子將所知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這事兒不短,何況江湖上對三方之戰的傳說更是繪聲繪影、甚囂塵上,等到弘暉子說完了,外頭傳進來的微光也暗了,想必外頭已經入夜了吧?

“結果…是這樣啊?”語氣與其說是驚疑,還不如說是半帶嘆的肯定,雖說弘暉子還聽不出來語氣中些微的差別,但看宋芙苓秀眸微闔、聲氣輕細的模樣,也知她正沉溺在回憶當中,只不知她和這兩邊究竟有什麼關係在。

“都…都四十年了…山中無月,就是這樣嗎?”

“嗯…不知…”也不知道該在什麼時候話的好,弘暉子見宋芙苓猶自懷,本不想擾攘佳人的,可心中那狐疑好奇怎麼也壓抑不住,忍不住終於問出了口來。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