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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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寒川、向英東和殷明珠互看一眼。找錦繡?還是葯店的夥計?這是哪來的關係。

“叫他上來。”明珠吩咐。

不大一會兒工夫,青布對襟短衫、剃著個茶壺蓋頭,一臉青澀的小夥計就誠惶誠恐地出現在門口了。

“我是濟仁堂葯房的學徒,周師傅讓我來找一位姓榮,叫榮錦繡的太太。”什麼,太太?明珠先沉不住氣了“你胡說什麼,錦繡還沒出嫁,她當的哪門子太太?”』“不,不會吧…”小夥計嚇了一跳“可週師傅說,她上次走得太匆忙了,了錢卻忘記把葯帶走,所以特地叫我送到府上來…”明珠狐疑地打量著他,錦繡什麼時候去看過病,怎麼連她都不知道?前一陣子她好像有點胃不舒服,叫她去找個大夫看看,她又總是拖著,難道是因為這個病?

“你拿的那什麼葯?先放著吧。”人都走了,要這幾包葯還有什麼用。

“哦,好。”那小夥計擱下手裡提著的葯包,轉身剛要走,又回過頭來“對了,周師傅還要我轉告她,這葯每包煎兩次,一共分十次喝完,雖然是安胎補氣的葯,一下子吃太多也不好…”

“什麼?!”一屋子三個人,齊聲大喝:“你說這什麼葯?”

“…”小夥計嚇得倒退兩步“安…安胎葯。”全場傻眼,面面相覷。

錦繡,懷孕了?

“這丫頭怎麼這樣傻。”明珠不住紅了眼圈。出了這樣的事,為什麼一聲不吭地一個人遠遠躲開?外面有誰會照顧她?就算左震不要她了,上海還有個姐姐啊。

“他還真是能幹。”向英東一臉震驚之餘,居然還有空調侃一句。

“這下子,我賭左震不出三天就親自出來找人了。”向寒川若有所思,左震從小是孤兒出身,所以對家的執著渴望也比別人來得濃厚,他一直遲遲不肯成家也是因為這個理由,寧缺勿濫。但現在不同了。他深愛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看他還能嘴硬到幾時?

“我的看法是,請將不如將。”向英東替在場的人下了結論。受了這麼多天左震的冤枉氣,他也總得找回一點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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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左震那邊的時候,已過了中午。

左震正背對著門站在窗前,旁邊的賬冊文件堆積如山,堅叔正站在一邊捧著本倉庫的入庫單子喃喃念著:“十二月二十八,十七號庫房人華泰貿易行煤油一百三十桶,但因為蠟封不嚴,稍有洩漏…”

“別唸了,堅叔。”向英東同情地打斷他。唸了這麼久,連嗓子都說幹了,也不知左震聽進去沒有。

“是,英少。”堅叔如蒙大赦,趕緊退開兩步,眼睛卻望著左震“二爺…”

“你先下去。”左震連頭也沒回,把手裡了一半的煙捻熄,彈出窗外。英東昨天才來過,今天又跑來做什麼?難道閒得沒事可做就非要來打攪他不可?

“錦繡走了。”說話的是向寒川,聲音冷而沉。

左震的身子明顯地一震。

“這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她爹。”他還是沒有回頭,看樣子想硬撐到底。只可惜,他僵硬而緊繃的背影明白無誤地出賣了他的心思。

向英東嘆了一口氣,接著擲出炸彈:“但不幸的是,你的確已經做爹了。錦繡她懷孕了。”一室靜寂,鴉雀無聲。

左震終於緩緩地、緩緩地轉身,被煙燻紅的雙眼,不敢置信地盯著面前的人:“英東,再說一遍,她怎麼了?”

“錦繡已經離開了上海,因為她知道自己有了你的孩子。”向英東把手裡的信遞給他,這是錦繡的筆跡,他總該認得吧。

左震咬緊了牙關。錦繡離開了上海,她選擇從他的世界裡消失。不錯,他應該覺得愉快,從此解脫,不必再辛辛苦苦地偽裝,不必再千方百計地遺忘,不必再徹夜縱酒買醉,不必再苦苦壓抑見她的慾望。只要他願意,仍然可以過著熱鬧的生活,招招手就會有女人爬過來他的腳。可是,他還缺什麼?為什麼他會這樣空,這樣慌,這樣亂了方寸?為什麼他會這樣心痛如絞,心亂如麻?

錦繡終於說了愛他。他已經等得幾乎崩潰。她甚至有了他的孩子,眉像他,眼睛像她…不管像誰都好,她居然敢這麼一聲不響地跑掉?

“這寒冬臘月的,她就算出去也沒什麼活路,你是知道的。”向寒川細細研究左震的臉,適時下了一劑猛葯。

“二爺早就看錦繡不順眼了,這回正合適,省得他動手。”明珠在旁邊風涼地打著邊鼓。

“我看也未必那麼糟,錦繡也許是沒臉留在上海,去找個鄉下地方墮胎去了。她還年輕又漂亮,沒必要為這種事賠上一輩子吧。”向英東蹺起腿坐進左震的椅子,一臉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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