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正因為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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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丙夏看到,禮紅含著淚,從書桌屜裡取出紙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丙夏看過那行字。

頓時抱住禮紅,四十一歲的爺們,哭得竟像個孩子,鼻涕眼淚都蹭到了禮紅的衣襟上。好像他又回到了少年時期的武城。禮紅在紙上寫的什麼,令他如此動?紙上寫的只有四個字:“伴君一生!”但這四個字,足以讓丙夏刻骨銘心到永遠了,以後的子,他們就用紙筆,禮紅寫道:“一定會治好你的耳朵,還可以為你配助聽器,放心吧,有我呢。”那時,丙夏就會把臉貼在禮紅柔軟的脯上。禮紅的脯是那麼溫暖,那不僅是子的懷,還有點像一個母親的懷抱。

擺平了丙夏,禮紅又領著十七歲的兒子和平,登上了前往大連的火車,她還要去搞定另一個男人。和平是禮紅和丙夏的兒子,生於一九五〇年。那個年月,革命幹部子女取這種名字很時尚。

禮紅母子為何要去大連呢,她們要搞定的男人又是誰?原來,陳副書記寫了檢查之後,紅小將並沒有放過他,他們總算抓住了陳副書記的嚴重問題,對他的批鬥更加猛烈。

而陳副書記的夫人,得知丈夫竟和國民黨軍官的老婆睡過覺,一怒之下,神分裂,成了瘋婆子。陳副書記是在解放後結的婚,子是一個崇拜解放軍的女大學生。

老婆發瘋,自己挨批,陳副書記想到自己也曾出生入死,為革命事業汗,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局,越想越覺得委屈,越委屈便越想不開,反不如死了清淨,連反動派範雲軒都說過:“人生自古誰無死。”他一個國民黨都不怕死,老子堂堂的革命者,倒怕死了不成?於是,他趁上廁所之機,從三樓窗口跳下,想一死了之。可他也像範雲軒一樣,想死也死不成,倒是摔斷了胳膊腿,自己受苦。

禮紅得知消息後,放心不下,便在兒子陪伴下,來到了大連。陳副書記摔傷後,造反派將他送到學校醫院,不再管他,而是忙於武鬥去了,手腳不能動彈的陳副書記,思想卻自由了,反倒輕鬆自在起來,他躺在病上,回首往事,想得最多的竟是他在老輝家的臥房裡,與禮紅纏綿的子。

一想到自己曾著禮紅起的頭,呷著她甘甜的水,大的在禮紅嬌的陰道中,陳副書記便動不已,心中也充滿絲絲甜意。於是,他竟覺無比內疚。後悔自己向紅衛兵寫了檢查,不僅加重了自己的“罪行”還把禮紅也牽扯了進來,並害得自己老婆發了瘋。

陳副書記認為這一生中,他的最大快樂就是來自禮紅的體。他的老婆雖然比禮紅年輕許多,並且嫁給他時還是‮女處‬,但陳副書記總覺得她沒有禮紅夠味道,每當與老婆做愛時,眼前便會浮現禮紅的面龐和身影。

禮紅是階級敵人嗎?天下哪有這麼好的階級敵人?哪個階級敵人肯將戰友凍僵的臭腳丫子放在自己房上溫暖?哪有在刑下毫不動搖的階級敵人…可她確實給國民黨反動軍官範雲軒當過老婆啊!國民黨反動派不就是最大的階級敵人嗎?陳副書記想不明白了,只是覺得對不住禮紅,想必禮紅也一定會恨他。天的大連,風颳得很猛。

那也是個大風天,陳副書記聽著窗外的風聲,一如往胡思亂想著,突然,病房的門開了,女兒愛軍走進來。愛軍是一九五三年出生的,那時,陳副書記還在部隊,任師參謀長,因此,給女兒取名為愛軍,其含義一目瞭然。

愛軍對爸爸笑盈盈地說:“爸爸,有人來看望您了!”陳副書記大喜,自摔傷以後,除家人外,還不曾有人來看望過他。

想到文革以前,自己就是跑個肚拉個稀,來看望他關心他的人都絡繹不絕,可如今,自己差點丟了命,卻沒人來看他一眼,好像他就是一條毒蛇,人們避之還唯恐不及呢。

是誰會來看他呢?陳副書記充滿期待和好奇地向門口望去,並急切地問:“軍軍,到底是誰來了?”沒等愛軍回答,門外已響起了令他悉聲音:“除了我,還能有誰?”說話間,人已進來,陳副書記眼睛亮了。

屋內頓時光無限,連窗外的風聲都停息了,陳副書記驚喜道:“禮紅,我不是在夢中嗎?”禮紅嗔道:“你很喜歡大白天做夢嗎?”這一刻,陳副書記才不管禮紅是不是階級敵人呢,更不在乎她是否當過國民黨軍官的“臭老婆”了,看見禮紅,他心中的愁雲早已一掃而光。

禮紅讓和平也跟陳副書記打了招呼,然後,她坐到了陳副書記邊,說道:“這麼沒用,竟然尋死!以後不許你再這樣了!”陳副書記含淚點頭,心裡暖洋洋的。因擔心有造反派監督他們談話,二人便顯得少言寡語,只是默默地相互望著,此時無聲,卻勝過千言。

曾在硝煙中並肩戰鬥過的人,會讀懂對方的心。禮紅打開一瓶她帶來的水果罐頭,用羹匙舀著水果喂他。

天的陽光透進窗子,灑落在他們身上,陳副書記身上暖暖的,口中充滿甘甜。和平與愛軍也被眼前的一幕動了。

和平悄聲說:“牛鬼蛇神也扯這蛋啊。”吃過水果罐頭後,禮紅讓兩個孩子去把醫生找來,她要了解陳副書記的傷情。

兩個孩子出去不久,大夫來了,孩子們卻一去不歸。醫生告訴禮紅,陳副書記兩條腿都是粉碎骨折,小臂是骨裂。其中一條腿接的並不好,準備穿骨釘。

可是,學校醫院沒有那種能力和設備,而造反派又不許陳副書記轉院。禮紅點點頭,說道:“我是瀋陽來的,也是搞醫的。”接著便說出了自己所在醫院的名稱。那醫生驚叫道:“您就是湯院長?早聽說過你們夫是了不起的神醫。”禮紅要求允許她親自看看陳副書記的傷情。那時醫院管理混亂,處於無政府狀態下,院長書記早就靠邊站了,也沒有責任人簽字一說。這個年輕的男醫生,本就是禮紅的“粉絲”今得以親睹禮紅芳容,早已動得找不到北了。

他沒想到自己崇拜的女神醫這麼漂亮,同時,他更想見識禮紅的高超醫術。於是,連連點頭答應。禮紅解開陳副書記傷腿上的紗布,拆下夾板,看到烏黑腫脹的大腿,她心裡不覺一酸,她按了按陳副書記的傷處,皺起眉頭含淚道:“斷骨本沒接上,幸虧我來了…”在這個暮時節,禮紅為昔的戀人治療著傷肢。她嫁給丙夏二十多年了,丙夏待她極真誠,將自己所會的醫術,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了子,加之禮紅天資聰明,現在,她的醫術只在丈夫之上。

只是,她的力氣太小,處理骨傷時,不像丙夏那般得心應手,經過一番折騰,禮紅將陳副書記的斷骨全接上了,她也累得氣吁吁,汗浹背。

禮紅開了一副藥方,給醫生說:“麻煩你幫個忙,儘快抓來這幾味中藥,熬成藥汁,每天讓他泡一泡傷處,這樣會恢復得快一些。藥錢我給你!”醫生早已對禮紅佩服得五體投地,說道:“不,不用你拿錢。”一番推讓後,禮紅還是把錢硬給了大夫。陳副書記含淚道:“禮紅…你…真是我的救星。”他輕輕活動著腿腳,下了

受傷後,他一直躺著不能動,連大小便都得愛軍伺候,現在,他竟可以下地走動了,陳副書記聲音顫抖得厲害,他說:“禮紅…我該死沙…我對不住你…”他的鄉音一直未改,可能是當了領導幹部的緣故吧,大凡領導幹部,都愛保留家鄉口音。禮紅見他眼角已有淚痕,便用手絹幫他擦了擦,佯怒道:“煩人,不許哭!你是軍人出身,怎能這麼沒出息?”一句話,說得陳副書記心頭滾燙:對呀,老子是軍人,不能哭哭啼啼像個老嫲娌。

於是,他在地上站直了身子,鄭重其事地向禮紅敬了個軍禮,儘管他頭上並沒戴軍帽,突然,門開了,闖進一個手持紅寶書的紅衛兵小將,看見禮紅,他便厲聲道:“你是幹什麼的?他是被隔離監督看管的走資派,不許探視!”那個禮紅的“粉絲”倒是機靈,忙說:“對不起,她是我請來會診的醫生。”紅小將一瞪眼睛,神情嚴肅道:“最高指示: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緻,那樣文質彬彬,從容不迫,那樣溫良恭儉讓。

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力行動。這傢伙抗拒革命群眾批鬥,跳樓自殺未遂,是自絕於人民,自絕於黨,罪該萬死,死有餘辜!讓他在這裡住院就不錯了,會個診。”禮紅看了陳副書記一眼,什麼也沒說,默默地走了出去,陳副書記一直目送她出門。外面,風已息,滿園桃花開得無比燦爛。禮紅用眼睛尋找著兒子。

忽見一棵花開得最豔的桃樹下,一枝低橫的樹杈上,坐著一對少男少女。他們肩靠肩,頭碰頭,正在合看一本小人書。那不正是和平與愛軍嗎?霎時,禮紅的心都融化了。

她回望醫院小樓,陳副書記正站在二樓窗前,向她招手,她也含笑向那個無緣陪伴她終生的舊戀人揮了揮手。當她將目光再轉向他們後代的身上時,一陣微風吹來,樹上落英紛紛。

幾瓣桃花落在了兩個孩子肩頭上。禮紅深了一口天的空氣,真的,那氣息有些甜…禮紅是獨自回瀋陽的,她把和平留在了大連,叮囑他照顧“陳叔叔”也就是陳副書記。

和平自然喜出望外,他哪裡知道,母親是有意這麼安排的。禮紅放心不下丈夫,匆匆乘火車往瀋陽趕。在火車上,望著窗外漸漸黑沉下去的天,禮紅越發歸心似箭,她惦記著丙夏啊!怎樣才能治好丈夫的耳朵?他們總不能靠紙筆一輩子啊。禮紅心中對丙夏充滿憐意,在她眼中,丙夏既是丈夫,又是她的孩子。他太單純,也太幼稚,正因為這樣,他的經歷才一直不順。全國解放後,他們夫雙雙到了瀋陽,並同在一所部隊醫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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