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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夢見自己飛起來,繞著巨大的黃月球,穿越風聲和雲朵,張開雙臂,旋轉,飛舞。直至耳邊一片寂靜,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響。

穿著白蘇長裙,領口敞開。大片清涼的風,空中飄飛不定的粉花瓣,周遭景物不斷掠過,唰唰唰,她變成金絲雀,幻想帶她升空,燈火明滅,星羅棋佈。

她騰空在世界的上空,沒有人能夠阻止她的這次飛行,一次完美的飛行,她是縱者,這意味著她將掌控一切,無人取代。

她常常夢見飛行,大而圓的月亮總是不出意料地凝結在半空,雲隙間散落皎潔月光,安然而寧和。而她又無一列外,身上定是那條蘇長裙,長至腳踝,質地柔軟。飛起來,嗆鼻的冷空氣,猛烈衝撞著她瘦弱的軀殼。一陣暈眩。

那條白長裙,至今被她放置在櫃子的底部,小心翼翼,珍愛無比。一層層的衣服重疊在它的軀體,厚實而溫暖。她至為喜愛,那是她20歲生,他從南方寄來的禮物,這樣鄭重地包裝,當時,令她欣喜若狂,如獲至寶。她不穿,只是放著,堆積灰塵。有時拿起來曬曬,在光線照耀裡,又忍不住拿起在身上比劃,想穿,大小正好適中。但僅僅是比量,最終還是原封不動的放回去,讓它延緩無限壽命。她希翼。

它是她的愛情,她要它保持新鮮和充沛的能量,於是她不去觸碰。

她的城市,終喧譁熙攘,車水馬龍,應接不暇。

她趴在窗口,無所事事。手指在窗欞下來來回回,午後烈,打在她的手上,片片班駁。

看窗外鼎沸,車子掛著牌子往返起點與終點,一次兩次,十次二十次,不知疲倦。行人帶著盲目呆滯的神情,步履匆匆,眼神永遠直視前方,一刻也不會偏移。林立高樓,圍困著一片片狹義的天空,廣袤深邃的天際被分割成一片片碎片,總是無法看見它真實的原貌…

她厭倦了。她想離開。是的,張開雙手,在月光照耀下,一躍而起,飛上雲霄,自由無往。

很多時候,實在倦怠,她就開始想他。3年前離開這個城市出外打拼的她的愛人。他這樣美好堅毅的臉龐,輪廓分明。短髮,笑容乾淨。她叫他愛人,又或許不是她的愛人。她守著她清貧的愛情,獨自殘在這個益劇烈的城市。他不愛她,她知道。她愛他,他不知道。

此刻,他已不在。她試圖尋找他在這個城市裡彌留下來的足跡,沿著那些閃光的印記,她尋覓,欣喜地踩上,讓它們完好地重疊在一起,永不分離。

她這樣想的時候,乾澀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她的裙子,這樣收藏了三年。她總是吝嗇於使用。

她的愛,這樣守護了三年。她亦很難啟齒,不想盡快擁有。

她的自由,這樣錮了許多年。夢裡夢見自己飛行,是這樣的暢快。而一覺醒來,現實又如此殘酷而強盛。

後來,後來。

他結婚,給她寄來了請貼。紅喜慶的卡片,他的字跡沾染了她的淚。

他送的白蘇長裙,終於在某天午後,被蟲子和老鼠啃出了一些細密的,陽光無所顧忌地穿梭,她把它拿在手中,反反覆覆,四肢癱軟,頹然跌倒。

一個月後,她提著大大小小的行李,迅速離開了自己生活了數十年的南方城市,踏上北上的征程,她尋找通往自由的路,循著數年縈繞心間的那個聲音,帶著夜夢見的飛行,終於踏出了行走的第一步。

在愛的時候,我們必須傾盡全力,刻不容緩。

在走的時候,我們必須不顧一切,找尋出口。

在遇見自己真正喜愛的東西時候,我們又必須夜使用,只有熱烈的情才最真實。就像煙花,盛開一剎。

你會知道,世間一切事物,都不會停下它匆忙的腳步,等你頭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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