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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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突然地決定,我想都沒想。我說好。好的。小野。

我的小野一下子笑了,褐瞳孔裡滿是繁茂的櫻花,他慢慢站起來,拍掉身上的塵土。整個軀體顯現在我眼前。他很高,這樣高,足足比我高一個頭,原來我才發現,我的小野已經成了,成到可以撐起我們渺小的幸福,跡天涯,不會丟失。我的小野,親愛的,讓我們趕快離開這個城市吧。

我拉著小野的手,小野牽引我穿過人群。黃昏的太陽懸掛天空,深濃的紅,像一枚經久不衰的紅寶石,璀璨奪目。小野走的很快,我們擦著各式人的肩膀,在怒罵或不屑中行進。城市在倒退,我看見它蒼老的皺紋,遍佈在我的腳下。爬山虎肆意生長,陳舊的高樓大廈,無人的廢氣工廠。沉默破舊的摩托車,瘦而高的駕駛員,許多人為了生計,駕駛著各種通工具,穿梭在城市鄉村。小野,我們要坐什麼離開呢?

坐火車吧,我想看鐵軌。

小野又帶我來那段鐵軌,是這個星期的第4次。到達那之後,他從褲袋裡翻找出一張全國地圖,把它攤在碎石子上,對我說,玫瑰,咱們來找一個地方吧,以後就在那定居。我彎下身子,費力地沿路一個一個找。說實話,這張地圖的年齡在我和小野的之上,表面參差不齊,紙張泛黃,邊角已經殘缺,我真不知道,他從哪來的這張全國地圖。

最終,小野指著地圖邊沿的一個圓點,帶著昂的聲音,大聲宣佈說,就去這裡!我們就去那裡,玫瑰。

我笑著望了望無邊的鐵軌,也許,它真的具備某種魔力,能夠給我和小野祝福,帶著我們前往一個未知世界,幸福安逸地自在生活。也許。哦,不。是一定。一定。

我靠在小野的肩膀,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回到家,我開始收拾行李。關上房門,盡情搜刮我的物品,要帶的,要扔的,要留下的。此時,我才發現,我真正擁有了哪些,哪些是我的個人財產,而並不是我和姐姐或者母親共同擁有的東西。我發現除去一個長娃娃,幾個相冊,記本和一些書,幾件樣式還不算難看的衣服,我擁有的真的屈指可數了,甚至,很難再找到,儘管我的房間類似一個儲藏室,堆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我把它們一一放進我藍的揹包裡,用手一壓,還有許多空間。我又轉身去找,看看還可以拿些什麼。找到多年前的記,不知是誰的,字跡娟秀,封面是一片曖昧不清的綠,純粹的顏。找到兒時的照片,小小的我,站在樟樹班駁的陰影下。樣子有些呆,虎頭虎腦,著實可愛。拿捏在手中,把玩。最終放進包裡,打算帶走。

小野和我明天就動身。傍晚他送我回來後,就跑去買火車票了。約好明天一早在火車站見面,帶上所有值錢的東西。我和小野都成年了,工作相信不難找。但錢是一定要多帶的,防身之用。我找了好幾個儲蓄罐,硬幣聲音叮叮噹噹,有幾張大面值的人民幣,和我十幾年的壓歲錢儲蓄,明天一早我就去領。

我這樣想著的時候,又笑了。這一次,我終於自由。

那個晚上,父母和姐姐都沒有回來。早晨很快到來,我幾乎沒有閤眼,為我和小野的計劃動不已。連連顫抖。

離開家的時候,我又在每個房間走了一遍看了一遍。我雖然不愛這個破碎的家,但至少它是我記憶的一部分。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呢喃著說,再見。再見。轉身,重重地關上了門。

三小野在人頭攢動的角落裡等我,我穿過嘈雜人,揹著藍揹包,步態矯健。連蹦帶跳,跑向我的小野。

小野帶了一個旅行箱,拖在地上,像一個黑的大烏龜。那麼大。我猜想,他一定帶了許多許多東西,要是滿滿一箱錢,那該多好。我為自己的想法,覺好笑。紅了臉。

小野站起來,拉起我的手,託著重重的旅行箱,又接過我的揹包,背在肩上。人那麼多,沒人注意我們。小野走的很快,沒有一點捨不得的意思。而我走兩步停一步,不知道捨不得什麼。又放不下什麼。

踏上火車,找到座位。小野讓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說沿途能看見許多美麗的風景。又拉住我的手,給我剝了一個橘子。

火車漸漸啟動,我覺自己在飛。城市退去了,那些高聳的建築群,逐漸消失在我的視野。母親,父親,姐姐,還有伴隨我成長的那些人,統統消失了。我的視線模糊起來,趴在小野的肩膀上,哭出聲音。小野輕輕拍打我的背,安著我,說,玫瑰,以後我們誰也不離開誰好麼?

我在他溫熱的脖子裡,點了點頭。

沿途真的有許多風景。我趴在窗前,像個孩子看這些風景掠過眼前,出現又消失。看見一些山脈,淡淡的輪廓,還不清晰,宏偉入雲。紅磚瓦房,許多孩子站立在鐵路邊的雜草中,好奇地看火車呼嘯而過,臉上是清澈的光澤,就像那時的我和小野。我轉過身,看睡中的小野,他的頭髮散下來,很長了,遮住了他杏仁般的大眼睛。他睡的安詳,偶兒打鼾,但聲音都很輕。我的手還被他拉著,不掉。我順勢靠在小野的編者按此文為紅袖審核組推薦華。推薦評語:此文中的鐵軌及嬰兒都有某種象徵意義。從家庭的傷痛中出發的兩個孩子,沿著鐵路可通向未來或幸福,但終於什麼也沒有,沒有未來,也沒有幸福。肩膀,閉上眼睛,嘗試入睡。小野的呼,在我的耳際起伏,一下一下。溼漉漉的。

幾次顛簸之後,我也奇蹟般地沉睡過去。一覺醒來,天已暗,光淡薄,黃昏即將過去。小野竟還未醒來,窗外亮起了水般的燈火,閃閃爍爍,起起伏伏。我目光遲鈍地看著它們,車子發出陣陣哀鳴,我知道,又一個城鎮即將遠離我而去,也許此去,就是永恆。

小野,我們真的會奔向幸福嗎?

火車喧囂第8個小時之後,小野終於醒了過來。他一睜開眼,就問我見過琥珀沒?我納悶,他為什麼要問這個,搖了搖頭,我確實沒有見過,之前只是在書本或是電視中聽說。他詭異一笑,打開旅行箱,在最底下的一個紅盒子裡,拿出一枚晶亮的寶石,哦,不是寶石。但很像。不大,跟我的拇指指甲差不多大。通體晶瑩,顏偏黃。我放在掌心,掂了掂分量,不重。小野在我耳邊悄悄說,玫瑰,我昨晚一晚沒睡,在大街上游蕩。這個琥珀是搶來的,我砸了一家店。

我瞪圓原先就大的眼球,驚訝的望著小野。小野在笑,圖謀不軌。我焦急起來,放低聲音,說小野,你不怕被通緝嗎?

聽我這樣一說,他笑了起來。他說,玫瑰,一枚小小的琥珀還不至於到全國通緝的地步拉。

我還是擔心,拿著琥珀,想送回去。小野打斷我的話,無比輕柔地說,你喜歡它麼,玫瑰?

喜歡,當然喜歡,可是…我說道。

喜歡就好,就當作我們的結婚戒指好麼?小野的聲音異常溫柔。

我又看了眼這個稚氣未脫的孩子,他的臉上洋溢著喜悅和堅定。容光煥發,神采熠熠。帶著不容質疑的慈祥,他簡直就是上帝,天庭大地的主宰,我又能說什麼呢,我的小野。

小野又掏出那張地圖,在昏暗的燈光下,仔細研究了一會兒,說,玫瑰還有6個城市,再經過六個城市,我們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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