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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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荷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承認了,牙鶴書竟然在把她捧上天的徒子徒孫們的面前承認了自己的欺騙行為?

只為了他的眼神,只為了他全然信任的眼神。在烏清商敞開的眼神裡,牙鶴書承認了自己的欺騙,這一次…只這一次,她對他說了真話。

從前捧她為神的眾人傻了,從前將她當成仙的賈正經呆了,從前與她狼狽為的白荷得意了。

惟有站在她身邊的烏清商沒有太多的驚愕,他以最平靜的眼神和表情接納了最真實的她“夥計,關門!今天五雅堂不做生意了,還請大家先回去,明再做商議。

“明?明還有得商議嗎?”

“就是!退錢!快點兒退錢!”大家吵著嚷著叫囂著,想要牙鶴書退錢。她無動於衷地坐在那把象徵著權利與金銀的太師椅上,冷淡的眼神環視著全場。

“你們以為賣出去的貨還有退錢的機會嗎?幼稚!今天就讓我來告訴你們,五雅會真正讀作——烏鴉會!進了烏鴉會,你就得全身漆黑,洗洗就想恢復乾淨,你們當烏鴉會是什麼?”看她的架勢像是早有準備,烏清商反倒為她捏了一把汗,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這是放大話的場合嗎?這幫人群起而攻之,力量絕對不低於那天想在路邊幹掉她的那群莽漢們。他有傷在身,已經沒有力量再保護她了。

“鶴書,別說了,快走吧!等我們想好了辦法再來收拾這邊的殘局,不會有問題的,很點兒走!”走?上次遇到危險他也是這樣對她說,這一次他又想為她斷後嗎?

不要,她不要了。從上次那件事發生以後,她就發誓絕不再欠他的人情,她怕自己還不起會以心來償,那是她付不起的代價,她惟有給自己留條容易走的後路。

“走?走的人還不知道是誰呢!”她忽然抬起手拍了兩巴掌,五雅堂內登時出現了一幫五大三,手持刀劍的漢子。他們像鏢師,卻比鏢師更顯神秘,這是些什麼人?眾人嚇得不斷往後退,直退向門外。

“牙…牙鶴書,你想幹什麼?”她優雅地玩著會在肩頭上的髮絲,指尖與發相互糾纏,繞出青絲涓涓“我怕你們捨不得離開這五雅堂,所以特地請人送你們一程。”當她是傻瓜嗎?自從上次被那幫莽漢在路上劫住,她就料到早晚會有這麼一天,最好的辦法就是從總會長那裡調些人手放在身邊,以防不測。她或許需要人為自己死,但那個人一定不是烏清商。她要的是用銀子買到的忠心,而非用情換來的真心。

“來人,送他們離開,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他們踏進五雅堂半步。”那幫拿銀子辦事的人果然很忠心,個個凶神惡煞地趕著堂裡的客人“走!快點兒走!走啊!還不走?想捱打是不是?”眾人雖是不服,卻也不敢拿命冒險,不過是討個嘴上的便宜罷了“牙鶴書,你等著!你會有報應的,你會嫁不出去,孤獨終老。即便嫁了,你也會死丈夫死兒子,最終你一定會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烏清商見不得她被罵,更見不得她招來罵名的手段“你這是何苦呢?大家街坊鄰居一場,別把事情做得這麼絕,放過他們吧!”牙鶴書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他,這呆子到底知不知道,她之所以這樣做全是在幫他噯!否則他的五雅堂今定會變成殘園廢墟,連片完整的瓦都找不著——這可是經驗之談,她從每個會館撤離的時候,那家會館一定逃不過這樣的命運。

她剛想教訓他幾句,人群中斷斷續續傳出人們的叫罵聲——“烏清商,用不著你假好心,你將五雅堂借給烏鴉會用,你知道她跟白荷、胡片串通好,你卻不告訴我們。你跟他們分明是一夥的,你也不得好下場!等著吧!老天會收了你的。”瞧,都說好人做不得吧!像他這樣的呆子一輩子就只有替人背黑鍋的份,要不然就是被別人利用,被她這樣的烏鴉利用來漂白。

她甩手不理,悠哉地眺望著遠方,卻未發覺自己的身後有雙眼睛正久久地注視著她,那眼神酷似白頭烏鴉的羽——黑白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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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跟我回後院。”自從那群人被她帶來的保鏢趕走之後,這呆子就一直眺望遠方,望著眾人罵累後散去的地方,他居然能維持這優雅的遙望姿勢在門口站上整整一個時辰。他不累,可她的肚子餓了。平時都是他做晚飯的,被寵壞了,突然沒人做飯,還真有點兒不太習慣呢!

“我餓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她是什麼人跟她餓了,有什麼必然的關係嗎?如果她說自己是殺豬的,是不是今晚就有豬吃?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在一個地方被人揭穿烏鴉會的身份之後,她都會特別輕鬆,還有點兒小小的興奮,連帶著話也多了起來。

“你不做,那我再餓會兒吧!”當然,她可以出去吃。不過仔細想想,這附近的廚子好像都加入了五雅會,現在出門,她怕自己即使吃到東西,也是加了巨料的。

哦!她怎麼忘了,如今大家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真面目,不用再裝文雅了,就予他實情相告吧!

“實話告訴你吧!我所在的組織乃是縱橫全國的烏鴉會。”他是五雅堂,她是烏鴉會,音近形異。烏清商不在乎她做過什麼,只想知道她究竟要做些什麼“告訴我,烏鴉會是做什麼的?而你來我五雅堂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問,音容平和。

他不問則已,問起來問題還真不少。她當慣了先生,不介意多教他一點兒“烏鴉會——顧名思義,加人此會的人必須有一顆像烏鴉一般黑的心。在這裡沒有原則,沒有道理,更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禮儀,你所需要的只是怎樣從你身邊的人身上賺銀子。”怕這個呆子聽不懂,她索一次代個徹底“就拿‘白髮’號髮油來說吧,它是用什麼原料製成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不是什麼好料。因為它是一個有名的商丟給我們總會長——“我好像還沒跟你說吧?我們烏鴉會的人事制度是非常嚴格的,最上頭的那一個,也就是相當於皇帝的人,就是我們總會長,他的權威絕對不容侵犯。他接下這批貨之後分發給我們這些小烏鴉,我們負責將髮油賣出去。烏清商,你可知道這一瓶髮油,我是多少銀子從總會長那兒買來的?”諒他也猜不出來“半兩銀子!”

“可你賣給下面的人明明是一兩。”她賺了一半的銀子,做生意怎能如此暴利?烏清商也是做生意之人,他靠的不是別的,正是物美價廉,才讓五雅堂在此地風光了這麼多年“你從一開始就是想來此賺錢的!”

“非也非也!至於我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她丟給他一個“你知道還問”的嘲諷眼神“你應該是最清楚的,我來這裡當然是為了說文論經!就像你看到的那樣。”牙鶴書振振有辭,她又沒有做錯什麼,每天說說如何賺取“紋銀”論論怎樣從別人口袋裡取出自己的“金子”多名副其實的先生啊!

“我來這裡不僅是為了自己賺錢,更是為了教大家一起發財,你可知道他們從我這裡拿走了‘白髮’號髮油,再賣出去是多少錢嗎?”捧好你的下巴吧!

“是二兩銀子!我才賺了五錢,他們卻從中賺了一兩,你說我在說文論經的過程中,是不是教會了他們如何發家致富啊?”不可能的,在貨攤上一瓶髮油還用不著一錢銀子,誰會花二兩銀子去買一瓶看似再普通不過的髮油呢?烏清商百思不得其解。

“一般人是不會買的,可是這瓶賣二兩銀子的髮油如果是你的朋友,甚至是至親賣給你的,你會不會掏二兩銀子買下來呢?”牙鶴書充分抓住了人的心理,或者說烏鴉會的人抓的就是人心中與情相連的最軟弱的地方。

“人只要有情,就一定會有弱點。如果你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突然出現在你面前,說送你一瓶非常好的東西,你絕不會拒絕。等你收下了東西,他再找你討二兩銀子,你又怎麼好意思不給?這一來二去,他不就從你身上賺到了一兩銀子嗎?”

“不會的,我的朋友才不會做出這等事來呢!”烏清商拼命地反駁她,可他卻反駁不了他自己。如果她說的全是假的“白髮”號髮油又怎麼會賣了那麼長時間,還賣得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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