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絕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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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然看著苻清,才發現自己把心中的痛苦都轉嫁到他的身上,只瞧見苻清滿臉的錯愕,神越發蒼白。原來我只允許自己對旭的冷漠,卻容不得他人對他的絲毫傷害,而當旭和苻清一同擺在我的面前,孰輕孰重,心中已然清楚自己的一切,神更是絕然,語氣也不似往常,隨即出口便傷人:“苻大人原來是瞧準了在官場上動不了梁家分毫,所以便使了這分離之策,果然是妙,果然是讓梁家的人痛不如生,如果苻大人此刻在皇上面前參上一本,說這御賜的姻緣被旭一紙休去了,豈不是正巧把一個欺君之罪,滿門抄斬還給梁家?”我這個人最厲害的是一張嘴,最弱的便是對自己的明白,希望此刻還不晚。

“白月華,你瘋了不是?”苻清走上幾步,佈滿紅絲的眼睛死死的看著我,卻被我眼角飄出的嘲諷眼神抵了回去“我所作的一切在你看來就是一個局?果然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既然下定決心要硬下心腸,自然有的是法子做絕。臉上依舊是奇怪的笑,轉身對著供桌盈盈跪下,口中更是裝腔作勢地說道:“梁家白氏向劉家各位下跪賠罪,恭喜各位大仇得報,九泉下也可以瞑目,早轉世投胎,莫要…”剛說完一半,苻清便衝到我的面前一把拉我起身,渾身上下瑟瑟發抖,連話都有些說不完整:“你…這是…為什麼?”一隻手越握越緊,彷彿要折斷了我的手臂。

我強壓住手臂的疼痛,努力咬著自己的嘴,努力眼眶中的眼水不落下來,開口又說道:“原本我還有些奇怪,見慣了明妃娘娘的盈柔善,纖纖玉容,身旁又有莞莞這般媚顏嬌骨的絕,怎會瞧得上我這種庸俗之人。原來機關算盡,為的就是今天。該問為什麼的應該是我吧?”苻清另一隻手猛然抬起,顯然是氣極無法自控。我笑了幾聲,臉自然地往他手邊揚去。身子被重重推了出去,撞上門欄後又不穩地退了幾步出了小屋,終究坐在了地上,遠處飄來苻清重重的呼聲和咬牙切齒的話語:“你這樣子的人不配留在這間屋中。”我大賴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重新踏回屋中,俯身拾起旭的兩封信箋,抬頭一笑:“不用你趕,拿了這信我便走。”轉過身子,猛摳自己的掌心,只是渾身上下疼得發酸。

“你已是梁家的棄婦,還能去何處?”苻清的話中還是隱約透著不忍心“你剛才是不是因為梁旭而情緒失了控?”我是不是應該再狠心推上一把?

跨出小屋,暗生面抱住我的腿,臉有些不好的纏繞道:“姐姐要去哪裡?”

“暗生,你是想隨姐姐一同走,還是留在這裡與苻大人在一起?”我希望暗生可以自己選擇將來“隨著姐姐,暗生可能會吃很多的苦,將來也許還會沒有飯吃;苻大人也是暗生父親的同窗好友,暗生隨著苻大人一輩子衣食無憂,將來更是飛黃騰達。”我去意已決,不如斷了苻清的念頭,將來報仇也好,又或者遠走他鄉,他可以不為了我再牽腸掛肚。

暗生抱著我的手沒有絲毫的鬆動,不樂意地說道:“姐姐,我要去找梁元帥。”旭渾身上下果然透出一種引人的氣質,無論何人,只要與他相處過,或為他的自信,或為他的豁達,又或為他的勇猛,所折服。

““暗生,梁元帥不要姐姐了。”我蹲下身子緊緊抱住暗生瘦弱的身子,眼淚不決堤,委屈地說道:“梁元帥扔下姐姐一個人,去了戰場。”旭,你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梁元帥答應,過些時就來接姐姐和暗生的,就在姐姐睡著的時候,梁元帥親口對暗生說的。”我愕然,旭既然答應了,哪怕對方是孩子,都絕不會失信“姐姐和我一起等上一天,如果梁元帥還不來,暗生和姐姐一同去找他,問問他為什麼騙人。”暗生學著大人的模樣在我的背上輕輕拍著,我的心情也隨之好轉了許多。

“嗯,我們一同等。”不敢看苻清的神,推開暗生,我默默地走到一旁的石碓邊坐了下來,我知道自己需要冷靜下來。只是眼前灰調的一切讓人的心也不由得往下沉,覺不得四周的寒風呼嘯,也聽不見暗生和苻清之間你來我往的有趣對話。

從懷中掏出那兩封信箋,不似之前在苻清面前的灑脫,此刻手顫抖得連信箋都滑落在地上。

“休書”這兩個黑的大字就草草把我和旭之間所有的一切勾銷殆盡,我不甘,我恨。無力去打開這封結束一切的信箋,任由它落在地上,哪怕隨風吹走。

早已習慣般地掏出掛在頸脖上的香袋,我心情輕鬆了許多,不自覺地從中掏出兩張宣紙。三月已過,我該看的應該是旭之前留下的信。

“吾,保重。三月將近,吾定歸,勿念。”第三個月的紙上,盡只留了這草草幾字,讀來卻彌足珍貴,心中升起一股暖意,盡把滿眼的霧氣溶成眼淚。

笑了笑攤開三月過後的第四封信,原本以為是無用的,此刻卻才覺得原來一切都早有安排,原來一切的努力只為了今坐在寒山之角,讀著旭寫給我的親筆信:“望吾不用讀這封信,雖吾比之前幾封更用盡心思。

三個月已過,吾未獲勝而歸,此刻必然糧盡,後無退路。吾在家中,是否終以淚洗面,為夫擔驚受怕?亦或是,吾此刻已馬革裹屍,留下吾一人嚐盡人世間無邊孤寂。

吾曾為生於梁家無比榮耀,然,自吾嫁入,吾曾常常痛恨己之身世與權勢。猶記得,吾曾希冀遊遍天南地北。如吾得生,歸來之,吾卸甲歸田,隨吾天涯海角;如吾無法歸來,魂魄亦必越過萬水千山,護吾隨意人間。然,夫望吾恣意人生,勿歸束於禮教,攜知己共此後一生,夫亦安然眠於地下。夫情深,切忌切忌。”仔細瞧去,這一紙絕筆信上,幾字已然化開,旭當時的心境就在我的眼前,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原來他早已打算為我卸下這一身重擔。原先的默默落淚,此刻早已換作了失聲痛哭,我執不悟用盡一切追求的,原來就在身旁。我因為那個故事,那麼小心地不去忽略周遭的一切,一己執念原來便是寶相寺方丈所說的勉強,原來我一直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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