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俠少下山武士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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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為了免得三四個和尚多受折磨,因而下手將他們當時點死,這本來不能算是他的罪咎,但白眉和尚卻十分難過,自覺終是破了殺戒。加之比武輸了,更多了一重難受。

於是獨個幾閉居在玉龍峰的龍隱禪院,每飽受那兒的陰風寒霾之苦;一面潛心於雲龍大八式的推衍銜接,不知不覺過了二十年,在這段期間,參透了雲龍大八式的奧妙,能夠迴環運用,微厲害之極。

白眉和尚在靜室之中,將這一樁往事,扼要地敘述出來,尤其對於那一場較量兵刃的情形,更加描述得詳細。

鍾荃聽完這一段變化離奇的往事,不由得心神飛越,萬分駭異,因為他一向以為白眉師伯,已是天下無二的絕頂高手,誰知還有這麼一個人能夠使白眉師伯扔劍認輸。

他囁嚅一下。

普荷上人道:“荃兒你有什麼疑問?現在你大師怕已經講完,便問不妨。”

“徒兒是在想著,那位朱老魔君不知後來怎樣,會不會中毒死去呢?”白眉和尚道:“這個,真是絕大疑問。自從朱檀樾離寺之後,未曾聽聞過在江湖出現。是以究竟下落如何,無人知道。你這次下山,在江湖上走動,大概是唯一知道朱檀樾曾在西寧古剎有過這麼一段事故的人,因此,你不要隨便洩漏。”

“這柄玉尺你一併帶在身上,算是師怕給你的禮物…”鍾荃連忙行禮稱謝,把那柄玉尺藏好。

當下普荷上人又殷殷囑咐他,在江湖上走動應該怎樣,做事必須光明磊落。

謹聆師訓後,鍾荃拜別過師父和師伯,便出來找三師叔大惠禪師和章端巴。

這時,天午分,他問知師叔陪著章端巴,正在齋堂用膳,於是一徑走向齋堂。

章端巴正在據案大嚼,大惠撣師端坐一旁。

章端巴一見鍾荃,大喜叫道:“師弟這兒來,我們一同吃。”鍾荃向師叔行禮,便坐在一旁,自有管齋堂的僧侶招呼。

“三師叔已吃過了麼?”他輕鬆地問。

大惠禪師微笑道:“你快吃吧,別管我的事。”鍾荃向他親熱地笑一下,道:“大師伯說的事情,真是駭人聽聞,我做夢也沒有料到,競會有這麼厲害的人物,連大師伯也得扔劍認輸。”

“怪事可多著呢,”大惠禪師溫和地道;“你這一次人江湖去,自然會大開眼界。

停會兒我告訴你一些事情,與及我們崑崙同門的聯絡地點,當你盤纏告盡,或是要求助時,可以找到同門援手。”他們說的是漢語,章端巴聽不懂,瞪著眼睛瞧住他們,大惠禪師連忙道歉。

章端巴直得很,連說無妨,又道:“我聽令師叔說,你求劍之舉,關係著崑崙聲譽,算得上是件大事。我們那邊可沒有什麼問題。只是你要另求得一劍來換,便真不容易。我暫時不返薩迦,和你一道去喀什葛爾,求取那柄高王寶劍,也許我能助你一臂之力。”鍾荃大喜,連忙稱謝道:“章師兄如肯相助,真是小弟之幸,否則小弟真不知如何下手才好。”忽然一個僧人走進來,向大惠禪師打個問訊,道:“稟告禪師,適才方丈傳命,請這位師兄到方丈室去。”大惠禪師忙告知章端巴,著他隨那僧人,謁見白眉和尚和普荷上人。

這裡剩下他和鍾荃兩人,大惠禪師從僧袍中摸出一包東西,拆將開來,一方小油布,包著一個折成同心結形的紙條。

那箋紙已透著黃,顯然已經過了相當時

他的眼光凝注在這個同心結上,過了半晌,微微嘆口氣。

鍾荃抬起眼睛,瞧見師叔英俊拔的面容上,出哀傷悵憫的神、便十分同情地問道:“師叔,那是什麼?為什麼會使你那麼傷呢?”大惠禪師惆悵地把眼光投向高處的屋頂,就像是好夢忽被驚醒,還戀戀地滿空搜索那夢境的破片。

鍾荃關心地又追問一聲。

大惠禪師輕輕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不相干的,你知道,師叔一向是心如止水的,是麼?那不過是一樁很偶然的事,就像是輕盈的落花,飄下平靜的泉水上,觸起圈圈滴漣,可是轉眼之間,落花、淌漣都隨著泉水逝了,再也尋覓不到半絲兒波紋的痕跡。晤,不過那是我一生之中,唯一使我心湖盪漾的緣遇。雖然我已把它遺忘好久了”鍾荃似懂不懂地傾聽著,那些飄渺模糊而又有點哀傷和遙遠而去的話句,卻使他的心起了共鳴,是出於同情摯愛的共鳴,宛如忽然聽到一闕美麗憂鬱的曲調,使人的心底也起了微茫飄忽的顫動。

大惠撣師又輕輕道:“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如今,我要把這一段往事結束了…”鍾荃茫然地嗯一聲應著,問道:“那麼,師叔你手上的是什麼東西?”大惠禪師慎重地將那同心結拆開,展開箋紙,遞給鍾荃:“你不妨看看,這是我要託你做的一件事。”鍾荃接過信箋,看了一眼,立刻絡而又有點吃驚地念道:“柔腸百結誰能會,一慟情天曆劫身,萬水千山歸去也,從此蕭郎陌路人。”他歇一下,繼續念道:“橫塘有淚泥中絮,荒嶺誰歌陌上桑,劍影銀紅遙一夢,可憐妾恨比天長,這,這不是師叔你常常唸誦的麼?究竟是…”

“你也聽得了,是麼?”大惠撣師微微一笑,跟著嘆口氣道:“那是一位極美麗的姑娘寫下留給我的,她從此之後,音訊杳然,我到華山尋訪她蹤跡之時,聽說她已經自盡了,這是一個和華山派有點淵源的武林人物對我說的,他是極有名望的人物,所以我相信了他的話。這些年來,果真沒有聽到她的音訊,不過…”

“師叔,你倒是先告訴侄兒,那位姑娘叫什麼名字?和那位把消息告訴你的武林前輩是誰呀?”

“她便是華山木女桑清,我們便是在那次鬥劍大會邂逅相逢,如今說來,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這位武林人物如今已經亡故,即是昔年和三毒童子繆天真齊名,井稱西南雙毒的金蠍子齊紹。他比三毒童子纓天真的年紀大得多了,卻是忘年好友,情如手足,故此西南雙毒名震天下,他的老家一向是在華山南麓的千松莊,我那次見到他,雖然過程奇怪,但我還是信了他的話。”鍾荃道:“大師伯方才說過,那三毒童子繆天真現在西寧古剎出家,法號秋月禪師,可就是他?”大惠禪師點點頭。

鍾荃又問道:“那麼師叔你想命我辦什麼事?對了,那兩首詩讀起來,十分纏綿悱惻,好像其中蘊藏著很傷心的事,師叔可以解釋一下麼?”大惠禪師道:“正是這樣,我也不知她的詩中,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有兩點可以推想得到的,她對我的意思,似乎很好”他忽然不再詳細說下去,因為他畢竟出家多年,這些話,似乎不好多講。

他繼續道:“同時,她似乎說出她自身遭逢了某種極傷心之事,故此詩中有‘一慟情天曆劫身,與及可憐妾恨比大長’之句。我就是猜出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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