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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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德帝三公主,名蘆芳,其母氏夏妃乃北夷呼倫單于之女,生而有碧瞳,清湛如天池之水,以此賜號天碧,為本朝第一名姬。然公主情易怒,不苟言笑,芳華雙十未許嫁,無人敢請婚,帝
將公主許與龍泉大將軍威武侯之子,公主怒拒,憤而絕食六
,致使形容憔悴幾死,帝乃改令四公主出嫁。從此怒公主之名,舉國皆知。噫,女子婚嫁多憑父母之言,豈能自主?深宮帝女亦然。唯有怒公主不與世俗同
,敢以身死求其自由。試問普天之下,復有怒勇剛烈如此女者乎?
(《天朝·內廷秘史·隆佑朝·三公主紀聞》彤筆閣女史氏)天要來了?才怪!天冷得要命。
與隱秀約定那天終於來臨了。
入夜後,福氣打著一隻紅燈籠,瑟縮地站在雲蘆宮的宮牆外。
鮑主已經入睡了。她剛在澡堂裡洗過澡,髮梢還有些溼潤著呢,沒想到一來到宮外,就開始下雪了。此時已經來不及回去拿傘,怕驚動了其他人。福氣只好貼站在宮牆短窄的屋簷下,任憑雪花冰凍她的鼻端。
“呼,好冷。”隱秀,快來呀。再不來,她可要凍僵了。
手中的燈籠完全溫暖不了她。她抖著身子,縮在牆角,雙手放在嘴邊呵著氣,隨時有凍死的可能。
當隱秀打著傘、一身白衣地從雪中走來時,看見的就是這個冷得不斷瑟縮的小可憐。可他第一個反應卻是失笑出聲。”福氣,你打算冷死自己嗎?”埃氣冷得牙齒都打起架來了,盡力剋制牙齒相撞後,她因寒冷而有些遲緩地道:“你、你騙我…”
“我騙你?怎麼說?”
“你、你說入夜後…哈啾!”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身軀依然抖個不停。
“現在、現在都那麼晚了…哈啾哈啾!”見她確實冷到骨子裡了,隱秀這才收起調侃,趕緊將她納進傘下。可一見她鼻端、發頂上的雪花,卻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天底下竟有像你這麼傻的人。”不敢置信。
“明明在下著雪呢,你就穿得這麼單薄地站在沒有什麼遮蔽的牆邊?”埃氣一邊發抖,一邊有些生氣地道:“你、是你叫我在這邊等的呀,嗚,好冷喔。”天不是快來了嗎?都正月了…怎麼還會這麼冷?
摸索到她冰冷的面頰,隱秀不再遲疑,替她將臉上、發上的殘雪拂去後,將手中的傘進她手裡,隨即解開身上溫暖的狐裘,將她整個人包進懷裡。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這樣就不冷了吧?”
“嗚、嗚嗚…”福氣忍不住哭了起來。剛剛是因為覺得好冷,而現在,則是因為好溫暖,溫暖中還有一股好聞的氣息,是隱秀身上的氣味。那是一股淡淡的葯革吾。好奇怪,他身上怎麼會有這種特殊的氣味?沒見他帶著香包啊。
年方十三的少女,情竇未開,全然沒意識到這樣被一個男子抱在懷裡溫暖著是一件多不妥當的事。
而隱秀素來不花心思理會這種小事,他只是想要使她儘快溫暖起來。
他一直懷抱著她,直到她不再發抖,才聽見她悶聲說:“我前些天不知道哪裡又惹公主生氣,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溜出來,見下雪了,也不敢再回去…我不是傻。”隱秀笑了。放開她後,便直接將狐裘披在她身上,將她密密地包裹著。隨後便拉起她的手,一起走出雲蘆宮的地盤。
他不想在蘆芳有可能會撞見他們的情況下,在這裡和福氣道別。
對於蘆芳,他是不擔心的。即使他不在宮中了,蘆芳也有能力自保。
至於這福氣…他即將赴任,離開這宮廷以後,或許再也沒機會見到她了。
當然,他也不是那種特別念舊的人,只是福氣這丫頭怪有意思,他想他或許會有一點想念她。
埃氣傻愣愣地跟著他走了一段路,才想到要問:“隱秀,我們要去哪兒呀?”隱秀沒回答,只是一徑兒地往某個只有他知曉的方向走去。
那迂迴的道路,福氣本記不起來。現在要回頭也太晚了,他已將她帶離雲蘆宮的範圍。沒有人帶路的話,她已經
失方向。
看他似乎不打算回答,一路上,福氣沉住氣,在保暖狐裘的保護下跟著他走。
埃氣的沉默讓隱秀有些驚訝。普天之下,他這一輩子到目前為止,也只認識一個福氣丫頭會在不問前途何方的情況下,心甘情願地跟著他走。
夜雪茫茫,他的視線多少受到混淆。一路上罕見地渺無人跡,彷彿他是要獨自一個人到深山中去尋一個隱謐的地方,遠離人間世的喧囂。
哦,可別忘了福氣。她還傻傻地跟著他。
握緊她開始長繭的手,確認她的確還在之後,他帶著她來到一道高聳入雲的紅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