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快樂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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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他說。

討厭的告發又開始了。

“斯萊特利在飯桌上咳嗽。”

“孿生子吃馬米果啦。”

“捲又吃塔帕卷又吃甜薯。”

“尼布斯滿嘴的食物還說話。”

“我控告孿生子。”

“我控告捲。”

“我控告尼布斯。”

“天哪,天哪,”溫迪喊道,“我有時覺得,孩子們給人的麻煩,比樂趣還要多。”她吩咐他們收拾飯桌,坐下來做針線。針線筐裡滿滿的一筐長襪子,每隻襪子的膝蓋上,照例有一個

“溫迪,”邁克爾抗議說,“我太大了,不能睡搖籃了。”

“總得有一個人睡搖籃呀,”溫迪幾乎是聲俱厲地說,“你是最小的一個,搖籃是全家最可愛最有家庭味兒的東西。”溫迪做針線的時候,他們在她身邊玩耍。那麼多笑盈盈的臉,和歡蹦亂跳的小胳臂小腿,被那漫的爐火照得又紅又亮。這種景象在地下的家裡是常見的;不過,我們是最後一次見到了。

上面有腳步聲,第一個聽出來的,當然是溫迪。

“孩子們,我聽見你們的父親的腳步聲,他喜歡你們到門口去接他。”上面,印第安人向彼得鞠躬致意。

“好好看守,勇士們,我說的。”然後,歡天喜地的孩子們拽著他下了樹。這樣的事以前是常有的,但再也不會有了。

他給孩子們帶來了硬果,又給溫迪帶來了準確的鐘點。

“你知道嗎,彼得?你把他們慣壞了。”溫迪傻呵呵地笑著說。

“是啊,老太婆。”彼得說,掛起了他的槍。

“是我告訴他的,對母親要稱老太婆。”邁克爾悄悄地對捲說。

“我控告邁克爾。”捲馬上提出。

孿生子中的老大走到彼得跟前說:“父親,我們想跳舞。”

“那就跳吧,小傢伙。”彼得說,他興致很高。

“可是我們要你也跳。”彼得其實是他們當中跳得最好的一個,但是,他假裝吃驚的樣子說:“我嗎!我這把老骨頭都要嘎嘎作響啦。”

“媽媽也跳。”

“什麼,”溫迪喊,“一個一大群孩子的母親,還跳舞!”

“可這是禮拜六晚上啊!”斯萊特利討好地說。

其實那不是禮拜六晚上,不過也許是,因為他們早就忘記了計算期;但是.如果他們想做點什麼特別的事,就總是說,這是禮拜六晚上,他們就做了。

“當然這是禮拜六晚上,彼得。”溫迪說,有點回心轉意了。

“像我們這號人家…溫迪。”

“但現在只是跟自己的孩子一起。”

“當然,當然。”於是告訴他們可以跳舞,不過要先穿上睡衣。

“是啊,老太婆。”彼得私下裡對溫迪說,他向爐前取暖,低頭看著溫迪坐在那裡補一隻襪子後跟,“經過一天的勞累,你我坐在爐前,小傢伙圍在身邊,這樣度過一個晚上,真是再愉快沒有的了。”

“真甜啊,彼得,是不是?”溫邊心滿意足地說,“彼得,我覺得捲的鼻子像你。”

“邁克爾像你。”溫迪走到彼得跟前,兩手搭在他肩上。

“親愛的彼得,”溫迪說,“養育了這麼一大家子,我的青已過,你不會把我扔下換一個吧?”

“不會的,溫迪。”彼得當然不想換一個,可是他不安地望著溫迪;眨巴著眼睛,你說不清他究竟是醒著,還是睡著了。

“彼得,怎麼回事?”

“我在想,”彼得說,有一點恐慌,“我是他們的父親,這是假裝的,是不是?”

“是啊。”溫迪嚴肅地說。

“你瞧,”彼得有點抱歉似的接著說,“做他們真正的父親,我就會顯得很老。”

“可他們是咱們的,彼得,是你我的。”

“但不是真的,溫迪?”彼得焦急地問。

“你要是不願意,就不是真的。”溫迪回答說,她清楚地聽到了彼得放心地嘆了一口氣。

“彼得,”她努力鎮定地說,“你對我的真實情究竟怎麼樣?”

“就像一個孝順的兒子一樣,溫迪。”

“我早就料到了。”溫迪說,走到屋裡最遠的一頭,獨自坐下。

“你真怪,”彼得說,坦白地表示他惑不解,“虎蓮也正是這樣。她想要做我的什麼,可她又說不是做我的母親。”

“哼!當然不是。”溫迪語氣重重地說。現在我們明白了,她為什麼對印第安人沒有好

“那她想做我的什麼?”

“這不是一位小姐該說的話。”

“那好吧,”彼得有點帶刺兒地說,“也許叮叮鈴會告訴我的。”

“那當然,叮叮鈴會告訴你的。”溫迪輕蔑地頂了他一句,“她是個放蕩的小東西。”叮叮鈴正在她的小室裡偷聽,這時尖聲嚷出了一句無禮的話。

“她說她以放蕩為榮。”彼得翻譯了她的話。

彼得忽然想到:“也許叮叮鈴願意做我的母親吧?”

“你這個笨貨!”叮叮鈴怒氣衝衝地喊道。

這句話她說了那麼多次,溫迪都不需要翻譯了。

“我幾乎和她有同。”溫迪怒衝衝地說。想想看,溫迪居然也會怒衝衝地說話。可見她受夠了,而且她也沒想到這個晚上會發生什麼事。要是她早知道的話,她絕不會發火的。

他們誰也不知道。也許不知道更好。正因為懵懵懂懂一無所知,才能再享受一小時的快樂;由於這是他們在島上的最後一小時,讓我們歡慶他們有足足六十分鐘的快樂。他們穿著睡衣又唱又跳,唱著一支叫人愉快得起雞皮疙瘩的歌,在歌中,他們假裝害怕自己的影子;他們一點也不知道,陰影很快就會籠罩著他們,使他們真的陷入了恐懼。他們的舞跳得那麼歡快熱鬧,下互相打鬧。那其實是一場枕頭戰,而不是跳舞了;打完之後,那些枕頭硬要再打一陣,就像一幫知道永不會再見的夥伴一樣。在溫迪講安睡的故事以前,他們講了多少故事啊!就連斯萊特利那晚也想講一個故事,可是一開頭,就講得那麼沉悶乏味,連他自己也講不下去了。於是他沮喪地說:“是啊,這個開頭很沒意思。我說,我們就把它當作結尾吧。”最後,他們都上了聽溫迪的故事,這故事是他們最愛聽的,是彼得最不愛聽的。平時溫迪一開始講這個故事,彼得就離開這屋子,或者用手捂住耳朵;這一次,要是他也這樣做了,他們或許還會留在島上。可是今晚,彼得仍舊坐在他的小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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