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逝去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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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宣發這才正式覺得，他的確已經是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省大員了。喬雲雍說的那棟房子應該就是一棟別墅，坐落在離此不遠的南明河畔，高牆之內，青旁邊，雜花生樹，綠草如茵。一幢幢兩層小樓掩映在青山綠水之中，令外邊遙望的芸芸眾生浮想連篇。

此刻聽了楚昌雄的話，戴宣發說:“有事當然會麻煩楚秘書長，宣發不會客氣的！”吳天明笑著說:“畢威方向沒有派車送，金陽這裡沒有派車接，老弟，難道你是坐大客車來的？”戴宣發說:“老領導說得對，我是坐大客車來的，也算體驗了一番老百姓的生活。客車太舊，公路太窄，車費太貴，而且車少人多，滿足不了人民群眾出行的需求。”喬雲雍笑著說:“好！這一趟體驗好！反正這些事今後都是你在分管，你更有發言權！”楚昌雄說:“主任，十點鐘你要接見羅馬尼亞客人，應該回辦公室了。”喬雲雍說:“好吧！下午十六點開歡會，晚上設便宴給戴副主任接風。聽說江副主任還沒動身去成都上任，昌雄一定要親自出馬，把她請來！”楚昌雄說:“是！我一定辦到！”三個人告辭離去。戴宣發一聽江抗美還在金陽，埋藏在心底的那一縷情絲竟然被鉤了起來。

她還好麼？她變了麼？她心中還有戴宣發麼？

如果她不來金陽，就不可能發生婚變！她就會一直留在畢威！這些年來，他和她一定會有許多同共枕的機會。她那曼妙的身材，人的嗓音，當真是天造尤物，令他一回想便拍案叫絕！可是她竟然走了，一來金陽就如同飛蛾撲火，撲進了劉向東的懷中，再也沒能回畢威。他給她打過許多電話，能通上話的次數卻屈指可數。而且言詞客客氣氣，再也沒有了情人之間的纏綿。

戴宣發真的好想再見江抗美一面。從政的這些年，包括讀書的那一年，一直有各種女人試圖走進他的生活，可都沒能讓他為之動情。也許，江抗美是他這輩子唯一真正動了情的女人。

他拿起話筒，撥出了那個一直珍藏在他心中的電話號碼。

“我是江抗美。誰呀？”聽筒裡傳來江抗美那依然悅耳的聲音。

“我是戴宣發。抗美，你好嗎？我們很久很久沒有通電話了！”

“是呀！大家公務繁冗，遠隔兩地，這也算是造化人了！”

“抗美，我今天已經到省革委正式報到了。我們能見一面嗎！”

“我們下午就能見面。喬老爺子為你接風，拉我去作陪。發崽，你的面子夠大的啊！”

“我不是想那樣見面！我是想，我們能單獨在一起！”

“發崽，難得你還記情。可惜我帶著一雙兒女，實在脫不開身。何況，我明天一早動身去成都，的確有很多事情要忙。看樣子，我們後會無期了！”

“抗美，不要啊！點時間見一見發崽啊！我實在忍不住了！我也許快要瘋了！”

“發崽，你不是這種人！你必須快點冷靜下來！身居一省高位，連姐姐都替你高興！這一切得來不易，千萬不能兒女情長，誤人誤己！”

“美兒，你以為沒有女人想走進我的生活麼？可我心裡一直只裝著你！再也容不下別人！心心念念，就是想什麼時候能見到你！可憐直到這一刻，我仍然只是自欺欺人！”

“發崽，姐姐對不起你！可是，一入軍營深似海，這身體那裡還有一點自由？你忘了姐姐吧！實在想不通，為自己找個年輕漂亮的‮婦情‬，把一切情都發洩到她的身上。可是有一條，必須保證自身的安全！可以逢場作戲，切不可亂動情！姐姐祝福你！”

“美兒、美兒…”聽筒裡傳來了掛斷線路的嘟嘟聲，戴宣發徹底絕望了。

他心裡堵得慌。在室內不停地走來走去，末了，撳響了叫人鈴。

馮秘書應聲進屋，站在煩躁不安的戴宣發麵前，不安地問:“首長，找我有什麼事？”戴宣發看著她那美麗的面孔和鼓鼓的脯，心裡又想起了江抗美的話。

“找個年輕漂亮的‮婦情‬，把一切都發洩到她身上。”這個不就年輕漂亮麼！他伸出雙手，似乎要把姑娘抱入懷裡。

馮秘書沒有退讓，她知道，這在官場上是司空見慣的事。可是這個年輕的省革委第一副主任未免也太急了一點，才一見面，就要把人往懷裡抱。聽說兩年後他就是主任，如果他喜歡這樣做，自己大概是躲不了的，不如聽天由命吧！

戴宣發的腦子卻在伸出手臂的剎那間清醒了！他笑著說:“幫忙挽一下袖子，我要打掃衛生。”馮秘書鬆了一口氣，可又有著丁點兒失望。不解地說:“首長，這屋裡是沒有一星灰塵的。”戴宣發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這是我養成的習慣，丟不掉了！”馮秘書只得給他挽高了兩隻袖子，問:“戴副主任，要我幫忙麼？”戴宣發搖了搖頭，說:“不用！你越幫越忙。以後用著你時，我會告訴你。”馮秘書不解地走了出來。她覺得這個戴副主任透著神密。尤其是他盯著她脯看時那似乎發著光的眼神，可是他又什麼也沒有作，那或許只不過是個美麗的誤會而已。

室內的戴宣發卻長出了一口氣。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一下子這麼脆弱起來，那還是我麼？這麼幾年都過來了，也沒見缺了江抗美自己就活不下去。如果第一天來上班就出桃新聞，那就太丟人了！雖然不至於會怎麼樣，卻違背了自己的處人處事原則，今後必須高度警惕。

馮秘書卻又走了進來，手上的文件夾中是厚厚一疊文件資料，她把夾子放到皮靠椅前邊的辦公桌上，說:“戴主任，這是需要請你閱批的文件。下午的會議如果涉及，也能談點意見。”戴宣發沒有放下抹布，看都不看她一眼，說:“馮秘書，不要去掉那個‘副’字，這是原則！有事你去忙吧！文件資料我一會兒就看。”馮秘書說:“是！戴副主任。按慣例，我現在的主要工作是幫助首長儘快悉情況，進入角。”戴宣發說:“謝謝你！不過我喜歡一切順其自然，情況慢慢的就會悉！”馮秘書只得又退了出去。她本來以為一定會發生什麼，也希望發生點什麼，所以事先已經有了準備。結果卻與她的估計截然不同，她不由得對自己的判斷能力產生了懷疑。

戴宣發很快便舒適地坐到了皮靠椅上，打開了文件夾。前面都是傳閱的中央文件，每一份前邊都附有文件批示卡，處置欄簽了秘書科或送閱或傳閱的意見。批示欄大都是喬雲雍的親筆簽名，有批示傳閱的，有批示給分管領導或部門閱辦的，也有隻籤“閱。喬”兩個字的，十分規範。

戴宣發對文件傳遞程序當然十分悉。一是在當畢威地革委主任時經歷多年實踐，能生巧。二是在省革委幹校讀書時聽過老師詳細講解，耳能詳。他一邊認真看文件內容，一邊在傳閱欄末尾處簽上自己的名字。碰到中央關於工農業生產或全國經濟工作的文件，他還寫上了自己的意見，作為分管生產和經濟工作的省革委第一副主任，他必須對工作高度負責！這樣，關於治理金州一省的有文字可查的歷史中，開始了有戴宣發文字的記錄，那是屬於他的又一個時代。

十六點，也即是下午四點，省革委常委會按時召開。

馮秘書領著戴宣發，來到五樓的小會議室。帶著他找到第一副主任的位置後，她才退了出去。中午，是她為戴宣發買來的午餐。本來他想自己去食堂，但她不願意帶他去，從來沒有一個領導這麼驚世駭俗，她努力勸他不要作這個另類。馮雪蘭的秘書室就在隔壁307房，只是一個小房間。她在那裡吃完自己很簡單的一份午飯，才來308收碗筷。戴宣發沒有吃東西的胃口，飯菜都只不過略動了一點。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也沒有多問。

戴宣發坐在喬雲雍右邊第一個位置。他的對面坐的是吳天明。依次往下才是其它副主任和常委。戴宣發心裡稍微有一點兒緊張，從現在起，他已經正式進入省革委領導班子，開始新的征途。

喬雲雍笑著說:“同志們，現在開會。今天的會議就是一個程，歡中央新任命的金州省革委第一副主任戴宣發同志正式成為我們中的一員。來，鼓掌歡！”掌聲熱烈地響了起來，人雖然少，但顯示出真誠和團結。

喬雲雍繼續說:“戴副主任負責分管全省的工農業生產和經濟管理工作。相信他能帶來畢威的先進的生產經營管理經驗，在全省範圍內發揚光大，促進我省經濟建設全面發展，奪取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新勝利！下面，我們請他講話。”戴宣發說:“喬主任，各位同志，各位戰友。首先，我必須聲明，就一個省的生產經營管理而言，你們各位都是我的老師！我必須誠誠懇懇地向大家，尤其是向喬主任和吳副主任學習，才能肩負起中央和全省人民的重託，作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目前，我省各方面的形勢都是一派大好！農業是連續第三年獲得豐收，以三線建設為代表的工業建設成果累累，城鄉一派繁榮景象，人民群眾生活水平益得到提高。我在這種大好局面下接過這副擔子，還真擔心創業容易守業難。不過我相信，在喬主任的領導下，在各位領導的大力支持和幫助下，我們一定能夠繼往開來，乘勝前進，奪取新的更大的勝利！”掌聲又響起來。常委們對戴宣發謙虛謹慎的作風表示了極大的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