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嚮往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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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進行到這兒，戴宣發已經知道孫發生從始至終執著於對國家人民的貢獻，不僅希望他自己的親朋友好全都如此，他自己更是言行如一，也許終其一生也不會改弦易轍。孫發生本不在乎名譽地位，因而決不會受困於名韁利鎖。像現在這樣，面對一個即將上任的一省的革委主任，他依然頭腦清醒，吐談不俗，並不認為他與你有何不同。唯其如此，也才顯示出他純樸善良，孤傲耿介的真情。比親弟兄還親的兄弟無緣在一起做事，本來十分遺憾。但知道自己的兄弟在不同的崗位上同樣在為人民服務，在報效祖國，心裡也就沒有任何遺憾了。

“老三，你的話大哥和鳳兒都記在心裡了。事情來得突然，還有許多事要在走前做完，我們這就告辭回去了。這回連老伯都要遷往省城，你如果路過，千萬記得去看我們。”戴宣發說。

“發生哥，在礦山幹活，千萬注意安全。我知道你工作起來一向帶頭玩命，請你注意適當的勞逸結合。記著，鳳兒還在貴西縣城，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戴宣鳳說。

“大哥，鳳兒，你們難得來一趟，還是讓我當個東道，吃餐便飯再走吧！”孫發生懇切地說。

“三弟，大哥真的忙著回畢威。見了你一面，心中的石頭暫時放下了，後會有期。”

“大哥，我知道你忙。不過我只佔用你個一小時，吃完午飯，你和鳳兒立即上路！”戴宣發還要推辭，何天運已經推門進來，說:“三哥，午飯準備好了，請戴主任他們走吧！”孫發生笑著說:“請吧！兩位主任，家常便飯，聊表心意而已。”戴氏兄妹無奈，只得跟在何天運身後，走向孫發生的住處，路過院壩時，叫上了戴宣兵二人。

屋裡，一張大方桌佔去一大半空間，桌上擺了四盤四碗，竟然有雞有魚有，以及一些時鮮小菜，到也香味都全，引人矚目。

孫雪琴、宗太華兩口子見客人進門，趕忙摘下圍裙，含笑讓坐。

戴宣發皺著眉頭說:“不是說便飯麼？怎麼又是雞又是魚的？又花去你半個月的工資？”孫發生笑著說:“沒花那麼多！雞是姐姐餵養的，魚是盛林抓來的，不用我出錢！”宗太華說:“三弟說得不錯，戴主任，你和小妹是稀客，請都請不來的！千萬不要客氣！”加上何天運，正好是八個人。戴宣發兄妹被讓到上首坐下，四邊正好各坐兩人。

宗太華打開一瓶三花酒，往四個男人的杯子裡斟滿，只有戴宣兵沒斟，知道他要開車。

孫發生舉杯說:“大哥，你和鳳兒百忙之中來看孫發生，我實在太高興！來，三弟敬你一杯！”戴宣發舉起杯子說:“有酒的都舉杯，為弟兄姐妹們有緣相聚在一起，幹！”眾人齊都舉杯響應，仰面喝乾了杯中之酒。

孫雪琴站起來說:“鳳兒妹子，我是三弟的姐姐孫雪琴，是你幫忙退了我的包辦婚姻，我才能與宗大哥喜結蓮理。來！姐姐以茶代酒，和宗大哥一起敬主任妹妹一杯！”宗太華也站起來，舉起酒杯說:“主任妹子，宗哥哥誠心謝你，你喝口茶，哥哥敬你杯酒，幹！”戴宣鳳笑著說:“琴姐姐，宗哥哥，快請坐下！姐姐和大哥不要謝鳳兒！那都是我應該辦的事！看到你們這樣幸福美滿，妹子是真心為你們高興！”孫發生也笑著說:“當官就要為民作主！鳳兒，你成就了一段人間佳話，當得起這個謝字！”戴宣發說:“雪琴妹子，我老三兄弟能基本恢復健康，你無疑居功至偉！大哥敬你一杯！”孫雪琴笑著說:“主任大哥，一筆寫不出兩個孫字。我和三弟已經比親姐弟還親，照顧他不就是我這個親姐姐的職責嗎？哪裡敢當大哥敬酒？”宗太華舉杯說:“弟兄之間盡說客氣話，倒顯得生分了！戴大哥，我們倆喝一杯！”兩人喝酒入喉，宗太華又往杯子中斟酒。

何天運說:“兩位主任，請拿起筷子吃點菜，光喝酒可不行！”戴宣發果然拿過筷子，吃了幾塊魚，說:“大河中的魚就是好吃，天運、三弟、我們三個可是貴西一中的老同學，理當同飲一杯。”孫發生說:“天運，既是同學，你就別客氣了，不要喊主任！來，三個同窗乾一杯！”戴宣發舉杯說:“還是老三知我！來，乾杯！”三人又各喝了一杯酒。

戴宣鳳問:“發生哥，你們去金陽反映工齡的事，有結果了嗎？”孫發生說:“省裡答覆，責成縣、鎮兩級查找招工時的文字依據，只要找到，即使兩工改革巳過，也要從六六年補足工齡，補發應發工資。文件很快就會下來。”戴宣發說:“說來說去還是要有文字據，只不過時間放寬了。你們如果去了大龍山鐵礦，又是隸屬於鋼鐵系統，地方上還真管不著了！麻煩！”孫發生說:“在座的只有我一個人存在這個問題，但我卻無所謂！將來漲工資主要看工作表現，我敢肯定自己一定漲得最快。不過千里鎮鄉親們有一些會吃虧，暫時也沒辦法可想。”戴天鳳說:“我會親自去縣檔案館和千里鎮追查，希望發現蛛絲馬跡，找到需要的書證。”孫發生說:“鳳兒，謝謝你的關心！查出來固然好，沒有也不要太勞！耽誤其它工作。”戴宣發說:“老三，我已經酒足飯飽，酒就不往下喝了！可以嗎？”宗太華說:“我替三弟作主，我們四人再幹最後一杯，然後送兩個主任上車！”戴宣發快地答應了。四人舉起酒杯，齊齊相碰，然後一口喝了下去。

孫發生領頭出門，來到院壩中。

郭思思依然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戴氏兄妹上了後排座位。

戴宣兵撳響喇叭，加大油門，小轎車駛出了砂石廠。

孫發生跟著跑了幾步，還是站下了。他知道這或許是一個時代的終結。從此以後，地方和國企之間就是鐵路的兩條軌道，方向相同，目標一致，共同馱著共和國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卻始終會合不到一起來。戴宣發和他孫發生，又將踏上各自新的征程，去接新的挑戰。

何天運走到孫發生身邊，說:“回去休息吧！喝了酒，就別上工地了！”孫發生說:“不行！預製廠催運砂石，工地上沒人喊著幹不行！”何天運說:“那兩個正牌主任什麼都不管，讓你這個掛牌的生產副主任天天勞，又沒有待遇，又要上工地幹活。三哥，我真替你划不來！”孫發生說:“天運，還記得我倆在天坪哨開荒種地的事嗎？就那點年齡，還餓著肚子，我倆不也熬過來了嗎？人這一輩子，不餓著就行！多出點勞動力，損失不了什麼！”何天運嘆口氣說:“你呀，一輩子算是改不了了。好吧！我陪著你去工地。”孫發生說:“行！你那辦公室現在沒什麼事，正好我有些話想和你說，一起走吧！”兩人出了宿舍區，沿公路前行。上道斜坡，轉過山彎，砂石廠幾大工地盡入眼底。冬陽之下，砂、石、山坡斷面都閃著白光，眩人眼目。

採石車間那邊，鑿岩機、破碎機正在引吭高歌，一派熱鬧景象。正面，一號工地的山頂上，大錘鋼釺的撞擊聲叮噹傳來，時不時夾著幾聲號子，令人十分嚮往。

孫發生說:“大龍山真的遍地寶藏！就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垮山，生產的砂石竟然是白螢石，鍊鋼必須添加的溶劑之一。用來當砂子碎石，又是澆灌混凝土的最好材。一想到這個廠是我們一手開發出來的，每個人心裡都會無比的自豪。”何天運說:“是呀！當一個創造歷史的人，還是十分快樂，雖然歷史未必能記住你。”孫發生說:“相比那些叱吒風雲的歷史人物，我們未免十分渺小，但我們畢竟屬於創造者中間的一員，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十分有意義的。老實說，我真的捨不得離開這兒。”兩人進入一號工地，在一幫女工中找到兩把鐵鍬，彎下一鍬一鍬地篩起沙來。

謝雲秀突然出現在孫發生身邊，問:“老三，去大龍山鐵礦的事是真的麼？”孫發生頭也不抬地說:“當然是真的！移手續辦完，鐵礦就來接人了。”謝雲秀說:“大龍山鐵礦路又遠，活又累，許多女工都不願去，可以嗎？”孫發生說:“當然可以！去不去礦山由職工自己定，不願去的不強迫！”謝雲秀說:“我就不願去！拖著兩個娃娃，搬來搬去的麻煩。可蔣興才非要跟你去礦山不可！老三，你幫我說說他好麼？他去了礦山，我們的事只有黃了！”孫發生說:“行！我找他談談。讓他跟著你留在砂石廠。”何天運說:“雲秀姐，搬家有我和發生哥幫你，待在砂石廠有什麼好嘛！”孫發生說:“天運，去大龍山鐵礦可沒你的份，雲秀姐如果留下來，就由你保護她！”何天運說:“三哥，我倆可是在一起生死與共過的，你可別拋下我。”孫發生說:“兄弟，砂石廠今後由鐵礦代管，周副礦長提議你來當廠革委主任，薛羽軒、顧婉婷當副主任。大學生們全都要用起來。好好幹幾年，你還可以繼續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