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碧雞山上群魔肆虐龍家寨內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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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說到太白神丐昆明赴約,巧逢旱地神雨龍老爺子七十大慶,神丐幼受龍爺殊恩,當時備禮前往祝賀,發現自己邀約的能手,全部雲集龍爺賓館。因此大家寒喧一陣之後,話題馬上轉向龍三姑與陰風教的事上,正在談得高興的時候突然有人示警,結果驚動龍老爺子,看到那張示警的信箋之後,說出了一段往事,發現那位示警的人物,可能與老爺子的師姑祖雪魄公主,有很深厚的淵源。大家正在到事情難辦的時候,霓裳仙子提出毋須顧忌的意見,經大家同意之後,龍老爺子馬上就問信箋上提到龍三姑叛幫的事,究竟有些甚麼內情?太白神丐立郎把這一段事情的本末簡略的說了一遍,霓裳仙子聽到秦含柳曾經與他相遇,高興得忘了形,還沒有等龍老爺子回話,就搶著說:“舅舅!我說在路上碰到逸庵哥哥這樣一位義子,您還說我在騙您,這回該相信了吧!”別看霓裳仙子已是成了名的女俠,而且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娘了,在舅舅的面前,可還像一個小孩子。老爺子還真拿她沒有辦法,只有笑了一笑,回答她說:“我並沒有說逸庵不可能有這麼一位義子,只是按你們說的武功來講,當年我師姑祖也不過如此,與他的年齡,似乎太不相襯了一點罷了!”說完,不再理會霓裳仙子,馬上轉過頭來,對太白神丐說:“雷老弟,龍三姑的劣跡,我早就聽說過了,如果不是當年在師父面前立過誓約,學好武藝之後,永不輿人動手,以免造成殺孽的話,我早就想去懲戒地一番了。沒想到她竟然還做下了這等大逆不道的叛幫事情,雖然我不能出手助拳,我這一片房子,為你接待來往的好漢,做一個據地,卻還辦得到,老弟能讓我盡這點心嗎?”太白神丐見老爺子詞意異常懇切,知道不答應不行,只好恭敬不如從命,在嘴裡說出一句客氣話來:“這樣豈不太麻煩老爺子了吧!那怎麼好意思呢!”老爺子一陣哈哈大笑過後,調侃太白神丐說:“人家平都說你為人不拘俗禮,豪非凡,怎麼今天倒這麼酸溜溜起來啦!”說真的,老叫化對人講客氣,倒還是平生第一次,老爺子幾句話可真得他有點尷尬,不過老叫化到底是老叫化,他可並不在乎這些,見老爺子這麼一說,反而去了拘束,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這麼說來,那我要飯的可就賴定了你囉!別事後招來了麻煩,又埋怨小老弟呀!”此時,峨嵋派的摩雲金翅公孫雲客,因為是太白神丐的至好友,也在一邊打趣說:“好呀!臭要飯的倒真有一手,打蛇隨上,早先那麼客氣,原來說的是假話呀!”太白神丐馬上反相譏,說道:“哼!你這隻扁畜生別盡說風涼話,等到人家陰風教去搗你的老巢的時候,不被人家把你翅膀上的幾,給拔光了那才怪呢?”剛才因人示警所引起的緊張局面,經他們這幾位如此一鬧,變得異常輕鬆了,因為此刻天時已經很晚,龍老爺子向大家道過晚安,招呼下人服侍大家休息以後,就領著霓裳仙子,回到內院去了。

幾天以後,到達老爺子的生辰正,自然有一番熱鬧,非本書範圍,就不提了。此時,智圓大師也已趕到,不知何故,,霓裳仙子的丈夫,慈悲仙笙,卻始終沒有出現,霓裳仙子放心家裡不下,因此等到老爺子生一過,馬上向舅爺告辭,並向太白神丐道歉,說明暫時不能相助的理由,就帶著蘭兒與鐵金剛秦剛,返回黔首山翠碧山莊去了,也因此,在途中出了一點小事,蘭兒與鐵金剛,都各有一番遇合,此是後話不提。

且說龍老爺子的生辰渡過以後,很快就要屆臨鐵丐龍三姑的約期了,此時,其他的人客,均已向主人告辭,各自返里,只留下替太白神丐助拳的一批英雄,仍然住在龍爺的家裡,共同磋商大事。由於大家都是江湖上響噹噹人物,認為龍三姑即使已與陰風教勾結在一起,也沒有甚大了不起的,憑自己這一行人,不相信就折服不了她,因此,對於早幾天留條示警那個人所說的話,並不怎麼重視,而且,就是再行約人,時間上也來不及了,所以還是原班人馬,前往赴約,這一大意,幾乎鬧得灰頭灰臉,慘遭失敗,如果不是銀鈴女俠及時出現,後果真是不堪想像,恐怕馬上就要在武林掀起一場殺劫,真正讓陰風教趁了稱霸天下的心願。

雲南碧雞山,為烏蒙山脈末梢的一座高山,距離滇池東南不遠,地勢非常險惡,奇峰怪石,相互迭起,山徑起落於峰壑之間,逕回曲折,忽而一落千丈,直達谷底,坡度陡削得令人留步不住,忽而左右盤旋,在絕壁的半出才幾寸寬的一條小道,路面青苔滿布,潤滑如油,路下面臨萬丈深淵,路上面更緊靠著一面寸草不生的石壁,想找個拉手的地方都沒有,走路的人,只能側身而過,稍不謹慎,就有失足掉下深淵,找不到屍骨的危險。膽子小一點的,不用說走,就是朝那兒望也不敢多望一眼。鐵丐龍三姑接掌滇幫之後,就把窠巢設在這座山裡,好暗地幹那些無法無天的勾當。

這一天,太白神丐率領一行老少英雄,因為龍三姑不承認現在幫主的地位,按規矩必須闖山,才能設立總壇,動用家法,故由大弟子雷文奇捧著聖火家法,走在前面,鬱保貴、湯必武兩人緊跟在旁邊護衛,其餘的人,就一齊隨在後面,向龍家寨出發,到達碧雞山的時候,鐵丐龍三姑已經率領一批手下,站在山口等候,見眾人到達,正要讓路,雷文奇當頭一聲猛喝:“祖師聖火在此,叛賊還不與我跪下!”龍三姑這次訂約的目的,主要是奪取幫主的位置,窮家幫的聖火,是歷代祖師傳下來的,任何人見了,都得跪下磕頭,龍三姑此時看到聖火捧在一個後輩的手裡,心裡雖然一百二十萬分的不願意下跪,可是為將來能夠服眾,如果蔑視聖火,就無異宣告脫離丐幫,就是比武勝了,丐幫還是不會聽她節制。

所以暫時還不敢亂來,只好強忍著一口怒氣,勉強向雷文奇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雷文奇等磕完頭後,接著又是一聲大喝:“派人前導!”龍三姑身邊,馬上閃出一個虯髯大漢,身穿一件上好綾羅拼成的富貴衣,手裡拿著一條虎尾三截,兩眼兇光四,太陽窩高高鼓起,額上青筋暴,顯然是一個內外功都有幾分火候的高手。只見他閃出以後,狠狠地盯了雷文奇一眼,大刺刺地喝道:“小子,跟著我來!”雷文奇理也不理他,還是站著不動,嘴裡也喝了一聲:“哼!你是甚麼人?懂規矩不懂,還沒有參謁聖火,就敢走在前面,還不與我跪下,難道不願領祖師爺的靈光嗎!”虯髯大漢情暴躁,給雷文奇一頓斥責,老羞成怒,幾乎就想當時動手,幸虧龍三姑怕他壤了她爭奪幫主的大事,趕緊瞪了他一眼,說道:“黑煞瘟神宋忠,不得無禮,快按幫規行事。”虯髯大漢聽到首領的命令,不敢不遵,只好勉強向聖火拜謁以後,再站起來走到前面引路。

龍家寨是碧雞山上最險惡的一個地方,從山口到達主寨,一共有四五道關口,每道關口,除了地形奇險之外,還安了好些厲害的埋伏,手捧聖火的人,如果不能安然通過這些關口,就證明太白神丐沒有能力擔任窮家幫主,必須自行引退,另由旁人接替,可是太白神丐又不能自己捧著聖火。失掉了幫主的身份,雖然雷文奇已經得了他大部份的真傳,還是放心不下,又將鬱保貴湯必武兩人叫了下來,另外換上眇目窮神武雄,與鬧市韓康鮑叔兩位長老,擔任聖火的護衛。

這些情形,看在前導的黑煞瘟神眼裡,冷笑一聲,在心裡說道:“憑你換誰?就是闖過這些關口,還不是一樣的送死。”表面上卻故意裝著客氣說道:“準備好了沒有?小心一點,如果自認闖不過去的時候,就乾脆留在當地,由我們來接替好了,不要枉自丟了命,可划不來啊!”說完,帶著一臉輕蔑的顏,幾個飛縱,就往第一道開口奔去,雷文奇見此情形,立即將瓦缽聖火,雙手往頂上一舉,緊跟在黑煞瘟神的身後,疾往前竄,眇目窮神與鬧市韓康鮑叔兩位長老,一個拿著一旱菸袋,一個抗著一面藥招,更不怠慢,身形一旋,單足一點,像兩頭灰鶴一樣,伴著雷文奇的兩側,也竄到前頭去了。

瞬息間,四人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已經奔到第一道關口前面,但見那是一段坡度極陡的山溝石道,石面磨得光滑如鏡,一點也使不上力,必須有最好的輕身功夫,方才能夠一口氣奔了上去,坡道兩旁都是十幾丈高的削壁,本沒有其他道路可上,黑煞瘟神走到這裡,大家只見他抓著一麻繩,抖了一下,唰的一聲,麻繩往上一縮,他就順著上面拉動的力量,足尖在石麵點了幾點,眨眨眼睛,人影就消失在坪道的盡頭去了。

好個雷文奇,究竟不愧為太白神丐的大弟子,只見他口裡猛然了一口氣,雙手捧著聖火,往前一送,立刻藉著這一點衝力,身形驀地提升一尺多高,像弩箭一樣,石面也沒有沾,就緊跟著疾而上,兩位長老,更只用兵器往地下一點,就把自己的身體,拋起一丈多高,像扔石子一樣,在半空裡畫成兩道弧線,也緊傍雷文奇的頭頂,往石道上面飛去,三人到達坡道一半的光景,力量快要消失的時候,腳尖剛往石面一點,想要重施故技,猛聽得坡道頂端一聲大喝,不可數計滾木檑石,已經順著坡道,打了下來,躲閃本來不及了。眼看撞著,不死也得重傷,跟在後面的那些英雄,不全為這老少三人,倒了一口涼氣,想不到鐵丐龍三姑的手段,會有這樣毒辣。

只是太白神丐深深知道這三個人的武功,相信區區一點滾木檑石,大概還難不倒他們三人。果然,會者不忙,忙者不會,三人正愁石太滑,不易著力,正在強提一口真氣,到非常吃累的時候,這樣一來,倒無異替三人搭了一道梯子,首先雷文奇將聖火單手捧著,另一隻手朝那滾到自己面前一塊檑石一勾,用勁往後一撥,那塊檑石,下滾的速度,本來已經快如奔馬,經此一勾一撥,頓時像一顆初離炮膛的炮彈一樣,呼的一聲,從空中往下面,平飛了出去。雷文奇早借到那塊擂石反彈的力量,身形又多提高了半尺,剛好緊貼著那批滾木檑石的上空,唰的一聲,一下就竄到了坡道的頂端。兩位長老,更是漫不經心地,用足尖在滾木上點了幾點,宛如蜻蜓點水,輕飄飄地就逕直走了上去。

此時眾人方才吁了一口氣,跟在龍三姑的後面,從上面滑下來的兩塊木板上走了過去。緊跟著就來到第二道關口,大家一看,原來那是一道十幾丈闊的山溝,中間橫擱著一滿了尖刀的獨木橋,橋下深不可測,前導的黑煞瘟神,早已踏著尖刀中間的空隙,飛馳了過去,三人學他的樣,過去並不困難,但卻表示在無形中示弱了,對幫主的臉面,很不好看,雷小俠當然知道這個意思,但見他想也不想,反而把一雙草鞋,脫了拿在手裡,提了一提氣,竟然踩著刀尖,像風一樣地緊隨在黑煞瘟神的後面,半步也未落後。就衝過去了,兩位長老,也一樣腳踹著刀尖過去,可是刀尖經過兩人一踹之後刀尖全部反捲,已經失去了作用。

老少三人一連闖過兩道開口,腳步更不怠慢,又緊跟著黑煞瘟神的後面,朝第三道關口,硬闖過去。這是一段二三十丈長的狹谷,兩側都是百十丈高懸崖,黑煞瘟神到了這裡,驀地加速往裡直衝,三人微一愕神,落後一步,追到一半的時候,黑煞瘟神已經離開谷口。就在此時,崖頂上一堆堆的石塊,像冰雹一樣,密如驟雨地往下殞落,鬧市韓康老於經驗,一看不好,急忙中抓起雷文奇的手臂,往旁一帶,緊貼著崖壁微凹的地方一靠,單掌運足氣勁,朝外猛劈,眇目神丐同時學樣,真是隻差那末一轉念的時間,就差點被那些石塊扎得頭破血,三人雖然得到地勢的掩護,避免了受傷。可是要想穿出這道狹谷,卻還真不容易,雷文奇應變的經驗雖然稍差一點,人可機靈得很,用眼睛向左右一看,馬上有了計較。只見他把聖火往頭上一頂,隨手抓起六塊拳大的石頭,用打花鼓的手法,左右叉,用足內勁不斷的往上空拋去,在頭頂構成一片石網,上面丟下來的石塊,藉著反震的力量,又回到他的手裡,同時腳底眼底全不怠慢,幾個急閃,已經讓他安安穩穩地闖過了這道難關。兩位長老,由於內功已有幾十年的火候,並不學他的樣,只是用劈空掌一掌接一掌的把頭頂上的石塊劈歪,也只有幾縱,就跳過谷口,仍然一左一右地護衛著聖火往前直衝。

轉眼間,又來到第四道關口,也是最後一道關口,這回卻是光潤如玉的大理石壁,足有五六十丈高,除非凌空虛渡,任誰也爬不上去,龍家寨就在這片石壁的頂上,此時黑煞瘟神已經搶上前去抓著一垂下的麻繩,手足並用地在往上急爬,眇目窮神瞪著獨眼一看,心想可不能讓這小子先上去,否則等大家爬到一半,給他在上面把麻繩一砍,既算摔不死,那個人也丟不起,因此,只見他與鬧市韓康打了一個招呼,雙足一拼,銅煙鍋猛往地上一撐,急竄起來二丈多高,正抵著黑煞瘟神腳底那一段麻繩,緊跟手往外一揣一拉,麻繩當時給他拉得離開石壁,像擺鞦韆一樣,往外面蕩了起來,黑煞瘟神不虞有此,嚇得驚呼一聲不敢再爬,只有抓緊繩子,兩眼緊視壁面,準備在繩子落下來的時候,用掌抵住,免得撞傷,眇目窮神正要他如此,早在繩子飄起一丈多高的時候,突然鬆手,在半空裡一個“鷂子翻身”兩個空心筋斗,正好翻過宋忠的身體五六尺高,再又抓住麻繩,像猴子一樣,一陣風似的往壁頂爬去,鬧市韓康與雷文奇兩人,此時已經明瞭窮神的用意,就在繩子重新落回石面的一剎那,由鬧市韓康一手抓住繩尾,使勁往下一扯,麻繩登時繃得像一似的,雷文奇馬上捧著聖火,一個“白鶴沖天”衝向石壁,兩條腿像水蛇一樣,左右叉一絞,正好把那繃直的麻繩,像螺旋般地幾個急轉,單用兩條腿,就沿著繩子急速地追在黑煞瘟神的後面,不斷上升。最前面的眇目窮神,此時早已抵達壁頂,果然發現正有一對刀斧手伏在兩邊,只等黑煞瘟神一上來,就把繩子斬斷,沒想到第一個上來的,會是一個瞎了一隻眼睛的老叫化,驟出不意,微一發愕,就被窮神點著道,提向一旁去了,黑煞瘟神上來一看,狡計落空,因為恨透了雷文奇開始給他的那一番折辱,眼珠一轉,壞水又冒出了心竅,就在雷文奇緊追上來的一剎那,沒等他站穩腳步,驟然出手,一招“葉底偷桃”逕往雷文奇的脅下要害抓去,雷文奇此時雙手捧著聖火,空門暴,無法還招,只好閃身躲避,可是剛爬上來,正好站在石壁的邊緣,還能閃到那裡去,當時一腳踏空,又往下面掉了下去,其餘諸人方自慶幸三人闖完了關口,噓了一口氣,正在紛紛贊雷小俠的膽識武技的時候,突然看到這麼一下,不齊聲驚呼了一聲,一顆心都跳了口邊,方想要糟,猛然聽到兩聲大喝,一聲慘叫,從壁頂發了出來,還沒有看清是怎麼一回事,已經從上面黑黝黝的掉下一團東西,不容思考,就近的秦嶺山樵趕緊一把接住,放下一看,並不是手捧聖火的雷文奇,卻是那個在前引路的黑煞瘟神宋忠,不過一隻腳陘,已經被人敲斷了,大家心裡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讀者要知詳細情形,下面自有待。龍三姑卻想不到快到家門的時候,卻出了這麼一檔事,臉上真是尷尬萬分,心裡還怕大眾就在此地興師問罪,壞了大事,只好狠狠地瞪了黑煞瘟神一眼,轉向大家道歉說:“是我選人不慎,沒有想到他的氣量這樣狹小,居然在壁頂暗襲來人,這是他自作自受,各位還是請吧!”說完,不敢再看眾人一眼,急忙領著大家從側面另一道狹路上走去,大家到到了地點,反正一切爛帳,最後自會結算,所以也就沒有再說甚麼,只有太白神丐在嘴裡重重地哼了一聲,方才跟了上去。

石壁上面,居然非常平坦,當中是一片廣場,四周都是一叢叢的合抱古松,山風颳過,葉聲如濤,龍家寨的房子,都建築在廣場的後面,風景倒蠻不錯,只可惜住的不是人物,白白的糟蹋這片地方,使它變成一個藏垢納汙的處所。

大家走近廣場,只看到正中築著一座高臺,臺中一張桌子上,正供著那盆瓦缽聖火,東西兩旁,分別搭著兩個敝棚,西邊已經高矮不齊的坐滿了人,東邊敝棚還是隻坐下眇目窮神,鬧市韓康雷文奇三個,大家一看,就明白龍三姑本沒有把總幫放在眼裡,完全是平等對抗的位置。只見太白神丐看也不向兩邊敝棚看一眼,一走進廣場,就跪下來朝當中的聖火頂禮,接著從背後取下一疊麻袋,朝臺下一放,眼睛四外一掃,四位長老,馬上先後向聖火行過大禮,也同樣取出一疊麻袋,旁著太白神丐的身邊坐下,其他丐幫弟子,自然紛紛按著品級,坐在幾位長老的背後,此時,太白神丐方才猛喝一聲:“本幫定於今此時,在此大開總壇,整頓家規,清理門戶,凡是丐幫弟子,趕快自動前來領受家法,還可以罪減一等。”這樣一來,龍三姑那批手下,登時被那一股聲勢震住了,好多人都拿不定主意,尤其是從前跟隨苗成的那批老人,深知十大家法的厲害,不去參見領罰,就等於倒叛總幫,平時本來只懾服在龍三姑的威力之下,並不甘心作惡,此時看到總幫開壇,想起以前幫規處置壇下弟子的慘狀,不不寒而慄,內中兩個膽怯一點的,當時就要前去自首,龍三姑那還容得他們,早一聲大喝,單手一記劈空掌,拍拍兩聲,就把那兩個劈死在地下,嘴裡說道:“誰要再去,這兩個就是榜樣,幫主尚未決定,憑他敢開甚麼總壇?”這樣總算底下浮動的人心,勉強給鎮住了,卻把太白神丐身邊的禿頭花子郭洪氣得暴跳起來,大聲說道:“賤婢!膽敢輕言犯上,雷幫主是前任幫主在成都總幫主壇,當著我們這些長老傳位的,那個敢不承認,諒你也不知道家法的厲害,還不與我過來領死。”說完,就要衝過去擒拿龍三姑,太白神丐倒並不動氣,忙一手把禿頭花子拖住,仰天哈哈大笑了一陣,嘴裡連聲說道:“好!好!窮家幫自立幫以來,傳到現在,還沒有出過不服總幫的人,既然你不承認我這個幫主的地位,請問應該怎樣的人物?才是你心目中的幫主,只要你提出來,按著幫規,通過了幫內的長老,我馬上讓位如何!”此時,禿頭花子又忍不住了,站起來說道:“憑她也配提名幫主候選人,當初你接位的時候,我們四位長老,那一個不在場?此時就是任提出誰來,我們也不會通過,幫主還同她嚕嗦甚麼!按家法行事不就成了!”龍三姑此時不等他把話說完,馬上反口駁道:“幫規還不是人立的,只能限制住那些庸才,不敢亂來,真正出了人物,幫主沒有本事可以鎮住,幫規又有甚麼用處,依我看來,誰的本領大,誰就來當這個幫主,這樣才能夠服眾。哼!上次不是我看你年老,早把你送回姥姥家去了,現在還在這裡賣甚麼狂!”說完,滿臉兇悍輕蔑的顏,禿頭花子登時氣得哇哇大叫,猛喝一聲:“氣死我也!老夫今天與你拼了!”說完了又要竄了出去,太白神丐見他氣得那個樣子,趕忙站起來把他擋住,安他說:“師叔,犯不著同這種小人生氣,反正一切總要解決,何必急在一時,自己亂了腳步!”禿頭花子無法,只好強忍怒火,又坐了下去,太白神丐勸住了師叔以後,重新又轉過頭,冷笑了兩聲,向著龍三姑說道:“想不到窮家幫傳了幾輩規矩,到現在也要改了,龍幫主可真算得奇才!”說完了這一句,馬上臉一變,厲聲喝道:“哼!對於我要飯的不滿意,只要按著規矩,要飯的絕不戀棧,想毀了祖師爺傳下來的家法,真是好大的膽子,雷文奇,還不與我拿下!”小俠剛要站起身來,猛聽得四邊棚裡,傳過來一聲尖聲尖氣的怪調,突然站起一個身體矮小,胖得像一頭豬似的老頭,穿著一身純黑的苗裝,大得怕人的腦袋,上纏著整匹黑布包頭,與那身裁配合起來,就像一大一小兩隻黑球,緊貼在一起,樣子已經夠可笑的了,鼻子眼睛偏偏還不爭氣,緊粘在一堆。眼縫眯成了一條細線,不過乍開乍闔之間,光稜迫人,講話的聲音像女人一樣,怪腔怪調,一舉手一投足,全沒有一點樣子,看了更為令人發噱不止。可是大家全都忍住聲音,不好笑出聲來,以免失禮,只見他搖搖擺擺地,像個不倒翁一樣,往前移動了幾步,重新站定之後,方才發話,大刺刺地說:“一個窮家幫有甚麼了不起!偏有那麼多的臭規矩。只要誰有本事,誰就當得幫主,甚麼長老不長老,只要你們能夠勝得龍幫主這邊,你們就在這裡開壇好了,否則,就趕快讓賢,站在一邊,靜聽新幫主龍三姑的處斷,也許,老夫看著你們可憐的份上,還可以替你們說說情呢!”這一番話簡直犯了窮家幫的大忌,當時太白神丐座下的弟子,紛紛起立,全都向著西邊敞棚里人瞪著,只等幫主一聲令下,立即衝了過去,撲殺此獠。龍三姑的那批死黨,看到這種情形,也都磨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眼看著就要造成一個混亂的局面。

東邊敞棚裡坐著的峨嵋派高手,噴火麒麟盧滔,一看局勢不好,真要混戰下去,就要有很多武功較差,無辜死去,有傷上天好生之德,違反了俠義的神,因此,馬上站了起來,竄到太白神丐與龍三姑兩幫人馬的中間,抱拳向四周作了一個羅圈揖,朗聲對大家說道:“從來江湖上發生糾紛,很少能在嘴皮上得到解決,依我的意思,雖然這是丐幫的家務,既然對方不接受幫規處置,終歸要動武力解決,混戰不是辦法,倒不如道出決勝負的辦法,雙方各派人出來,比賽幾場,一場公仇私恨,都由比武來個總解決,總比這無味的鬥嘴強多了吧!”太白神丐在那老頭一站起來的時候,就留上意了,從裝束神態上一捉摸,就認出這個怪物就是往年名震江湖,現在擔任陰風教內五堂玄陰堂的堂主,雪山雙怪裡的黑風老大岑衝,知道老怪物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濫殺成,自己雖然不怕他,手下的弟子,混戰起來,確實要吃大虧,因此,聽到噴火麒麟這麼一說,首先第一個贊成。

龍三姑更怕混戰的時候,把她這片基業毀了,當然更是願意,所以只向太白神丐身邊的禿頭花子,狠狠地盯了一眼,說道:“盧英雄出的主意,快不過,老匹夫也少賣點狂,現在我們把幫拳助陣的一齊算上,十場定勝負,由雙方各自推派五人出來挑戰,如此不但公平,而且遇到個人有私仇的,也可就此一併解決,十場比賽下來,誰輸了,沒有話講,低頭認命,任宰任割好了!”禿頭花子今天憋了一肚子的火,巴不得早點解決,馬上站起身來,對龍三姑說道:“這樣再好也沒有,我們幫主早就接受了盧英雄的意見,賤婢快派人出來,就在這場子裡動手好了,最後,再讓我用家法教訓你這目無尊長的畜牲吧!”龍三姑只在鼻子裡哼了一聲,說了一句道:“老匹夫,心急甚麼!今天既然來了這麼多外客,我龍三姑總不能不盡一點地主之宜,暫時先讓弟子們先收拾場子,讓客人們多休息一下,喝點酒吧!”說到這裡,馬上朝身後喝了一聲:“來人!”當時就由西邊敞棚後面,轉出十幾個穿著青衣的漢子,分別擺出一些桌子板凳,往兩邊敞棚裡面一擺,接著安好杯碟碗筷,端上酒菜,在各人面前斟滿了酒以後,方才退了下來,龍三姑舉起手來,說了一聲請字,除了丐幫的人,不肯接受叛幫供給的飲食,仍然坐在原地不動之外,東西兩邊棚裡的人,全都舉手乾杯。

此時太白神丐的弟子雷文奇,早就忍不住氣了,等大家酒杯一放,馬上向太白神丐請示了一下,就往場中竄去。黑煞瘟神在列子裡面,真是仇人見面,份外眼紅,可是自己已經負了傷,無法出場,只好聳恿身邊的結拜兄弟青面狼秦溫,向龍三姑請令出鬥,同時囑咐他手下絕對不要留情。

黑煞瘟神為甚麼把小俠恨得這麼兇呢?原來丐幫老少三人,闖越最後那道關口的時候,宋忠空施暗襲,把小俠迫得失足掉下石壁,心裡正在得意,沒有防到後面還有一個鬧市韓康,等小俠上去以後,就接著攀麻繩,快要到頂的時候,正好趕上小俠失足,當時把手裡的藥招,往外面一伸,正好接住,太白神丐素以輕功見長,小俠自然弱不到那裡去,馬上用足尖在藥招上一點,藉著鬧市韓康往上一送的力量,一個“鯉魚打”倒跳龍門,又翻到上面去了。另一方面眇目窮神也發現了這個變故,氣得把旱菸袋一掃,朝著黑煞瘟神際的五樞要打去,黑煞瘟神趕緊往側一躲,正好碰上小俠倒翻回來,立刻就在空中出一隻手來,當頭就是一掌,黑煞瘟神把頭一偏,後退的勢子挫了一下,躲過了上面,可躲不過下面,結果讓眇目窮神把一雙足腔敲斷,要不是秦嶺山樵把他接住,怕不摔成一團泥,追求禍,自己認定完全是小俠身上引起,心裡如何不把他恨得入骨呢!

青面狼與黑煞瘟神,平臭味相投,情非常要好,就是黑煞瘟神不說,他也起來為盟兄報仇,何況黑煞瘟神現在求他,當然更想暗下辣手了,因此當小俠雷文奇往場中一站,他也馬上跟著起來,龍三姑一看,是手下第二名高手,那還有甚麼不放心的,雖然看到過小俠硬闖四關的那一股子狠勁,心裡總認為年紀輕輕地,武功再好,火候總要差得多,所以,龍三姑不等他請令,就對著他說:“秦溫,你就下去陪小哥兒玩一趟吧!手輕一點,第一陣別毀著人家娃兒,傷了和氣!”青面狼知道龍三姑說的是反話,在存心損著敵方,面上更是心高氣傲地,答應了一個是字,就往場中當中一站,滿臉輕視的神氣,向著雷文奇說道:“小哥兒,小心一點啊!刀槍可沒有長眼睛,如果你自己要往刀口上碰,那可怨不得大爺啊!”雷文奇一看對方那股神態,彷佛手到擒來,只要大拇指一動,就要把自己揑死的樣子,不有氣。仔細打量了青面狼一遍,只見他臉青滲滲地,彷佛久病初愈的神態,手裡拿著一對外門兵器乾坤月牙鉞,當時冷笑了兩聲,說道:“我以為碧雞山龍家寨有些甚麼樣的人物,敢大膽叛幫,謀奪幫主的位置,原來盡是一些快要嚥氣的癆病鬼子,大概是病拖得太久了,乾脆把心一橫,方才出此下策,求個早死早投生,罷了罷了,小爺就慈悲慈悲你吧!喂!病鬼子,報上個名吧!送你見了閻王,也好登記一筆呀!”青面狼可沒想到小傢伙的嘴,比他還損,氣得一張青臉,變成了鐵灰顏,一擺手中乾坤月牙鉞,竄上前去,大喝一聲說道:“小狗,這是你自己討死,那可怨不得你家大爺,趕快拿命來吧!”說完,一記“猛雞奪粟”月牙鉞對準小俠的頂門扎去,雷文奇只把身子一扭,就輕易的躲向一邊,同時嘴裡說道:“病鬼子,急甚麼呀!閻王爺成天坐在殿上,會收你的,想去報到,用不著搶時間呀!”青面狼可真氣瘋了心,一句話也答不上來,只管舞動月牙鉞,招招狠毒,專向小俠的要害攻去,心想老子一兩下就把你劈死,看你的嘴巴還能強到那裡去。自己滿以為對付這樣年輕的小子,那還不是穩贏,何必同他鬥嘴呢!他可沒有想到,太白神丐的四個弟子,都是各處撿來的孤兒,從吃起,就同師父在一起,神丐的江湖事務父多,遊更廣,每次出去,總要帶一兩個在身邊,歷練歷練,因此,不但個個武功出眾,就是那份閱歷,都比一般人要強得多,憑青面狼這點不算太高的能耐,再又輕敵,你想還能討到好去嗎?

雷文奇起先對於他的這門兵器,沒有見過,拿不準深淺,所以總不輿他過招,一味躲開,青面狼更以為雷文奇怕他,不一陣心滿意得,哈哈大笑道:“小狗,這下你可認識大爺的厲害了嗎!趕快跪到地上叫爺爺,也許我還能發點慈悲,饒你一條活命!”雷文奇此時已經看清了那對乾坤月牙鉞,實際是兩柄月牙手斧,不過一個月牙向外凸,一個月牙向裡彎,在向裡的這一柄斧尖,還多了兩個倒鉤,可以鎖拿敵人的武器,招式也是從斧法裡面變化出來,沒有甚麼特別的異處,摸清底了,原來就想動手還招,聽到青面狼這麼一說,馬上接口講道:“病鬼子,別窮吹大氣吧!你看我空著雙手,存心讓你,你能碰到小爺的一點衣角嗎?本來有意放你回去,壽終正寢躺在上好好地死去,既然活得不耐煩了,硬要迫得小爺動手,那可有你好瞧的囉!”話一講完,說動就動,但見他身法一變,也不拿甚麼兵器,空著雙手,像只陀螺一樣,圍著青面狼的身外,一陣急轉。青面狼驀覺眼前一花,但見四方八面,彷佛都是人影,好像有四五個人同時向他進攻一樣,登時迫得不敢向外遞招,心裡大吃一驚,只好趕緊把一對月牙鉞,舞得風雨不透,以求自保。

原來小俠這一套功夫,是太白神丐從自己獨步一時的輕功裡,變化出來的,名叫幻影拳,全是利用最迅速的身法,按著五宮八卦的位置,圍著敵人急轉,由於人類眼睛的視覺,對於看過的東西,在網膜上總要把印象暫留十六分之一秒,方才能夠消失。所以當我們坐在火車上,從兩車之間,看那軌道里面的碎石時,全都看成了一條條的直線,沒有辦法發現它的原來形狀,不過看遠處地方的東西時,因為視界非常廣闊,並不會產生這種幻覺,今的電影,就是愛迪生利用這種原理髮明的。太白神丐參悟出來的幻影拳,也是這個道理,不過對方的輕功如果很好,能跟著疾轉的話,這套功夫就失去了效用。

雷小俠早先一陣閃躲,就看出了青面狼這個弱點,知道他的輕功,比自己差得很遠,所以敢於不用兵器,就把青面狼困在當地。不過場外其他的人,因為離得很遠,並沒有看出甚麼異處,同時,太白神丐參悟出來這套拳術之後,還沒有使用過,當然大家不知道其中奧妙,因此全都奇怪青面狼為甚麼只守不攻。到驚愕不止。

只有青面狼自己心裡明白,今天算是栽定了,困在裡面。既不敢玫,又不能逃,只急得滿頭大汗,漸漸地眼睛愈來愈花,看那四周的人影,由四個五個,幻成六個七個,再幻成九個十個,同時,包圍的圈子,也似乎越來越緊,最後,由於兵器舞動太急,疲力倦,氣如牛,招式全都錯了,東歪西倒,雜亂無章。雷小俠見是時候,很輕易地就找到一個空隙,手掌往圈裡一伸,朝青面狼兩隻手腕上一砍。青面狼此時已經眼睛發昏,本看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覺得兩手關節,驀然一陣急疼,手指自然一撒,呼呼兩聲,兩柄乾坤月牙鉞,立即脫手,飛出一丈多遠,咚咚兩響,掉到地上。跟著眼睛一黑,心血上湧,耳朵裡嗡的一聲,就暈倒了過去。

小俠心存忠厚,看到對方已經昏倒,也就不為已甚,等到對方把人抬了下去。正要待兩句,退轉回去,突然聽得龍三姑那邊有人猛喝一聲,說道:“氣煞我也,小子不要走!再領教領教你家飛天豹杜大爺杜興的厲害。”緊接著,嗖的一聲,從西邊敞棚裡竄出一位年過中旬的壯漢,但見他滿身黑,一臉橫,眼神充足,步履輕決,一看就知道是位輕功內功都有幾分火候的好手,原來此人是龍三姑手下第一位高手。雷文奇正要接下,太白神丐另外兩位弟子鬱保貴,和湯必武,看到師兄今天硬闖四關,又迫到一個,出足了風頭,早就心癢難搔,躍躍試,看到師兄又要把這個接下,急得一齊在列子裡面大聲喊道:“雷師兄!他們不要臉,想用車輪戰法勝你,你下來歇歇吧!讓我們替你接吧!”湯必武子急得,話音末落,馬上就站起來對師父行了一點禮,太白神丐剛把頭一點下,說聲:“小心啊!”他聽也沒有聽到,就往場裡竄去。雷文奇看到師弟出來,當然不再說話,馬上退了回去,飛天豹杜興一看,對方竟然派了個年紀更小的出來,心裡那份火就更大了,大刺刺地往場中一站,嘴裡輕蔑地說道:“小娃兒,臭末幹,也要前來送死,還是回到娘懷裡去吃吧!”小傢伙人雖然只有十六七歲,可與郝幹運一樣,也是一個鬼靈,聽到別人叫他小娃兒,心裹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倚心賣小,笑哈哈地說道:“嘻嘻!小娃兒就是天生出來揍大個兒的,看你笨得像蠢牛似的,我看還是回到磨坊裡去拉磨,還能派點用場,到這裡來,那可只有丟人現眼囉!”說著說著,驀出不意,一個“狸貓捕鼠”人像耗子一樣,朝飛天豹面前一鑽,啪的一聲,讓他在大腿上,狠狠地的打了一掌,飛天豹沒有想到小傢伙有這麼刁鑽,打得雖然不算太痛,臉上可就掛不住了,只見他雙掌一錯,猛一轉身,單掌一記“迴環側擊”跟著小傢伙的身形,橫斬過去,同時嘴裡說道:“小鬼,真要討死,可怪不得我。”小傢伙是太白神丐的弟子,當然有他兩手,只見他小身子往後一躬,像螺旋似地一轉,剛好躲過飛天豹的掌風,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了。嘴裡還是笑嘻嘻地說道:“大蟲,沒用,抓不著,咱們還是捉藏好了!”飛天豹給他戲了兩次,心頭火發,也就不再留情,展開一套豹拳,就是一輪搶攻,小傢伙吃虧在年小力弱,功力不到火候,不敢同敵人硬接硬碰,只好仗著靈活小巧的身法,東躲西竄地窺空才遞那麼一招,但飛天豹的輕功雖然比他不上,也不算是太弱,因此,那套幻影拳也失去了效用,登時迫得小傢伙在場地上團團亂轉,險象環生,太白神丐這一邊的人齊都為他揑著一把冷汗。

小傢伙究竟不愧是一個機靈鬼,知道絕打不過人家,因此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在東竄西躲的時候,從地面暗地抓了一把灰沙,藏在手裡。飛天豹看到小傢伙只有閃躲的份兒,知道勝算在握,想早點結束這場比賽,爭取上一場的面子,因此,在防守上就不再加註意,專門放手搶攻,這樣一來,可不正合了小傢伙的心意,只見他表面上仍然東躲西藏,好像真與飛天豹在捉藏似的,可是眼珠子卻在那兒骨碌碌地亂轉,想找機會,給飛天豹上一個大當。兩人這一互相算計對方,身法不知不覺中,又都放快了許多,眾人眼裡但見一大一小兩團黑影,在場子裡面,呼呼的亂轉,差不多分不清人形出來了,正在大家眼花亂的時候,忽然聽得兩人同時叱暍一聲,兩團糾纏不清的黑影,驟然分開,向兩邊出,接著才聽到兩聲哎唷的喊叫,傳了過來,定睛一看,飛天豹杜興坐在地上,滿臉血,已經瞎了一隻眼睛,不住地在那裡喊痛,此時正由龍三姑的人扶著他往西邊敝棚裡面走去。小傢伙卻在幾丈開外,抱在摩雲金翅手裡,臉蒼白,像是受了很嚴重的內傷,正由摩雲金翅在那兒替他推血過宮。

原來剛才兩人互相追逐,彼此空門大,飛天豹窺準了一個空隙,一掌猛劈過去,小俠也在同時,小手向他面前一遞,飛天豹只覺得一陣灰沙,落進眼裡,得一陣痠痛,睜不開眼,接著右眼又是一陣急痛,自己的手也打到了小俠的部上,因此兩人同時哎唷的叫了一聲,飛天豹的一隻右眼,活活地給小傢伙挖掉,經小傢伙蹬他一腳,啪的一聲,坐到地上,痛得爬不起來,小俠也給他一掌打斷了一筋骨,震傷了內臟,如果不是臨分開的時候,湊巧蹬了一腳,減弱了對方一點力量,當場就得斃死在人家的掌下,也因此,小身體在飛天豹的掌力一送,與自己小腳一蹬的雙重力量之下,被拋起一丈多高,往場外飛去。被摩雲金翅公孫雲客發現,就近趕緊縱了過去一把接著,才沒摔到地上。

由於兩人接觸變化,發生太快,場中那麼多高手,竟然都來不及救援,結果得兩敗俱傷。飛天豹固然變成了獨眼龍,小傢伙湯必武更是氣若游絲,經過公孫雲客一陣推拿過來,雖然吐出了一口瘀血,傷勢還是非常危險,好在鬧市韓康與太白神丐兩人都於醫道,武當派的賽華陀皇甫淵更是此中能手,除了太白神丐,仍然坐在主位沒有移動以外,鬧市韓康與賽華陀馬上趕了過去,一陣急救,替小傢伙把筋骨接好,又在他嘴裡進兩三粒武當派的療傷至寶太乙清靈丹,方才勉強把條小命保莊。這一場只能算是一個平手,摩雲金翅氣憤對方太過手辣,對於一個小孩,竟用這麼重的手法,所以,當鬧市韓康與賽華陀從手裡把小傢伙接過去以後,馬上走進場中,大聲喝道:“龍幫主!在下是峨嵋派的摩雲金翅公孫雲客,本來不想這麼早就出去,只是幫主的手下,手段太過毒辣,看不過去,特地前來,想領教領教幫主的絕學。”龍三姑由於第一場青面狼被對方一個小鬼迫得暈倒地上,第二場眼看得勝,結果還是鬧個兩敗俱傷,雖然飛天豹只瞎了一隻眼睛,傷得較輕,似乎略勝一籌,但在比賽的規矩上來說,還是隻能算個平手,心裡正沒好氣,聽到公孫雲客這樣一叫陣,當時氣得杏眼圓睜,大喝一聲說道:“公孫老師不要欺人太甚,拳腳沒有長眼睛,動起手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剛才那一場,你們的人受了傷,我們的人也沒有討到便宜,公孫老師要是不服氣,我們就在手底下見真章好了!”說完,正要跳進場去,旁邊陰風教的勾魂使者吳仁,早已忍耐不住了,馬上一把將她拖住,說道:“龍幫主!殺雞焉用牛刀,對付這樣的角,讓小弟替你代勞好了。”龍三姑回頭一看,原來陰風教教主最小的弟子,雙燕五鬼中的勾魂使者吳仁,不由心中大喜,馬上說道:“小壇主,多謝你了,不過要小心一點,老鬼手底下很有點功夫喲!”勾魂使者哈哈大笑了一陣,漫不經心的說道:“龍幫主!千萬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不要說是一個快要進棺材的老傢伙了,就是他們峨嵋派的掌門,紫雲真人前來,我還是照宰不誤!”說完,大踏步的走往場中,兩眼望天,那一份狂傲的樣子,不用說太白神丐這一邊看不下去,就是龍三姑的那些手下,也都看的有點不順眼。摩雲金翅公孫雲客,是峨嵋派中有數的高手,尤其輕功方面,有獨到的造詣,在江湖上與太白神丐齊名,所以才贏得摩雲金翅的外號,究竟薑是老的辣,他那份修養功夫,可真到了家,對於面前這位年紀輕輕的醜少年的狂傲,不但不動氣,反而想到人家手底下如果沒有幾手絕招,絕對不敢這個樣子,因此,對於吳仁表現的態度,並不以為特地非常客氣地說道:“對!對!人老了,確實不中用啦!這位小哥,請恕老夫眼拙,不知道你的師承門戶,請報上個萬兒,也好讓小老頭增長一點兒見聞呀!”話雖說得非常客氣,可是骨子裡面卻分明顯出另一個意思,等於是說:“江湖上還沒有見過你這一號人物,你是從那個糞堆裡鑽出來的呀!”吳仁人非常聰明,那還聽不出對方話裡有話,因此,只在鼻子裡重重地哼了兩聲,仍然得狂妄地大聲說道:“老傢伙,站穩了,大爺就是陰風教教主手下的護法弟子勾魂使者吳仁,雙燕五鬼的名氣,諒你早已聽到過了,如果害怕的話,另外換一個人上來好了!”摩雲金翅聽說對方就是陰風教裡的五鬼之一,早已從太白神丐的嘴裡,得知一個大概,知道他練有陰磷掌,不過火候並未到家,相信自己還擔得住,因此心中一放,還是非常客氣的說:“啊!閣下就是陰風教主的五大弟子之一,真是久仰!久仰!謝謝你的美意關切,不過小老兒這幾年來痠背痛,簡直活得不耐煩了,總想找人超度超度,可是長年以來,閻羅小鬼倒碰到不少,偏偏老是見了我就躲開,一個也不肯前來照顧,今天可就好了,閣下專門勾魂,那末就請成全成全我小老兒吧!”這一番話,酸溜溜地似捧實損的,把勾魂使者挖苦得回不上話來,當時老羞成怒,氣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大暍一聲說道:“老鬼,既然你要找死,大爺就成全你好了!”話因未落,已經一招“吳剛斬柳”單掌一翻,從側面砍向摩雲金翅耳下的陷中,摩雲金翅馬上一個閃身,避向一邊,嘴裡說道:“這才對呀!小老兒今天可真找對門路啦!”嘴裡雖然說著話,手底下可並不慢,立即一記“玉女揮柯”以攻還攻,順著閃躲的方向,一個轉身,劈向勾魂使者腦後的風府

兩人都是成了名的高手,這一展開博鬥,場地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大家只看到兩團影子,快如颱風,兔起鵑落地,上下左右,一陣急跳,本分不清那一團黑影是摩雲金翅,那一團黑影是勾魂使者,四周的砂石,更給兩人的掌風,颳得到處飛揚,直看得大家目定神馳,齊聲讚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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