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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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多久沒有拿起鋼筆寫過東西了，自從購置了電腦之後，這個子連自己都記不得了。是呀，電腦便捷的寫作方式讓人很難拒絕，現在自己已經習慣了使用這個工具來寫些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然而，不知為什麼，最近老是回想起自己還不會使用電腦時，那種用鋼筆書寫的情景，它總是出現在腦際，而那一刻，自己好像是一個旁觀者著，總能從窗外看到自己寫作時的樣子，那些桔黃的光線，我看不清它到底是電燈泡發出來的，還是點燃的蠟燭上發出來的，但是那些使用鋼筆寫作的場景總是人而溫馨。

記得在沒有電腦之前，我在紙張上寫東西，每一段字它都決對不會頂著頁眉和頁腳，字行的兩邊還要留置很大的空間，有時竟然寫的字和留白各一半，而且行與行之間也是一樣要留出很大的空間，這一切都以方便自己在修改時入更多的內容而準備的。在自己修改時，這些地方大都注滿了字體，字多時還會寫的很小很小，有時候改動多時即便很小的字空間也不夠用，這時候我甚至用長長的箭頭拖著尾巴，把自己要加入的話引出好遠，有的甚至引到下一頁。這樣寫出來的東西，它往往像一副寫作的畫，那些改動的軌跡，清晰的記錄著自己當時寫作的心思。而一個個鮮活的字體，它們或整潔或潦草，這是字體的速度決定的，但這些都正好記錄出自己當時思路的快或慢，字跡寫的很潦草時而反是自己思路最清晰的時候，如果寫的很整潔，反而是自己思路受阻的時候，也許那時正在慢慢的思考，邊寫邊想，而這時，自己書寫的速度因為慢，字體寫的就漂亮一些，好看一些。所有這些紙張上留下的痕跡，它們可以讓自己一點點的追回自己當時寫作時的情景，如那時的構思和很多入的奇思妙想等等，而這樣的紙稿在自己看來是親切而有生命的。

突然想起來，自己在部隊時，有一次給一個新疆的朋友寫好了一封信，具體的說是一封回信的底稿，可是當自己正準備重新抄寫一遍發給他時，卻因為突然來了緊急任務，部隊直接進入三等作戰準備，我們整個旅都要進入陣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或什麼時候戰備結束，當時，我就在匆忙中決定就把自己寫好信的底稿直接進信封，也沒有時間作任何說明就寄出了。誰知道這封信到了朋友那兒卻讓他覺得無比的親切，他不但沒有責怪我，反而覺得這是他看到我給他的最為親切和誠摯的信件。他回信時告訴我說這是他收到的，站在他面前真實的我，而不是信！這種由草稿信件帶給他的真實和質樸讓他開心了很久，而這件事到了時隔近二十年的現在，還能讓我記起那些真摯的友誼，以及那份歲月中從不曾走遠的親切。

想起手寫的東西，會回憶很多很多的美好。單就光在紙上寫，就會有很多話說。有時，自己會在桌子上寫，手邊有茶水缸，有信紙，有墨水瓶，自己手裡握著鋼筆，如果一篇信寫成了，發現自己在一段末了或者另起一段的中間，那個地方明顯的楷化很多，證明自己在這個地方停頓過。也許時間還很久，自己想了很多，我在寫作停頓時是喜歡用牙齒咬著鋼筆的筆筒的，可能正是在這個動作下，自己深深的思考過。如果我在信低上留置下的只是一段段草化了很長很長的字體之後，突然又楷化了很多的字體，那這就是自已在這一段字中也停止過。有時候自己還會在喝水時不小心在字跡上灑到水，那沾水的地方字跡模糊，它們因滲溼而放大。有時自己會發現過去的稿子有的地方字體的墨明顯漸漸的變淺了，而後又從一個銜接處非常的濃了起來，這一定是自己的鋼筆沒有墨水了，在這個地方一定重新的過墨水，而這個地方也許沉澱著一個美麗的故事。這些寫過的痕跡，不用鋼筆寫作的人永遠都不會找到了，因為電腦上的稿子永遠是乾乾淨淨，它們永遠是整齊的字體，固定的格式，一篇文章寫好了，你也記不清自己曾那裡改過什麼，那一塊曾因一字之改動而讓你動萬分，那一塊讓你因一句話的增減而意境大不相同，那一段讓你整段刪除而倍覺可惜等等，而電腦中永遠留不下的這些痕跡。但是這些卻能讓你有一種覺，它如灌水貼子中常用的一句話:“這傢伙很懶，什麼也沒留下。”正如那種空空如野的覺，讓你惆悵，是的，它沒有留下該有的，那或許是一種快樂的傷，或許是一份你總不願丟棄的懷念。是呀，這些沒改動痕跡的底稿，個個都像大街上那種拉直了頭髮的女人們，只要身材個頭相似，你從背影中永遠都看不出誰是你愛的那個人。

電腦就像一個寫作的正牌軍，只要寫作你就得正對著他，近乎一樣的姿勢，稍有區別的也許是如軍人正步、跑步、齊步、散步所走的隊列之分別吧。而手寫，有時自己坐在桌子前累了，你可以把稿子夾在硬底的夾子上面，在室外，在山間，在清旁，在每一個你能掏出筆記本和筆的地方。在家裡也可以來回的走動，或者坐在沙發上，或背靠在被子上，坐著、躺著來寫，也許這些方法寫出來的字就更草了，有時僅僅自己能認識，有時，它們還會不認主人，或誰也不認識誰，讓你猜謎語、捉藏遊戲一下。也許偶爾你自己想寫的整齊一點，也會因為姿勢不對，而不得不潦草起來，然而這些姿勢下的思路也許會因自己的放鬆了而更加的神馬遊疆，很多的想法是會飛翔的，也許不用正坐的腦袋也會和衝上跑道的飛機一樣也能飛吧！

書寫和抒寫是不同的，查一下字典就知道它們的分別是很大的。書寫，機械而工整。抒寫，抒情描寫。機械的完成寫作和抒情寫意它們的樂趣是有很大的分別的。當給自己表意的方框字一個又一個的用屬於自己特別的筆體出現在自己的眼睛時，你會覺得，字是自己的，它們每一個都是特別的美妙，傳帶了自己的神、氣質和內涵。如果你的字寫的很美的話，這也是一種書法的欣賞，更重要的是深深沉在這些文字中間，那些自己獨有的神和氣韻，和那種對自己寫作本意的傳達，它們早就穿越了寫作本身，對自己思想情緒進行貫通和表達。而那種抒寫的美不光讓讀的人看來會是一種享受，對自己也是一種愉悅。

當然，在無紙化辦公的今天，也許，你會覺得它太費，不環保。但是萬事萬物之中，人是有取捨的，捨得，也就是這個道里。偶爾為之，也許它更是一種對過往愛的眷戀，對今深情表達，對未來美好的期盼。你如果舍了紙張，得到抒寫的愉悅，看到了書法美，那麼就是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