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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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仲威,對不起…”那是他記憶中,子唯一一次的誠摯道歉,話未說完,猩紅的血怵目驚心地從她角滑落,他還來不及反應,隨之而來的是她的昏,教他瞬地瞪大眼。

錯愕是必然,但更驚詫是因為車子還在行進中!

他的子鬆開了方向盤,但腳卻沒離開油門,他試著移動她的腳,卻發現車子沒有減速的跡象,他橫過腳踩煞車,煞車竟毫無反應,望向前方,眼見紅燈已經亮起,兩旁的車子已蠢蠢動。

沒有太多時間猶豫,他只能嘗試轉動方向盤,企圖讓車子撞向分隔島讓車子停下,然而猛烈的撞擊力教他瞬間失去了意識,直到——“…仲威,你醒了。”張眼的瞬間是刺眼的白,教他不微瞇起眼,望向身旁的男人。

“慶餘…你…”他很想再開口,但只是稍動了下,他的口就像是被什麼給箝制壓迫住,教他連說句話都困難。

他望向四周,這才發覺這裡不是自己家中,像是醫院病房。

“仲威,別動,你才剛動完手術而已。”包慶餘趕忙安撫著他。

“…手術?”

“你和姿穎外出時,發生了車禍。”怕他擔憂傷勢,包慶餘大略解釋著。

“不過你放心,沒什麼大礙,你只是肱骨和肋骨骨折而已,肱骨已經打上鋼釘裹上石膏,基本上只要沒有染,幾天後就可以出院回家靜養。”南仲威看著他半晌,腦海中才跳出事發前畫面,教他脫口問:“姿穎呢?”

“她…沒什麼問題,就在你隔壁病上。”南仲威聞言,費力地朝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瞧見陸姿穎就躺在隔壁病上,看似睡。

“她如果沒什麼問題,怎麼會給她安排病?”包慶餘撓了撓臉,覺得這個問題並不怎麼好回答。

“雖然她身上沒有任何外傷,但聽說她到院時已經沒有呼心跳,經過急救之後才又恢復生命跡象,初步檢查,她身上沒有任何足以致命的內外傷,所以醫生給她再做了一些檢查,同樣住院觀察。”

“是嗎?”南仲威動了下,痛得皺起濃眉,呼了口氣才又說:“可是我記得車禍之前她吐了一口血,然後失去意識,才會撞車。”話一出口,他猛地想到另一個不尋常之處…她的道歉是指什麼?

“吐血?這大概要等檢查報告出爐才會知道了,是說你怎麼會和她一道出門,甚至還讓她開車?”南仲威出門通常都是自己開車,他向來不喜歡把命到其他人手上,當然他包慶餘是例外,因為他是他的兄弟嘛。

“因為我跟她要去律師事務所,她是外出後順路到公司接我。”

“你們去律師事務所做什麼?”南仲威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你這稽核習慣只要針對公司內部就可以了,我的婚姻不在你的稽核範圍裡。”

“婚姻?啊…難道你們是要去辦理離婚?”他脫口道。

其實這事一點都不難猜,畢竟他們這樁婚姻,嗯…很典型的男無情,女無意,彼此興致缺缺,卻被長輩從小訂下的婚約給綁上架,所以會走到離婚這一步實在不意外,只是結婚不到一年,實在是快了點,對公司形象不好,這一點,南仲威應該比他還清楚才是,會得他做此決定,大概是姿穎要求的吧。

南仲威皮笑不笑地哼了聲。

“你要不要乾脆轉行,去問問調查局還有沒有缺?”雖說這件事最終也會公佈,但心底就不太被他猜中。

“說那什麼話,我公司待得好好的,幹麼轉職?”包慶餘很雅痞地撥了撥垂落在飽滿額頭上的長劉海,瞇起那雙分外漂亮的深邃桃花眼。

“咱們是一塊長大的,你有什麼事逃得過我的眼,而且你也不能沒有我。”南仲威懶懶看了眼被固定的右手。

“放心,暫時沒了右手,我還有左手。”

“你又不是左撇子,右手比較好使。”就說他很需要他這個兄弟是會死是不是!

“隨便啦。”南仲威不怎麼在意,呼刻意放得輕淺,省得口一直痛,但像是想到什麼,又突地想起——“這事,沒讓外頭的人知道吧。”

“當然,這裡是陸氏基金會投資的長華醫院,我一接到通知,便要救護人員把你送到長華醫院,而且全院下達封口令。”包慶餘忍不住又撥了撥發。

南仲威是何許人呀,他可是南瀛金控集團總裁,要知道他一場意外可能會影響底下子公司的股價起伏,這事自然不能外傳。

“你有病啊,這裡是陸叔的醫院,你不用處理也無所謂,好嗎?”邀什麼功,他都替他到難為情了。

“喂…”包慶餘瞇眼瞪他,隨即又笑得痞痞的。

“但不管怎樣,我是你手機通訊簿裡的第一人,代表我在你心裡是很有分量的。”別忘了,救護人員第一個通知的對象是他!

南仲威忍不住嘆氣了。

“慶餘,你姓包,ㄅ字第一個人當然是你。”這樣揭穿實情,他實在有點於心不忍。

包慶餘愣了下,臉忽青忽白,還沒開口,便又聽他繼續說。

“不過,我知道你是很能幹的,既然你這麼能幹,我就再麻煩你一件事。”

“什麼事?”

“找個車廠查姿穎那輛車,我要知道為什麼煞車沒作用,油門又卡死。”包慶餘聞言,收斂玩鬧氣息,微瞇起眼。

“我知道了,三天內報告。”

“很好。”南仲威輕輕吁了口氣,疲憊地閉上眼。

“你麻醉剛退,還是再睡一下吧,我已經讓陸叔備了兩個專業看護,待會就會過來。”說著,他動作輕柔地替他掖好被子。

“不需要,過兩天就出院了。”南仲威微擰起濃眉,眼依舊沒張開。

“你明知道我不喜歡陌生人靠近。”

“忍著點,你的手不方便,總是要有人照顧。”南仲威嘖了聲,不一會便疲憊得沉入夢鄉。

包慶餘看著他半晌,確定他沒連入睡都皺眉,這才鬆了口氣。

“果真是長大了,不再作惡夢了。”黑暗中,有人在他身邊走動。

他渾身緊繃著,甚至連每都豎起。

這是夢,他知道。

但,在二十年前,這曾經是真實的,只是在往後的二十年裡幻化成惡夢,蟄伏在黑暗一隅,等待著他脆弱時,躍出將他噬。

是夢,他知道,因為那可怕的一切早已過去,可是他卻依舊像是二十年前的孩子,那般無助恐懼。

影子晃動著,牽動他快要停止跳動的心,他屏住氣息,藏在角落,企圖把自己縮得更小包小,但是影子一步步地靠近,他的心開始狂跳,冷汗從背脊滑落,他覺得自己像是要昏厥,幾乎快要崩潰!

驀地,好像有隻溫暖的手握住了自己,他下意識揮開,但不一會那溫暖的小手再次握住自己,帶著幾許安撫的力道,以緩慢的節奏在他的手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拍動,很輕很柔,但卻能穩住他的心緒。

心,被安撫了,那輕拍的力道,將黑暗猶如灰塵般拍散,讓光亮慢慢地透到他的眼前,猶如當年他獲救的一刻。

他安心了,可那輕拍的力道也停了,甚至連那股溫暖都企圖離,讓他不及細想地拽緊那小手。

不許走!至少在他完全脫離黑暗之前…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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