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七章金磚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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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一
地,她每一天都過得特別清閒。
四周是靜謐的,唯有風聲、水聲、蟬鳴,伴著偶爾的牛羊叫聲傳入耳朵。她經常抬起頭仰望天空,或者坐在泳池邊上看著自己的倒影,有時微風吹起陣陣漣漪,影子便會碎裂在泳池裡。自己的容顏,似乎都已經看不清了。她就這樣坐著,呆呆地看著破碎的殘缺,思念著遠方的那個人,好像想起很多往事,卻又什麼都沒有想。
子冗長得彷彿永遠都會這麼過下去一般,直到那一天,凌宣熙在書房臨摹葉淺予的人物畫,門外忽然傳來了輕而緩慢的腳步聲,她知道,是那個男人,他終於來見她了。
並沒有停下手中的畫筆,她臨摹的時候就跟畫設計稿一樣,專注而又認真。只不過她的表情有了淺淺的變化,原本嚴謹的容顏已浮出淡淡的笑意,角偏向右邊。無論將要面對什麼,至少,她不會再處於無人理會的境地了。
一步、兩步、三步…
忽地,筆尖一頓,墨渲染開來,人物的裙襬烏黑一片。
房門被輕輕地打開,修長的指節扶在門沿上,輕微的彎曲,帶著夏裡難有的安靜氣息。凌宣熙承認,當時對那雙手有著難以言喻的期盼和著
,往後回想起來,她覺得自己大概是太久沒有見過人煙罷了。
那雙手的主人,慢慢地將門打開徹底。他的樣貌依舊引人,襯衫是習慣
地解開三顆釦子,只是看上去比以前要多上幾分老練和滄桑。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矛盾心理,明明是該痛恨的一個人,可當她見到他的時候,竟是滿心
慨他身上多出來的滄桑氣息。
他看著她,臉上著俊俏清
的笑容,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左手抵至
前,紳士地彎了彎
,溫柔道出一句,“抱歉,現在才來找你。”而她竟也意外地
出了笑臉,不是曾想過的百般心態,沒有質問、沒有怒視,也沒有埋怨…她緩緩地將
筆擱上架子,拿起一邊的溼巾擦了擦手,平靜地回說:“我一直在等你。”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她,臨近桌子的時候,頓下腳步,低頭看了一眼畫作,然後皺起眉頭,不過很快又鬆開,“可惜了。”他邊說邊拿起畫紙,毫不猶豫地將它
成一團,丟進不遠處的廢紙簍裡,完美的拋物線弧度。
凌宣熙一愣,隨即笑得越發開懷,她又怎會不知他這時出現定是不會做什麼多餘的舉動的,他分明就是在告訴她,如果不順著他的安排,總有一天自己也會像那張被丟棄的畫作一樣,被毫不留情地拋棄。
應該會更糟吧。
他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顧慮,上前拂了拂她消瘦的臉龐,“放心,我不會那麼對你的。”他的神情忽然變得有些生氣,邊端詳她邊說:“怎麼瘦了這麼多?枉我請了米其林三星的特廚過來,天天細心安排三餐,居然還沒有養胖,”他從褲袋拿出手機,作勢就要打電話。
她卻輕輕地抵上他握著手機的手,搖了搖頭,柔聲道:“是我沒有什麼胃口。”他沒說話,像是在等她補充什麼。
“我本來吃的就不多,一直閒著,不會到飢餓。”他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似乎想要透過那個地方,看入她的靈魂深處一般。幾秒的安靜,然後他便笑了,“你想要回去工作。”本該是疑問,他卻用的肯定口吻。
“我習慣工作和忙碌,”她微微往右移開一步,站得離他遠上一些,“我的工作室怎麼樣了?”bruis看著凌宣熙忽然收斂的笑容,嘴角掛著弧度,眼底卻無笑意,心裡有些不悅,不過並沒表現出來。這個女人如他想象中一般堅強,或許更甚一些。他這幾天雖然沒有出現,並不代表不知道她的情況。
第一天,她待在房裡,除去吃掉極少的、準備好的餐點,沒有做別的事情;第二天,她開始細心地觀察這個新的環境,裡裡外外的,似乎已經不再擔心害怕;第三天,她坐在泳池邊,偶爾看看天,偶爾攪攪池水,滿腹心事的樣子,卻也沒做別的事情。之後的幾天,她不是在院子裡來回踱步,就是在書房臨摹畫畫。
這並不是裝出來的鎮定,他派出的人每一個都在暗中提高警惕,他們怕凌宣熙做出什麼意料之外的舉動,只有他知道,她是真的冷靜,她在靜靜地等待他的到來。只不過他沒料到她能夠忍住不問紀博殊的情況,反倒先提起工作的事情。
笑著在椅子上坐下,bruis收回思緒。他執起筆蘸了點墨,從一側
出一張新的宣紙,不經意地回道:“正常運營,不過秋冬季的走秀取消了。”他低著頭,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不過還是能夠辨出話中的真假。他沒有騙她,或許說沒有撒謊的必要更為合適。凌宣熙覺得,若只是取消了一季的走秀,那麼這個結果要比她想象中來得好很多,只是不知道她忽然消失這麼久,工作室的那些人會不會
到無措。
“我本來安排了一個經理暫替你的位置,不過好像你朋友另有安排。”他放下筆,抬起頭看向她,“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讓他們去做。”他現在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姜盛,莫名的,她想起和姜盛初時的時候,那個男人也是這般溫文爾雅。只不過bruis的心思藏得要更深一些,凌宣熙完全相信他早就把辦公室裡那些心理學、法律學等書籍全部琢磨透徹。他確實厲害,可她討厭被別人看穿想法的覺,即便他是自己曾認為亦師亦友的一個存在。
“平常做的一些已經很好。”淡淡的回答,她哪裡會有胃口,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偏偏她著急卻不能開口。
於是微笑,也只能微笑。
她低頭看了一眼他隨意提筆的勾勒,短短几分鐘,已將原圖的整體結構描繪出*分,這個男人…他的優秀讓她明白他們的持久戰會在這個沉寂的世界裡無限蔓延。
“你滿意就好。”他不再看她,站起身,隨手出書架上的一本書翻了翻,“下週一晚上陪我去參加一個晚宴,禮服明天會派人送過來。”他並不是在徵詢她的意見,他們都知道,所以她並打算拒絕。
“我能出去走走嗎?”她的神情中並沒有透出心底的渴望,依舊笑臉盈盈的,像
裡的微風一樣。
“可以。”他抬起頭,淺笑,“但是不能單獨出去。”凌宣熙有些意外,她不過隨口問問,本就沒想過會被允許。可她還是一臉鎮定的樣子,在這個男人面前,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會成為內心的一種體現,他太聰明。
她笑著問道:“不能單獨出去?”
“最近不太安全。我安排兩個人跟你一起,明早會在你門口待命。”
“哦?”她的尾音微微上翹,隨後馬上淡下,“哦,好的。”翌一早,凌宣熙打開房門的時候,果然看到了兩個高高大大的外國人站在兩側,黑
墨鏡、黑
西裝,
部後面凸出的地方,似乎彆著一把手槍。她有點心憂,又覺得多餘,不過看著他們面無表情的樣子,大概問了也不會理她。
沒有被多出來的兩人影響心情,凌宣熙覺得此時此刻bruis就算派十個這樣的彪形大漢“保護”自己,也不能掩蓋掉她內心的動。她本就從未有過逃跑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但要傳遞信息的方法有很多,只要她能離開這座似金磚打造的牢籠。
她終於可以走到外面的世界去了,凌宣熙覺得,她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
小心翼翼地隱藏好自己的心情,她走到旁邊的小餐廳吃早飯。
“cynthie,這是我們替你配的早餐,第一天上任,不清楚你的口味,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請指正。”一個廚師裝扮的中年男子半彎著,對她說著純正的法語。
她有些驚訝,又在意料之中,現在的bruis早就不是她原來認識的那個人了,或者說她從未看清過真實的他。昨天下午的一番話,她雖有意幫廚師求情,到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謝謝。”她微微一笑,看向餐桌——黑松、魚子醬,還有土豆、鵝肝。好奢侈的早餐,她覺得膩口,可一想到那幾個被無故炒魷魚的廚師,又迫著自己多吃了一些。
待她拿起餐巾擦過嘴後,屋內又進來了兩個年輕的工作人員,她們推著一個掛滿衣服的架子,穿著同樣的服裝,像是這座宅子裡的統一規定一樣。
“cynthie,這是先生為您準備的衣服,請過目。”
“我現在要出去,你們把東西放到我的房間就好,謝謝。”
“這…”凌宣熙見她們出了為難的神
,心下了然,她站起身,走到架子前翻看著衣服,“白一白三,米
三,青二,黑五。把這四件放到我的房裡。”她沒理會她們的訝異,笑了笑,“謝謝。”走出餐廳後,原本等在房門外的兩個人直接跟到了她的身後。屋子外面已經備好了車,司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法國人,頭髮灰白灰白的,頗有民國時代那些軍閥貴胄的司機的味道,他戴著白
的手套,看上去不是慈祥而是嚴謹幹練的一種
覺。話很少,見到她出門的時候,下車幫忙打開後門,只問過一句要去哪裡。
去哪裡?凌宣熙連自己在哪兒都還不知道,她能去哪裡。
“師傅,請問這裡有美術館嗎?”
“有。”
“帶我去最近的一個就好,謝謝。”彼此都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她轉向窗外,試圖記憶出門後的道路。
這還真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到處都有五顏六的花兒,綠樹成蔭、青草幽幽。道路很好,卻多彎延,不知道bruis當初在選房子的時候,是不是考慮到地點隱秘這個因素。
身後的車子始終保持著半輛車的距離,她不用回頭都知道,他們會勻速跟進。看了看手中的盒子,這是剛才上車時,司機遞給她的,裡面有一部電話,一把女式用的半自動手槍,和一張便條。
便條上是bruis的筆跡,六個字——以備不時之需。
她不知道bruis正在經歷怎麼樣的事情,但從他昨天的神中也能看出來的確藏著許多心事。她忽然想起了半年多前他們遇到的追擊,不曉得是不是與那件事有關係。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放入隨身手提包裡,不論是手機還是槍支,她都沒有打算使用。
半個多小時,已到目的地。
美術館不大,陳列的作品卻來自許多不同地方的畫家,不過有些是贗品。至少眼前的這一幅張大千的《耄耋圖》肯定不是,因為她曾在bruis的收藏室裡見過真品。
一般人應該看不出來吧,她笑著調頭離開。
“我想在附近隨便走走,車子停在這邊就好。”她並沒有想要聽到回答,也沒想過他們會聽自己的吩咐。所以在走了一段路後,當她發現他們的車子始終不緊不徐地跟在一側,除了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沒有過多的想法。
這之後的兩天,她分別去了一家陶瓷管和博物館,同樣的,出來後也是在附近的地方轉轉,大概一到兩個小時左右。禮拜天回去之前,她買了一塊大大的畫板以及足量的稿紙和筆。
內心深處的計劃已經悄悄地、慢慢地開始發芽。
星期一,凌宣熙沒有出去。昨天回來時,一個工作人員告訴她今天會有人到宅子裡替她做造型。自從四天前,她見過這裡的三個工作人員之後,原本在這邊的人便不再像以前一樣“隱形”甚至越來越多的工作人員紛紛地出現在她的面前。統一的服裝、統一的敬語、統一地幹著自己的事情…
凌宣熙沒有詢問、沒有拒絕,也不介意,她看著所有人的敷衍,臉上從頭到尾都掛著淺淺的笑容,她知道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便是順從這些人共同的上司。
最後,她選了一件收的米白
曳地長裙,v型領口,配上一條鑽石項鍊,長髮被全數綰起,耳朵上是和項鍊配套的及肩耳墜,由黑到亮灰
漸變的眼影,淺粉紅的
彩…大概花了四個小時,她才被打點完畢。
打開房門的時候,bruis已經等在外面,凌宣熙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她知道自己今晚有多引人。他一席白
西裝,倒是和她匹配。她淺笑,拉了拉裙襬,“好看麼?”
“很好看。”bruis弓起右手臂,“走吧。”